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冬至

    “我媳妇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不知什么时候还得罪了你这位大神了？”
    寒风呼啸而过，这条路上也没有什么能挡雨的地方，许霁晨都有些后悔走这条路了。
    “呵呵呵……”
    那人笑出了声，不知是不是许霁晨的错觉，他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谢小姐，我只能说做你家的生意太难了。”
    凯文可以发誓，他做杀手也已经十多年了，这条道上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但是谁能想到，那个谢清堂是个魔鬼吗？
    能够死而复生的人，他从没见过……这个国家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他不禁想到了昨天，自己一下飞机就去找了那个人，看见那个明明早就死在自己枪下的男人再一次出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是被吓到了。
    谢兴华他们尚可把这种不可思议推到他的身上，但是凯文对自己的身手和能力一向自信。
    所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问了句，
    “Are you gost？（你是鬼吗？）”
    后来他才意识到，这个叫谢清堂的男人或许真的是魔鬼，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否则，他怎么会不怕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
    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凯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像是阿瑞斯突然现在你面前，挥起长矛直插心脏的凌厉。
    他亲眼看着那个人面目表情地折断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再游刃有余地压断右腿。
    “听着，我断你左手是因为右手你还要留着开枪，我断你右腿是你替人跑腿，而我留着你的命是要你帮我做事……谢兴华，何洁仪还有谢若云，三条命，换你活着，很划算，对吗？”
    凯文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了，他杀过很多人，也多次被人杀过，但是那个人所给的恐惧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能给的，而是神，地狱里爬出的炼狱。
    恐惧到令人发指。
    “生意？”
    许霁晨喃喃自语道，但是现实不容他多想。
    保护若云。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念头。
    眼眸低垂，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有我在，你还真以为能伤的了我们任何一个吗？”
    说完，许霁晨伸手握住了他的伤口，生生地转了个方向，直抵住了他脑门的地方。
    开玩笑……
    他姐姐是空间主神，姐夫是世界主神，这还不算他在其他世界的大哥大嫂，和倾珣姐，千慕兄。
    这些可都是神仙呐，加起来送给他保命的东西还怕这一小只手枪？
    凯文显然不信，虽然他一向是按钱杀人，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了送死的人，可就不怪他了。
    反正他才不信，像谢清堂那个怪物的人还会有第二个
    安了消音器的，枪声不会有多大，但是在谢若云的耳朵里却像是炸弹直接落在耳边的震动，揪住许霁晨的衣服尖叫出声。
    而许霁晨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歪着头，冲他笑着。
    当然这只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而已，其实心里一万句骂人的话循环滚动。
    也挺吓人的。
    虽然是知道这把枪不会伤到他，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停在离自己不到两厘米距离的地方还是特别恐怖的。
    这一点对凯文无疑是彻头彻尾地打击。
    子弹都打不到的，是上帝吧？
    我的老天爷啊，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先是来了个死而复生的阿瑞斯，现在又来了个开枪打不死的上帝。
    “你……”
    凯文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霁晨，后怕似的后退……
    “Oh my God！”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国家！
    “要不要再试试？”
    许霁晨逼近，眉梢上扬。
    这一天可能是凯文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
    在经过社会的毒打后，只能灰溜溜地逃跑。
    雨越下越大……
    从下雨到现在，这凌冽的寒风就没停过，一点一点地，冷了心。
    许霁晨站在原地，埋着头，一声不吭，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流下，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谢若云有些害怕了，但还是壮着胆子去拉他的衣服。
    “霁晨，我……”
    “回家，先回家。”
    许霁晨没有甩开她的手，但同样也没回过头去看她。
    开车往别墅的路上，一路无话。
    两个人的身上都无一例外地湿透了，但好在早上逛街的时候买了新衣服，倒也不至于无衣可换。
    还真是巧啊。
    谢若云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这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她甚至都可以走马观花地看见自己的一生。
    快乐的，悲伤的……
    像是一个被判死刑的人在等待自己的行刑。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异常……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该怎么解释？
    他会抛下自己吗，就像父母抛弃她一样？
    老天爷啊，你还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一天，就算是黄粱一梦，就不能晚几天吗？
    门打开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保姆阿姨看见他们这一身的水被吓了一跳，连忙地送来了干的毛巾。
    “少爷，你们这是？”
    “没事，”
    许霁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身体一向就不好，这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不用猜就是感冒了。
    “他们人呢？怎么都没看见。”
    “哦，那个老爷和夫人突然出差了，小少爷今天去同学家玩了，明天才回来呢。”
    许霁晨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个……我先去给你们熬碗姜汤吧，去去寒。”
    说着，阿姨就要往厨房走，许霁晨看了一眼，也没拦着。
    阿姨走后，他们又是安静地站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许霁晨这才开口，把今天新买的衣服递给她。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儿我把姜汤给你送上来，别着凉了。”
    谢若云低着头，接过了袋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这件别墅她是来过的，走在这里没人领着也不怕找不到路。
    只是在上楼梯的时候，她停住了，背对着许霁晨，应该是哭了，因为他看到她抬起手摸了把眼泪。
    “你也是，别感冒了，怪难受的。”
    她说。
    没等他再开口，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