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与鼹鼠

第15章


  “我想你是对的,亲爱的朋友,这才是好样的。”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俩吓了一跳。
  “你们好,我是弗里德,碰巧经过这里。请原谅,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说得太好了,我希望能向你表达我崇高的敬意!为什么不到我的家里去喝一杯呢?”
  这种要求是无法拒绝的。虽然大象马洛并不乐意让一头来自别的部族的大象这样做,但他还是不忍拂了弗里德的好意。按照大象的规矩,他们围着象冢逆时针转了一圈。他们用象鼻把花瓣和鲜草扔进坑里,寄托他们的哀思。
  莫尔在边上看着,觉着大象其实很重感情。
  在哀悼仪式完成之后,弗里德邀请马洛和莫尔来到他的家,他的家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其实就是几棵巨大的芭蕉树之间的一片空地。两头大象聊了很多东西,鼹鼠莫尔在边上听着,根本不敢插嘴。
  弗里德告诉他们,作为一头有着辉煌梦想和杰出能力的大象,他将离开丛林,到平原上去一展身手。
  “我会成功的,我的名字将四海流传。”弗里德把满满的一杯酒喝下去,意气风发地说,“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所以我无所顾忌,勇往直前。”
  马洛与弗里德聊了一个晚上,弗里德对马洛表示钦佩之余,也对他稳扎稳打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如果想挣到足够的钱,你必须要做成一个上市公司。这其实就是我的理想,为此我将不择手段。”弗里德恶狠狠地说。
  马洛和莫尔告别了弗里德,向丛林外走去。“你觉得弗里德怎么样?”马洛问莫尔。
  “很好的,有什么问题吗?”莫尔可不想背后说人的坏话,尤其是针对另一头大象的。
  不知为什么,大象马洛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马洛和莫尔踏上了归家的路。
  大象马洛走路从来是趾高气扬,不会低头看路的。
  鼹鼠莫尔走路时从来是低头看路,不知道抬头看天的。
  莫尔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看起来很落魄的鹅女士,她非常沮丧,翅膀还受了伤。
  莫尔建议她也一起走。鹅想了想,接受了邀请。
  莫尔和鹅坐在马洛的背上愉快地聊着天,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
  大象马洛也从象冢汲取了无限的能量,意气飞扬。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美中不足的事情:他们要经过一条大河,鹅当然自己游了过去,莫尔怕弄湿自己,选择了坐在马洛的背上过河。
  莫尔不停地抱怨,抱怨河水弄脏了他黑缎子一样的毛皮,抱怨河水让他几乎呕吐。这使得马洛非常不耐烦。在泅过了河之后,马洛抖了抖身上的水,直接把莫尔扔进了烂泥里。
  “你也来这摊烂泥里滚滚吧,你这个烦人的东西。”大象马洛恨恨地说。
  莫尔觉得在鹅女士的面前丢了面子,趴在烂泥里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知道了两个道理:一个就是大象永远是大象,你不要试图和大象做朋友,即使你们看起来谈得很投机;另一条就是,永远不要对大象抱怨。在大象看来,所有的风险由自己承担,鼹鼠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他到公司的所有目的就是寻宝来的,几乎肯定就是这样的,所以也就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鼹鼠莫尔明白了这两个道理,清醒了许多。在以后与大象马洛的交往中,莫尔学会了恪守本分。
  
  职场秘籍
  大象要支撑住自己
  大象是庞大的,庞大到凭自己的体重就可以把自己压死,所以大象不能倒下,一倒下,就会因为巨大的内脏之间彼此压迫而损伤自己,置自己于死地。这就是大象以及其他庞大的动物从来都是站着睡觉而不肯躺下休息半秒的缘故。对大象来说,保持平衡有时候比拥有野心更重要。
  ● 大象跷跷板
  大象的心理负担很重,孤独的大象有时也玩翘翘板游戏。
  两个孩子坐在跷跷板上,他们不用耗费太大力气便能维持跷跷板的平衡。而大象跷跷板的问题是:大象要很小心才能维持跷跷板的平衡。如果一方稍有不慎,另一方便会冲入云霄或跌个四脚朝天;并且,在大象的踩压下,跷跷板本身迟早会遭受损坏。无论哪种结果,大象将遭受的伤害都难以避免,并将贻害无穷。
  ● “胡萝卜追逐者”
  大象习惯于有威胁性的刺激,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财富。
  他依靠压力荷尔蒙过生活,就像是鼻子前悬着胡萝卜的驴子一样,吃到一口,会立刻着手寻找另一根胡萝卜,结果是让自己成为“胡萝卜追逐者”,而不是“胡萝卜享用者”。这是许多大象在心理上及生理上出现问题的原因。
  ● 大象并非无所不能
  大象不是宇宙的核心,他的超乎寻常的梦想经常会像肥皂泡一样在极度膨胀下碎裂,大象也会伤心、彷徨、无助。
  不管大象的体型多么巨大,他的心也是肉长的。
  鼹鼠所要做的就是走进大象的内心世界,去安慰他,鼓励他,像朋友应该做的那样。帮助大象支撑住自己,也是鼹鼠的责任。
弗里德――在众人注视中死去的大象
  成熟的大象为了一个高尚的目的/卑贱地活着
  不成熟的大象为了一个卑贱的目的/勇敢地死去
  弗里德是一头充满了野心的大象,只要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无论如何,他都会走下去,这次也是这样。
  象冢激起了弗里德无尽的贪欲,在他看来,这座宝藏是上天赐予他的。即使伤天害理,他也要把这个宝藏当成自己的金库。
  这原本也怪不得他,因为丛林的生活总是充满了艰辛。当弗里德在丛林里缓缓行走的时候,他就像一座巨大的午餐肉罐头激起了各种动物的贪欲。要知道,这可是一头大象啊!危险无处不在。土人举着蘸有毒物的梭镖,在黑夜里窥探着,摩拳擦掌;豺狗也跃跃欲试,虽然众所周知,即便是面对一只普通的大象,豺狗也占不了上风;作为大型动物的犀牛,在众人的挑拨下,他也从不和大象友好相处,从来不会主动为他让路,从来不会表现得像个绅士。大象还要不时地留心从树上垂下的枝条,防止自己成为毒蛇的美餐。大象的朋友只有犀牛鸟,它一边啄食寄居于象皮上的昆虫,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个风险莫测的丛林。
  “我对这种生活厌恶之极,我必须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弗里德对自己说。
  然后他就在象冢作出了那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弗里德终于来到了平原。生活在平原的人们对大象满怀敬畏之情。几个世纪以来的传说告诉他们:天下劳苦大众凭几只大象就可以苦海脱生。大象是瑞兽,是吉星,人们把自己最好的食物敬献给他,把花环献给他。弗里德一开始受宠若惊,后来他就开始心安理得了。充满虚荣的弗里德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救世主,他遍地撒下象粪当做肥料,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大呼小叫,感恩戴德。对那些躲闪不及、被重达半吨的象粪憋死的人,人们也只怪他倒霉,而从不试图发现这其中可能隐藏的风险。犀牛鸟成为大象的新闻官,它一边把虫子扔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大声发布利好消息。
  当然,仅靠遍地制造象粪是不能唤起人们对大象的崇拜的,弗里德拿出了硬通货――两个巨大的象牙。平原的人们立刻疯狂了。这是真的象牙啊!那象牙上的斑斑血迹,不正说明这是真的象牙吗?人们对弗里德的赞颂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人们专门成立了大象开发区,让弗里德做行政长官,带领他们向幸福生活迈进。
  弗里德建立了自己的工厂和种植园,这不用他花一分钱,相反,有的是傻瓜甘愿把钱借给他,比如大象马洛。马洛原来并不看好弗里德,但他没想到弗里德有如此惊人的能量。被蒙在鼓里的马洛把大把的钱投向弗里德的公司。弗里德也很争气,他只是圈起一块地,然后厂房、设备、人员就全都有了。弗里德开始生产人们从未见过的产品,单是炒热新产品的概念就可以让无数的人疯狂。弗里德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他的公司上市了!弗里德现在要做的就是向无数的人许诺,向无数的人夸耀他的财富。弗里德创造出了一个亘古未有的奇迹。
  但弗里德庞大的体型只是一个假象,对于一头头脑聪明但是根基很浅的大象来说,在平原上生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他除了偷来的象牙,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靠。于是他不停地在丛林和平原之间穿梭,每次出来都举着象牙向欢迎他的百姓炫耀。他让他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出现在电视里,他像一颗明星在闪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弗里德用象牙换来了汽车,甚至还有直升机,当然也换来了人们的尊敬。
  所有的人都指着他对自己的孩子说:“看,那就是值得尊重的弗里德先生,那就是他的象牙,那就是他的直升机,多么荣耀!”
  然而,好景不长。当弗里德最后一次偷偷来到象冢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巨大的坑展现在他的面前,象冢被翻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大象的遗骸。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沿着弗里德的脚印跟踪而至的强盗洗劫一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弗里德这头大象还是被人给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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