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二号

    小乐开宝马车回到大湾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
    正是腊月天，户外天气寒冷，村民们多数都猫在自家的屋子里，只有一些孩童耐不住对大年的期盼，吝啬地拆开鞭炮，手握一炷香在自家院子里一个个燃放，一会发出一声炸响，偶尔也有零星的礼花升向天空，搅得村子里一阵阵狗吠不止。
    各家各户从窗子里透出些许的灯光，也有提前就在门前挂上大红灯笼的，可是没到年三十，都还只是个摆设。
    只有小乐家不同，门口的大红灯笼通亮，小乐开车经过，按了一下喇叭，爹妈出来，子兮下车向伯父伯母打招呼，一阵嘘寒问暖，子兮才又上车直奔村东。
    宝马车还没到子兮家，小乐就按起了汽车喇叭。远远就看见子兮的父母，还有来超市买东西的村民等在大门口。
    子兮回家，家人自然高兴万分，又多出了小乐、丹丹和燕子，伙伴相聚，发小情深，更是其乐融融。
    燕子出落得高挑俊俏，一副朴实无华的外表，透着小家碧玉的气质，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小乐见到燕子自然格外亲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当年的梦中情人，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如今见面，打过招呼，少不了又逗上几句。
    “怪不得人们都喜欢春天，因为春暖花开，春回燕来。”
    燕子见到小乐，尤其是见到子兮更是有些拘谨。
    “小乐哥就会取笑，也不怕你女朋友生气。”
    “我可不生气。”丹丹回应道，“谁有你那般长相都会人见人爱的。”
    燕子和丹丹没用小乐介绍，一见面，说起话来，自然就熟络了。
    丹丹见到子兮哥已经自惭形秽，心里知道他与自己没戏，如今见到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燕子更有些自愧不如，算不上妒嫉，却早没了气焰，索性做个乖乖女，与她无关的便不再言语。
    子兮该另当别论，他展现的是他本来的绅士风度。他此时话不多，到很麻利勤快，招呼着小乐、丹丹和燕子，端茶倒水，削苹果。
    子兮没忘问燕子：“燕子，牛叔和牛婶都好吧？”
    “还好，谢谢子兮哥关心。”
    燕子只是略一抬头，不敢正面看子兮，她心里藏着喜娘为她向子兮提亲的事，明知是家里不自量力，她却无可奈何，害得她如今见面，心里阴影重重，羞愧难当，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子兮还不知道这事儿，本想与这位年少时最心仪的对象聊上几句，却发现燕子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他的目光。他不知道是时间产生了距离，还是传统道德里‘男女授受不亲’搞的怪。
    有燕子帮忙，子兮妈妈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子兮的父亲端了一壶酒进来，招呼大伙：“都入座吧，缺个李想，他要是再回来你们 四人邦就齐了。”
    “没关系，这几天如果李想回来，我安排，再聚。”
    小乐说着，刚要落座，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说道：“先别急，我出去放一束礼花，庆祝庆祝。”
    没用多大功夫，小乐就准备完毕，在大伙的注目下点燃了一包价格不菲的礼花。
    礼花弹一个接一个窜向天空，瞬间又炸响绽放成菊彩，仿佛把整个山村笼罩在花伞下，让这个小村庄提前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一声声炸响的礼花不仅让小乐、丹丹、燕子和李想一家欣喜，也惊动了村民，近处的邻居、腿快的年轻人和孩童甚至聚拢到子兮家门前，其中就有两位小乐和子兮当年的玩伴，礼花燃毕，也被子兮和小乐拉入了酒席。
    酒桌上，子兮的母亲屋里屋外忙着添菜，子兮的父亲虽然端着酒杯，却没啥话聊。
    子兮的父亲听说小乐这些年在山海市发展不错，就借题发挥道：“人啊，真没法说，子兮和李想，还有燕子，你们这些年都一门心思念书，图个找份好工作，谁能想到小乐自己摸爬滚打，如今不也出息了，还是应了那句话，条条大路通罗马，说不定，你们这些念了十几年书的大学生将来都得给小乐这样没上过大学的打工。”
    小乐摇头：“这不可能。”
    “这很有可能。” 子兮说，“我听说山海市现在发展不错，有山海之城，浪漫之都的美誉，还听说国家批准在那儿建设自贸区和保税区。”
    “子兮哥就是子兮哥，知道的就是比别人多。”小乐饶有兴致地说，“子兮哥说的都是真的，要说山海市的环境，那是太好了，冬暖夏凉不用说，而且，那里的山美、海美，人更美，要说发展，山海的繁华北方第一，到处是高楼大厦和现代产业，宽阔的街道，现代化的交通四通八达，尤其是正在建设的金北新区，那可是国家级重点发展新区，将来很有可能发展成第二个上海浦东。我现在的公司就在金北新区，有机会，你们谁去，我领你们好好逛一逛。”
    “知不知道，你说的金北新区引进人才的政策怎么样？”子兮似乎对山海，尤其是对金北新区的发展很感兴趣。
    “这你算问着了，”小乐举起酒杯，“来，咱们先喝酒，然后我再说。”
    大伙端起酒杯同饮，唯有小乐一口喝掉半杯。
    放下酒杯，小乐继续道：“山海市针对金北新区的发展，出台了引进人才千亿激励计划，相当诱人。尤其是对子兮哥你这样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只要选择到那儿，创业有扶持基金，就业有政策保障，安家有住房补贴，别说补贴你三十万、五十万，就是扶持你几百万、上千万创业都有可能。”
    “是够诱惑的。”子兮搭话说，“可以考虑。”
    “子兮哥，你要是到那儿不论是就业还是创业百分之百行事儿，我第一个挺你，为你马首是瞻。”小乐又说道，“不瞒你说，我所在的金北新区那条金港二号大街，多数都是青年才俊，当然也有我这样的服务型人渣。还有一个有趣的事，就是当地人把这条街上的人统称叫‘街头二号’知道为什么吗？”
    “接头暗号？”有发小问道。
    “不是接头暗号，是街头二号。”丹丹说。
    “为啥呀？”燕子问道。
    小乐说：“因为我们那条街是青年创业人才基地。”
    丹丹反驳道：“他只说出了一半原因，而且是一少半原因，主要原因是那条街上多数是年轻人，言外之意都有点儿二。”
    “有点意思，二也没啥不好，说明年轻人敢闯，敢干，无所顾忌，不人云亦云，也不人浮于事，说不定，未来的世界都是‘二’出来的，我们也未尝不是‘街头二号’。”子兮站起身说道，“来，为我们能加入‘街头二号’行列，干杯！”
    看着几个好伙伴谈笑风生，说得起劲，喝得开心，子兮的父亲喝了一大杯酒，匆匆推脱下桌，索性让年轻人单独在一起喝个痛快，聊个痛快。
    几位发小也不客气，男生喝白酒，女生果酒饮料陪，推杯换盏，别来无恙，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