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来个姑

29 生日快乐


伊夏两眼无神的盯着蛋糕,之前她设想了无数个美妙的场景,看来少爱的孩子就是少爱的孩子,上苍一点都不想照顾她,季画没心没肺地夹着腰花,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咸了。”伊夏买菜回来的幸福感早已无影无踪,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爱吃不吃!”季画吓了一跳,饭呛到气管里猛烈地咳嗽起来。季然拍拍季画的后背,不满地对伊夏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伊夏双眼上翻:“有你说话的份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个苏拉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的?滚滚滚,都给我滚!”
    季然神色不变:“今天的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她非要跟过来,甩也甩不掉。”
    甩不掉,甩不掉是理由吗?跟人家勾勾搭搭的,到这时候来装情圣了,伊夏恶狠狠地盯着季然:“给我一边去,我做的饭不欢迎你吃。”
    季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季画眨巴着眼睛盯着伊夏:“你不是邀请季然了吗,怎么又把他撵走了?”
    “不吃你也给我滚!”伊夏满肚子火气。
    季画不敢作声了,乖乖扒着碗里的饭,伊夏抱着膝将下颌放在两膝中间,越看蛋糕越觉得伤心。
    季画一顿饭吃的没滋美味,匆匆吃完了挪回屋里做算术题了,南南在楼下家叫了她好几声她都不敢应。
    伊夏将碗碟撂在桌子上懒得收,上了一会网,点开澜沧江文学网的网页,看了看自己的文章,越看越觉得没意思,她憋着劲打开了文档,打了两个字兴致全无,烂文加冷文,写出来干嘛呢。
    媛子在线上,匆匆聊了两句,因为忙也闪人了。
    两冬万年亮着的头像今天却是黑的。
    小羽毛虽然在线,但是头像显示的是忙碌。
    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伊夏随手点开了D盘的电影,越看越闹心。
    季画在纸上涂抹了一会,洗澡睡了,伊夏坐在床头靠着墙出神。
    季然在门外轻轻叩门,伊夏将门打开,面无表情地说:“有事吗?”
    “愿意跟我出去走走吗?”不知道是不是伊夏看错了,季然的眼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希冀。
    伊夏本来心里是想严词拒绝的,嘴上却说:“好吧。”
    出了门,季然直接走向停车场,伊夏想走走也不用走多远吧,开车干嘛。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四分,距离这一天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六分,用这一个小时二十六分帮你庆祝一下吧。”季然系好了安全带说。
    伊夏嘴上不说,心里却小激动了一把,于是对季然所有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不过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地方没打烊呢,难道像台湾或者韩国某电视剧演的,两个人跑到天台上放烟花?要么就是去看流星?伊夏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流星呢,她也不相信今晚和季然一出去就看到了流星,烟花倒是可行的,但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伊夏再也不对放烟花感冒了,x大的男男女女都深精此道,安宁向杜晓晓表白的时候不也漫天烟花吗。有需求就有供应,学校对面的小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卖烟花。
    在伊夏做了无数种猜测之后,季然将车停在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门前,他从后排座位拿出了一盒蛋糕,示意伊夏:“下车吧。”
    伊夏很无语,肯德基……
    这个地方……
    她不情愿地跟着季然走了进去,客人差不多都散去了,一楼零星坐了几个客人,季然将蛋糕递给伊夏:“到楼长找个位子坐吧。”
    二楼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伊夏找了个位子坐下了,季然过了十来分钟上来,手里拿了一份外带全家桶。
    是双层的水果蛋糕,装饰得很华丽,伊夏盯着那个蛋糕说:“买给我的?”
    季然将蜡烛插好:“不是。”
    伊夏用力叉了叉蛋糕:“就知道不是!”
    “原本是买给苏拉的,但是她先走了,既然她糟蹋了你的蛋糕,那就用这个赔你吧。”季然将蜡烛点燃。
    广播里想起了欢快的《生日歌》,肯德基的几个工作人员上来围在伊夏的身边和着音乐拍手唱歌,季然也跟着边拍手边唱,伊夏心里充满怨念地想,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傻透了。临了,一个工作人员将一顶卡通纸帽子戴在了伊夏的头上。
    “许愿许愿!”季然招呼伊夏。
    伊夏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两句,睁开眼睛使劲一吹,工作人员们热烈地鼓了一阵掌,分别对伊夏说了句,生日快乐,就都下楼了。
    伊夏看看旁边,正是儿童娱乐区,小滑梯,小板凳……她将头上的纸帽子摘下来,上面是一只啃萝卜的兔子。
    重温童年啊……
    “吃蛋糕。”季然将蛋糕推到伊夏面前,中间夹的猕猴桃和芒果,卖相好,闻着也香,不过伊夏就是觉得别扭:“不吃,苏拉的蛋糕我有什么资格吃啊。”
    “你不要生苏拉的气,我代她向你道歉。”季然将叉子插到伊夏的蛋糕上,“尝尝,听说这家店的蛋糕做的最好,松软适度,奶油细腻绵滑。”
    “哟,都代表人家向我道歉了,也对,人家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你吗?你也别假惺惺地拒绝了,看人家苏拉有身材有美貌,估计家境非常优越,你还挑什么啊,跟你说,找个好女人能让你至少少奋斗十年。”伊夏不理眼前的蛋糕,从全家桶里拿出了一个鸡翅啃。
    季然不作声地笑了:“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理由不这么想,诶,我怎么想的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吗。”伊夏啃得满手是油,季然把印着肯德基爷爷的纸巾递到她的手上。
    “苏拉家跟我家是世交,小的时候大人总爱拿我们两个开玩笑,那时候小也没多想,谁知道长大了苏拉倒动上了这个心思,我很明白地拒绝她很多次了,估计这回应该死心了。”
    呵,还是青梅竹马呢,伊夏想接着调侃几句,又觉得自己的醋味未免太大了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颇有点我是你的谁谁的感觉,于是又拿出了一个鸡翅恶狠狠地咬着。
    “至于那天你看到的,不像你想的那样,苏拉那个人随便惯了,搂着我就亲,我正要推呢,你就回来了。”季然耐心地解释,挖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确实不错。”
    伊夏嘴里说着:“关我什么事。”心里却舒坦了不少,看季然吃的开心,也尝了一口蛋糕,味道果然不错。
    “这是我第一次过吃生日蛋糕。”咽下这口蛋糕,伊夏缓缓说道,“妈妈在的时候,我每次过生日她都会给我煮几个鸡蛋,早上起来的时候先转转鸡蛋转转运,后来妈妈不在了,也没人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也懒得过。”
    季然给她倒了杯可乐。
    “我小的时候看到别人吃生日蛋糕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埋怨妈妈,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能开开心心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蛋糕唱生日歌,而我只是几个鸡蛋。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在日记里抱怨了一下,也许妈妈看到了吧,那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她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个蛋糕,就在那天我知道了妈妈的病,对着蛋糕,我提不起一点胃口,我只好跟妈妈说,我现在看到蛋糕就觉得反胃,可能是对奶油过敏。妈妈信以为真,以后我过生日时,她再也没给我买过蛋糕。我一直想,等我能挣钱了一定买个大大的蛋糕,我和妈妈一起吃,就我们两个也好,她唱《生日歌》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爱。”伊夏有些哽咽,季然将纸巾递过去,伊夏摇摇头,“二姨跟我说,妈妈撑到我生日那天,已经相当虚弱,二姨在旁边看着揪心,于是一再地对妈妈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夏夏,不会比你少爱她半分。可是妈妈一直咬着牙撑着,她对二姨说,她要撑过这天,因为这天是我的生日,假如她这天走了,以后我每个生日都只会记得这天是她的忌日,永远都不会开心。到了半夜二姨撑不住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妈妈问二姨几点了,二姨说,凌晨四点了,妈妈点了点头,闭上眼走了。”
    说到最后,伊夏出奇的平静,连最初嗓音中的些微哽咽也消失不见:“她临终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在这一天开开心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开心,所以,所有不快的事情都过去吧。”
    季然专注地看着伊夏,眉眼也只能勉强算是清秀,但是唇角永远带着一种执着的笑意,无论伤心还是失望,她唇角的笑意从未改变。
    “每个人的一生都要遭受无数次的生离死别,每一次离别都是一种伤害,你能把伤害转化成生活的动力,真的很好。”季然觉得自己这句安慰的话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伊夏却用力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我很好。”
    季然无语。
    “不说伤心的事情了,给我讲点愉快的,笑话啊什么的,快点!”伊夏马上恢复了往日的没心没肺,季然正沉浸在关于人生的深刻思考中,伊夏这个弯转的太大,他一时无法转换心境。
    “要不讲点你的尴尬事。”伊夏撑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季然,“我就不相信了,你这么大的人会没有尴尬事,说一件出来,让爷我乐乐。”
    季然想了想:“尴尬事多了,随便说一个吧,那时候八九岁的样子,那时候家已经搬去美国了,最开始英语不好,当地小朋友都不愿意跟我玩,有一次一个小姑娘把家里的鹦鹉带出来了,大家都说透过笼子看没意思,那小姑娘就把笼子打开了,结果鹦鹉一下子就飞跑了落到了树上,我二话没说蹭蹭蹭蹭就爬上了树,当时相当英勇,我抽空朝树下瞄了一眼,小朋友们都非常崇拜地看着我,我攀到一个枝桠上,探着身子将鹦鹉握在手里,身后被刮了一下,我也没在意,爬下去的时候我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待遇,回去的时候我一路上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结果我姥姥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还穿开裆裤?”我回头一看,屁股后面被刮了很大一个口子,难怪一路都觉得凉飕飕的。好了,我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伊夏眨巴着眼睛:“本姑娘没什么尴尬的事可说。”
    季然笑笑看了看表:“你现在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走吧,很晚了。”
    伊夏摸摸肚子,一桶外带全家桶几乎都被她吃了:“饱的不能再饱了,估计椅子都承受不住了。”
    话音刚落,椅子轰然倒塌,伊夏一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翻了过去,她拍拍身上的灰:“本姑娘给你表演了一个现场版的尴尬。”
    季然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地道,不笑又觉得憋的难受,他硬撑着将伊夏从地上扶起来。
    “等我转过脸去。”伊夏从地上挣扎起来,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了?”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丑恶嘴脸!”伊夏回了一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这一摔要了老娘的老命了,这是什么椅子啊。”
    “摔没摔坏,要不上医院看看?”季然看到伊夏一脸的痛苦有些担心。
    “腰倒是没摔坏,可我的胃啊。”一肚子的肉经过这一晃荡马上翻江倒海起来,伊夏捧着胃步履蹒跚地率先下楼了。
    坐上车季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其实吃饭前就应该给你的,但是我现在才想起来。”
    伊夏因为消化不良而纠结的眉马上舒展开了,礼物,季然送的礼物,人生第一次有男人送她礼物,这一天真的应该大书特书啊,会是什么礼物呢,鲜花?伊夏最喜欢百合,不过怎么闻车里都没有百合花的香味,那是什么?项链?伊夏忍不住照了照镜子,她的颀长的颈项啊,倘若戴上一条华贵的项链该是多么的相得益彰……难道是香水,法国的香水,她梦中觊觎许久……
    季然从后面拿出了一个装饰华美的盒子递给伊夏:“我认为你一定会喜欢。”
    伊夏摸到那个盒子,马上想到了美丽的礼服,礼服也挺好的,但是平时好像不太能穿的出去。
    漂亮的粉色缎带,浮凸的印花图案……
    伊夏心里震动了一下,不会是……
    她颤抖着手打开,
    果然是一盒甜甜圈。
    那么久远那么囧,
    伊夏的汗下来了。
    她不看也知道,季然隐在暗影里的脸一定布满了猥琐而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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