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女儿-----现代版真实的格格的故事

第16章


  “白胡子老头儿刚才跟你说什么啦?”
  “他说第三缸不干活儿,说的真准!”
  “这车上还有缸啊?我怎么没见过?”
  “汽缸,不是水缸!”
  “汽缸有什么用途?”
  “叫人生气呀!小姐,高跟皮鞋你懂不懂?”
  “懂!尖高跟、圆高跟、全高跟、半高跟,最新样式的是平底高跟儿……”
  “好极啦!快上车,买你的高跟鞋去吧!这汽缸水缸的,跟你没关系。”
  丰田牌小轿车开上了大街。车里,叶明珠紧挨着张兴坐在前排,一会儿摸摸方向盘,
一会儿又伸脚要踩离合器。张兴刚推开她的手,又得挡住她的脚,无意中“啪”的一巴
掌,打在了小姐的大腿上,留下了5个红指头印儿。叶明珠并不生气,“嘻嘻”的笑了
一阵,才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汽缸跟我有关系,妈妈已经同意我学开汽车啦!等
爸爸批准以后,就正式聘请你当我的教练员小师傅!”
  叶明珠的话是真的。可是叶处长为什么如此娇惯女儿呢?那原因可就多了。
  十年动乱,一场恶梦。牛棚、劳改、干校、插队……这些不须细描的阶段,余虎和
叶绿漪全都经历过了。幸亏余虎的弟弟是位军代表,替哥嫂抚养着儿女,才使余小虎和
叶明珠没吃苦头。打倒“四人帮”之后,余虎全家调回北京城,住进了丁字胡同的大红
门,宽宽绰绰,舒舒服服,只有一点缺陷,就是女儿不争气,连高中都没念完。
  俗话说“人往下疼”。意思是:尽管有许多不孝顺父母的子女,却很少有不疼爱子
女的父母。疼爱下一辈儿,可能是人之常情吧。叶绿漪也不例外。她疼爱余小虎,但小
虎毕竟工作了,出国了,快结婚了,有姑娘去疼爱了……因此,她更疼爱叶明珠。她总
觉得自己欠了女儿一笔债。什么债?母爱!这孩子刚满3周岁,父母就进了牛棚,虽然
当军代表的叔叔家比当局长的爸爸家生活更好,但这神圣的母爱总还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呀!因此,这几年,叶处长就是怀着此种“还债”的心情来疼爱女儿的。叶处长已经48
岁了,想当年,16岁雪夜逃婚的血气;17岁打死土匪的勇气;18岁破冰渡江的骨气;20
岁解怀暖脚的热气……如今却变成了溺爱女儿的傻气。当然,她也想报答父母养育之恩,
但那年迈的双亲却渺无踪影;她也想照顾丈夫的身体健康,但这位院长已经变成了“工
作虫”,从早忙到深夜;她也想关怀儿子的前途,但这位青年干部变成了“出国迷”,
只顾周游列国,不愿回家;她也想全力以赴地做好本职工作,但那小小的宣传处里只有
5名干事,却有6名正副处长,官多兵少、僧多粥少,你一个人把“粥”都喝了,别人吃
什么?嗳呀呀,在此种种客观原因的逼迫之下,叶处长也只能牢牢地抓住“债主”叶明
珠,用那几块钱一斤的巧克力、奶油、蜂蜜、火腿、香肠、咖啡、可可、胃舒平、减肥
茶和安眠药,来一齐向女儿“还债”了。谁知此种行为违背了辩证法,她越用巧克力来
包围女儿,小公主越是见了巧克力就恶心,非吃胃舒平不可了。可惜叶处长自幼离家,
没有听见过她老父亲讲的一则故事。那个故事很简单:一名旗官要出城巡逻3天,怕他
那懒得出奇的妻子饿死,就烙熟了一张圆圈形状的大饼,套在妻的脖子上,锁门走了。
3天之后回家一看,妻子已经饿死了。他想,这张大饼3斤重,足够她吃3天的呀!再一
细看,原来这个懒婆娘只把下巴颏跟前的饼咬着吃了,别处的够不着,又懒得动手转一
转,所以就饿死了!
  假如叶处长早几年就找到她那阅历深广的老父亲,多听一些八旗子弟如何变成蛔虫
的故事,也许就不会像目前这样,双手端着一碗牛奶可可加蜂蜜的高级营养液,满院子
追着女儿喊:“珠儿!你别跑!妈妈跑不过你呀,别跟妈妈捉迷藏啦,好孩子,喝了吧!
怕长胖,我再给你去沏一杯减肥茶!”
  有一次,叶明珠忽然拉住妈妈,咬牙切齿地说:“妈,您知道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
是什么吗?是数学!”于是,叶处长就多方面探索女儿的天赋,培养女儿的兴趣。从文
学、戏剧、音乐,到舞蹈、美术、雕塑,订了几十种书报杂志,又买了许多器械、玩具,
谆谆善诱,耐心启发,宁可叫她休学,却是毫无收效。父亲余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发现这数十种书报杂志无意中成全了另一个青年——张兴。此人如饥似渴,每天阅读
一两份,从不间断。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余虎感慨地念叨着。
  “什么意思?”叶绿漪问。
  “有钱买书、藏书的人家,子女大多不读书。到处借书,站在书店角落里的立读者,
肯定是没钱买书的好青年!”
  叶绿漪急了,她深感不服,反问丈夫:“咱家的孩子有什么错误?你这样挖苦她!
珠儿不喜欢数学,难道别的学科就不算学问吗?这孩子天生的作风正派,不会撒谎,连
骂人都不会,你能拿她跟野孩子们比吗!”
  听了妻子的话,余虎也想了一下,是呀,有些干部子女,打架斗殴、流氓行凶、走
私倒卖、诈骗盗窃,给父母招惹了无数烦恼。我的子女确实不会同流合污的,一丝一毫
也不会!可见家庭教育还挺不错。于是,他不再干涉妻子了。

  叶处长仍然不服气,难道我的女儿就没有艺术细胞吗?她苦思冥想,终于发现了
“新大陆”——电影!只有电影才是博采诸家之长的综合艺术啊!她开始诱导女儿了:
“珠儿,你爱看电影吗?”
  “爱看!可得是外国的参考片。”
  “好极啦!别的艺术,门类太窄,限制了你的天赋,难怪你不满足。只有电影里边
无所不包:小说、散文、诗歌、戏剧、音乐、舞蹈、美术、雕塑、摄影、特技……只有
学电影,才能最充分地展示你的天资!”
  “我能当电影演员吗?”
  “当然能!爸爸的老战友,有当电影厂长的。妈妈在文艺界的熟人更多,当电影导
演的,写剧本的……只要你喜欢,一句话的事儿!”
  叶绿漪毕竟当过几年文工团员,她亲自给女儿制订了“演员八技”的练功方案:唱
歌、跳舞、弹琴、朗诵、绘画、体操、游泳、滑冰。并且提供了各种物质条件。叶明珠
兴致勃勃,为了和张兴多一些接触的机会,她自己又增加了一项“开车”,妈妈也欣然
允诺了。
  当然一事无成。原因就是那个“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小公主还是学会了两句诗:“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她自己
又把后一句改成了“一朝飞上银幕来!”对,这就是我的前途和理想!她站在宽大的穿
衣镜前,旋转着身子,欣赏起自己的腰身来了……可是,张兴竟敢瞧不起我!“哼,你
在国内当个英语翻译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参加电影代表团出国,还不用你哩!”在她看
来,自己的垂青,就是张兴天大的福气!她的人生经历虽然不长,但在这18年间,却从
来没遇见过办不到的事儿。包括那十年动乱,寄人篱下,也是要摘星星,叔叔婶婶就连
月亮一块儿给她摘回来。如今,妈妈又欠了她的“债”。是呀,谁都欠叶明珠的“债”,
包括张兴,也不例外!“你敢不回来!”她恨声恨气地说着,就跑回后院去给院长爸爸
打电话,“叫你张兴搬回大红门来还不容易吗?只是爸爸一句话的事儿!”可惜这个电
话没人接……
  此时,余虎和张铁腿已经结交成知心的朋友了。余虎心想:既然是连襟,又很可能
是未来的亲家,何不让他把泰山岳母、以及张兴自学的情况全都说详尽了呢!我这个老
侦察员,干脆作一次“彻底侦察”吧。尼克松总统访华之前,还要在飞机上细读两大本
有关中国风土人情的“蓝皮书”哩;我在拜见泰山岳母之前,就更要多知道一些旗人的
风俗习惯了。因此,在余虎频频提问下,张铁腿这个老实人,乘着酒兴,真的“竹筒倒
豆子”,把自家的秘密全都和盘托出了。
  “有人说我张铁腿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儿……”他喃喃地讲了起
来。是呀,解放前,他这个拉排子车的穷苦力,何乐之有?倒是解放以后,他参加了运
输合作社,并且升了一级,改行蹬那平板三轮车了,生活又有了保证,才逐渐地快乐起
来。怎样的快乐?张铁腿凭着亲身感受,概括了3句话儿:“能吃饱饭;能进医院;按
月领钱!”其实,这3条,在一般人眼目中不算什么快乐;可在张铁腿看起来,却是天
大的乐事儿,乐中有乐,其乐无穷。
  “谁要是认为吃饭不重要,那他是没挨过饿!”张铁腿愤愤地说道:“我从小是在
垃圾堆里拣着吃的!什么西瓜皮、冬瓜瓤、茄子蒂巴、带鱼头,干饽饽、馊米饭、糠心
萝卜、臭鸡蛋,凡是垃圾堆里能扒拉出来的嚼谷,我全嚼得烂,咽得下!”
  爹妈为什么不养活他呢?他是个孤儿吗?不,他有爹有妈,而且是血统高贵的满族、
旗人。只因为他的爹妈是从小生活在黄带子、红顶子当中的贝子和格格,除了会玩之外
什么都不会,连拣破烂也不会,所以不能对他有任何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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