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

    从汪自强处出来，黄立工拿出手机，五个未接来电。都是胖哥助理。
    去汪自强房间之前，胖哥助理就来电了。黄立工没接，把手机设成静音，好好晾他一晾。第六个电话来了。黄立工接通，如他所料，胖哥果然按捺不住，明天一早要亲自杀上门来。
    “来吧。”黄立工对胖哥助理说。
    第二天一早，胖哥带着乐阳工业一帮部门老总，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赶来武山。
    越来越多关于睿立科技的坏消息传到岳阳集团大老板耳里，他当即给这个胖侄子打电话下指令，无论如何代价，都要止损。大老板几乎质押了全部乐阳工业持股，股价再跌下去，乐阳工业就要拱手送人了。
    这一票人在睿立科技整机、视觉系统、减速机各个板块转了转，再去工业园区转了转，回到公司会议室，听取睿立科技汇报关于专利诉讼的进展。李佳是汇报人，给出的事实都很惨淡，竭力在惨淡的事实中表现出鼓舞来。胖哥听到一半，就招呼黄立工去办公室，让其他人留下来继续讨论，不用等他们。
    “上次聊的事情，你那边进展怎样？”胖哥毫不客气地坐到黄立工的办公椅上，说。
    黄立工心中暗喜，胖哥他主动开口，这谈判已然成功一半，对于他的不客气行为也就无所谓了。他不动声色，“什么事？”
    “黄总，别装了，咱们上次说的是回购。”
    黄立工摆出一副苦瓜脸，摇头，“问过不少人，地主都说余粮不够了。
    “地主家有的是余粮。”胖哥哼了一声，“你没找对人。”
    “那董事长有没有合适的推荐一下？”黄立工立刻把球踢过去。
    “没有。”胖哥一脸悻悻然。
    乐阳集团爆雷后，乐阳系就像瘟疫，别人避之唯恐不及。曾经有财团看上乐阳工业，听取胖哥报告后，不了了之。如此几次，胖哥的信心折腾没了。
    “我一直在找……”黄立工说，“不过都嫌成本太高，怕成接盘侠。”
    “不高！ 50%哪里高了？！”
    “市场上的预期价格可是原价再打点儿折扣呢。”
    “不行！我们上市公司，高价进去，低价出来，股民肯定不干，闹死我们。”胖哥一阵头大。他真正头大的自然不是股民，而是他的亲叔叔，每次接到他电话，手就哆嗦。
    “你旗下不是有两个板块，一个减速机，一个3D什么玩意儿，不是说它们都是独角兽吗？”胖哥问。他的语气不像是质疑，反而更像是询问如何应对。
    “专利诉讼如果输了，什么独角兽？是毒角兽，有毒的毒。估值直接归零。你查查，帝工集团打过的专利战，输过几场？”黄立工说。
    胖哥点点头，前些时间联系买家时，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30%吧。”他主动把价格降下来。
    黄立工一脸难办，“能原价退出，我都得全力以赴去谈。
    “10%。”胖哥半晌才说道，他端详着黄立工，说，“这是我能给你最低的了，还得想法沟通协调。”
    黄立工手压在办公桌上，倾身，压低声音，“5%！我想办法找接盘侠，实在不行，我自己砸锅卖铁往里凑。”
    胖哥不说话。
    “这是个三赢的事。趁着官司不明朗，还能溢价出掉，对乐阳集团是好事。我找人接盘，自己还得砸锅卖铁，亏本买卖，但是对这个公司有感情，也算是好事。你是居中的人，促成这个共赢的事，当然很有意义，也是好事，我不会忘记你的好……”黄立工没说完，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人类语言最古怪的特点，真正的意思，都藏在没说出的话里。
    胖哥听懂了，点头，“行。得快！”
    “这段时间，日常经营的事，你们就别管了，不然干涉太多，无法干活，很影响筹款。”黄立工伸出手来。胖哥一口答应，把手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