山不过来,我过去-言情小说

第25章


  “说了。”
  “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今天的透析费是傅容付的,这是我的存折,大概凑合着能够对付一阵子。”
  没必要同周清晨推搡,她也是个率性而为的女子,我收了。
  我换肾的费用没有愁出来,难题又出现了。
  专家会诊分成两派,一派坚持要换肾,一派坚持目前情况不乐观身体素质负担不起不能轻易就换。两派人马,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最后回头问我们家属到底换不换?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又不是医生问我我怎么知道啊。有好心的医生建议我拿着病例,各种诊断书去找一个老专家,据说已经淡出医学界的尿毒症权威。
  拿着地址寻过去。
  这位医生看来名气真的很大,下了火车,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问到了。热心的路人还帮我介绍专家的家庭历史,告诉我这位专家世代从医,现在的夫人就是国内某有名气的妇科专家,只是作风低调,专注研究医药,我心里更高兴了。
  走出火车站想要打车,支溜一声,一辆车停在我面前,居然还是辆奥迪A6,然后车里伸出一脑袋,那人裂着嘴笑。
  我无语抬头望天,傅容啊傅容。
  他走出来,站在车门旁,右手扶着车门,另外有人殷勤接过我的包,对我毕恭毕敬,直拿我当大嫂对待:“苏小姐,请上车。”
  “怎么又见到了,真巧!”
  “你是不是鬼?阴魂不散。”
  皮笑肉不笑之人,又笑了:“我说了,要保护你的嘛。”
  “谢谢,不用。”徐东淮讨厌他,我也讨厌他。
  “你能找到路吗?”
  此人对于威胁,修炼成精,炉火纯青。
  傅容真是神通广大,直接把我送到医生家门口,然后走了,他忙自己的去了吧。
  角色转换,这次轮到我毕恭毕敬,那医生年纪挺大,却也和蔼矍铄,拿着我带过来的资料仔细研究。另外有人过来招呼,我知情识趣主动到花园走走。
  听见有位老者在叹气:“如今的女明星越来越不知道心疼自己了,那个男的也算脾气好,怀了孩子还吸毒,唉……”
  远去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苗条,虚弱,身边是另外一个人。那个烧化了灰我也认识的人,徐东淮,他怀里的赫然就是杜紫。
  我木了,心冰凉到底,眼看他们要上车了。杜紫这个时候回眸对我一笑,笑容将我点化成石,醍醐灌顶,原来杜紫一直都知道,她一直,就,知道。
  我是不是该叫他一声呢,是不是该上前拦住他质问他,还是叫住她?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维持着那个呆立僵硬的姿势,快站成神女峰了。
  来这里之前,我还跟徐东淮发过短信,他告诉我民工又闹事了,场子又出问题了,我给他发我在图书馆自习,这几天都不能见他,提醒他记得按时吃饭。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我们学会了互相欺骗。
  杜紫那个神秘的笑,她在笑什么,她什么都知道,那么她在笑什么。
  傅容时间掐得真准,我离开的时候,他的车准时停在门口,有专人毕恭毕敬下来开门,请上车。
  “我为什么要上车?我不上车。”看着他半眯笑的眼睛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挺能自得其乐的,我这么大脾气他还能自说自话:“怎么了你,一会不见,这么灰头土脸,鬼样子。”
  “什么鬼样子?要你来管?”
  “别生气啊,你越生气我越欢喜,这样你可划不来,我请你去吃饭吧。”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烦也烦死了。不过说到底傅容也算个人物,再怠慢也该有个底线,当着他手下的面给他看足了的脸色,上次他还帮我垫了医药费,这次送我也是出于好心,再不给面子,于情于理,不合,我只得跟着他去,自作自受。
  居然是吃麻辣烫,傅容明明知道我暴躁易怒还带我来这种地方,给我点最辣的锅底,吃得我满脸泪水,一擦,眼睛里进了辣椒油,更难受。我死撑着,睁大眼睛,恨得傅容牙痒痒。
  “别装了,女人哭吧不是罪,哭吧,痛快的哭出来。”这个傅容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我跟他到底什么交情啊,不理他。
  “一般女人哭呢,有几种情况,不知道你是哪一种,但是看你这凄惨模样八成是个综合症。”
  我恨恨的咬牙:“傅容,别惹我啊!”
  这人成心招我:“你是不是特恨我?恨吧恨吧,无缘无故的恨,才会有缘有故的爱,呀,呀,你怎么跟个野兽似的,冲上来就咬人。哎哟,小白,自家人,咬错了!”
  我想咬他很久了,压抑着,终于爆发,狠狠的咬了,然后被气笑了。
  “哎呀,原来你还会笑,我只知道你哭起来很动人,没想到笑起来也好看。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又来,放手啊,疼。”
  你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也不拿你当外人,谁让你招掐呢?不过我倒是不哭了。
  傅容跟我说,哭啥,没有关系,这年头科学发达,换个肾活几十年,再换一个再活几十年,还换一个,又是几十年,完全没有问题。他这样一说,我就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仿佛看见表哥长命百岁。
  傅容还说借我钱,但是只是借,还的时候连本带利一分钱都不能少,你也别怕,我借钱给你你怕个什么劲,你这样的一穷二白,要才没才,要色没色,我能图你个啥,别费心,千万别费心。
  我什么话也没有,不能接受徐东华,接受了傅容,这个算不算是嗟来之食?不过,现在不是逞义气的时候,不到生死关头,谁会那么容易妥协。
  专家建议马上换肾。
  傅容还在不着边际的胡侃,听得出是为了逗我而逗我,为了寻开心而开心。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问:“傅容,在你们男人,撒谎代表什么?”
  他愣了小会,恍然,笑起来:“听过没有,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顿了顿,发现什么,又问:“你那小男朋友怎么了?”
  我不理他继续追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不认识你。”
  他半眯着眼睛,笑着,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还用问理由么?”
  这个人的话水分太多,我分不清楚真假,从来不信。但是我还是不恨他骗人,他骗人正大光明,我恨的是徐东淮。
  回了C市,我想了很久,然后把我和徐东淮之间的事情理了半天,从开始到现在,越理还乱,还是我自己不愿意清楚?
  这个男人对我很好,宠我,爱我,护我,跟他在一起,荣光,诱惑,给我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可是,我这么相信他,押上了全部家当——我的悲喜,他却在骗我。
  我从头到尾的想,从徐东淮说的酒吧开始,新东方他对我的照顾,散伙饭上的别扭,为我打架,酒店的等待,甚至为我放弃法国留学的机会从机场赶回来,他之前这样对我好,为什么现在变了呢?
  他对我,到底,有没有真的,我需要知道。
  约他到咖啡厅见面,我提前了两个小时到。
  这里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没有复杂的装潢,但是音乐,咖啡,气氛,我都很喜欢。他没来,我就开始上网,北京的一个姐妹在。
  她取笑我的网名:“妹妹,怎么又扮上忧郁了?”
  “最近闹心事多。”
  “愿闻其详。”
  “美人难过英雄关。”
  “呵呵,老烂摊子,咬咬牙,恨一恨,过去了,姐们别让人看笑话啊。”
  “恨不起来。”
  “……”
  是真的恨不起来。
  焦糖玛琪雅朵没放糖大喝一口,滋味在唇齿荡漾,昏,苦。果然和卡布其诺不是同样的味道。
  过了很久那姐们才给我发信息过来:“保重,下了先,拜拜。”
  姐们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拿主意。
  可是这天我等到发昏,徐东淮一直没有出现,我想给他打电话,进来的是许小风的电话。
  看着他的名字在我手机里跳跃,我预感很不好。许小风不是个好人,在他这里,能有什么好事?
  许小风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许赶到这个咖啡店里的时候我已经在里面呆了七个多小时,天光从我的眼皮底下暗淡下去,我的眼睛也暗淡下去。他看着我的脸,大概不忍看见我这个恐怖样子,所以抛下一个案卷袋就走了。
  没有打开,我打赌那些内容我知道百分之八十。
  满心疲惫,拖着脚步走回去,在咖啡馆门口的时候,有人叫一声:“嗨,MM往这边看!”
  我回头,木着眼睛,木着脸,木着脑袋,眼前是闪光灯一亮,年轻人跑过来拿着相机指给我看。
  抓拍得很好,非常好,不用看闻都闻得出那里面的味道——一脸死相。
  懒得理他,现在我不愿意想事,这个世界上有关于我的事我都不想去想。
  随便吧。
  不理会那年轻人,我飘走。
  有孤魂野鬼在街上肆虐。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嬉闹喧嚣,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冷漠的,哪管谁的心化成灰烬,谁又荒芜成戈壁,该笑的笑,该捧场的捧场,一样都不会少。
  只是我双腿发软肩膀发酸,连呼吸都沉重。
  为什么不能麻木?
  这个时候天上下雨了,C市的冬天历来冷,每个冬天我都要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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