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须花

第58章


  阮清不待女帝点她,自动出列道“臣愿前往。”
  女帝微微笑着,没有应答,这时,兵部大臣黄迪飞出列道“陛下,青阳守将,上将军楚思暮能征善战,臣推荐上将军。”
  阮清听了心里一震,一抬头,正对上女帝玩味的目光。
  “陛下,臣还是认为,臣比较适合担任主帅,臣出使过天锤国,对那里的地形风貌风俗人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阮清上前,恳切的说。
  “可是,阮大人从没有担任过任何一次战役的主帅,恐怕经验不足,难成大事,而上将军征战十年,久经沙场,臣认为还是上将军担任主帅更为稳妥。”黄迪飞也是一脸凝重。
  “黄爱卿所言甚是有理,那么就依黄爱卿所奏,封楚思暮为征伐大将军,负责此战的一切事宜。”女帝思量一番,沉声说道。
  “陛下。”阮清急道“臣愿前往军前效力。”
  女帝面色平静的说“阮爱卿,在京一样可以为军中效力,即日起,战争所需一切粮草调度由阮清统一负责,享有特事专权。”
  阮清无奈的说“臣尊旨。”
  冬末,战事一天比一天吃紧,阮清的一颗心早就悬了起来,每天的公务把她压的都要喘不过气来,大到各州府粮草的征集,小到运粮草的车马,每一样都要她事无具细的操劳。这晚,已经十天没有回家的阮清得到通报,说女儿无忧生了急症,左右随从道“大人,您回家看看小姐吧,您都十天没回过家了,想必二位公子也很担忧。”
  阮清匆匆换了件衣服,骑了马,赶到府里,只见女儿无忧已经烧的人事不知了,玉萧哭的眼睛红红的,云深也是一脸焦急,两人见了阮清,具是大吃一惊,十天不见阮清足足瘦了有近十斤,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清儿,你没事吧。”顾不得哭诉,玉萧和云深异口同声的说道。
  相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阮清摇摇头“我没事,无忧怎么了,怎么突然得了急症,大夫怎么说?”
  云深看看玉萧,见他哭的说不出话来,轻轻的说“大夫说本应是出痘,可是忧儿的痘老是发不出来,所以才烧的凶险。”
  “痘疹?”阮清的心也提了起来,春天的时候,小孩子最好出痘,只要痘能拱出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可如果拱不出来,就麻烦了高烧不止,极是凶险。
  阮清走上前,看着女儿一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因为高烧变的红通通的,心里一阵愧疚,自己一直忙于公务,疏于照顾他们很久了。
  “对不起,萧儿,云儿,这一段时间因为战事,我对你们照顾的太少了。”阮清低下头,亲亲女儿的小脸蛋,如果可以,她宁愿此刻受苦的是自己而不是无忧。
  “你别这么说,我们并没有怪你,知道,你也 不容易。”玉萧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下来,慢慢的说,和阮清夫妻这么多年,他是最了解她的,她一点都不喜欢入仕,可是种种机缘巧合她不得不投入到仕途里,她的心里有多么厌倦,他都很清楚,可是她挣不脱家族的责任,挣不脱为人臣子的责任,虽然厌倦可仍然拼命操劳。
  云深低下头,这十日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可是这话是不能现在说的。
  阮清看看两位夫君疲倦的脸,心疼的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来守着无忧,我相信咱的无忧福大命大,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玉萧摇摇头,上前抓起无忧的一只小手“我怎么睡的着呢,无忧,我的无忧,她还这么小,就要受这样的罪。”眼圈又红了。
  阮清一只手轻轻揽过他,温柔的说“放心,无忧会没事的。”
  云深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该有嫉妒的心,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围在床边的情景,心还是被刺痛了,如果我也能为清儿生一个属于我两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心里被这个想法折磨着,再看了一眼阮清,只见她一颗心已然全放在了无忧的身上,嘴边扯出一摸苦笑,轻轻退出了玉萧的房间。
  凌晨,只见无忧红通通的小脸,神色平复了许多,连带着额头上微微渗出了细小的汗珠,阮清又惊又喜,连忙对玉萧说“萧儿,看,无忧出汗了。”
  玉萧一看之下惊喜非常,连忙掀起无忧的衣服,如玉般无暇的小身体上,果然冒出了一个个小小的红痘“出痘了,出了。”他喊着,激动的眼圈发红。
  阮清让仆从请来了大夫,果然如她所料,出了痘之后,一切就趋于好转了。
  阮清让厨房做了米粥,三个月的婴儿已经可以吃些稀的淡粥,顺带着也多做了几碗,送于两日来不眠不休照顾无忧的玉萧和云深。
  正自端着碗,只见一个年长仆役从门外急急的进来,见了阮清道“大人,青阳加急的快信。”
  阮清连忙放下碗,急急接过,自从开战以来,阮清也派了若干心腹潜入了青阳,说担心战事不假,可大半也是为了好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军务上不可能过多说将军的生活,可阮清最为关心的也是他的安全。
  信是心腹寄来,上面道“二月十三,几个身手高强的刺客混进了大营,趁乱刺伤了将军。”手一抖,洁白的信纸从手里滑落。
  “清儿,你怎么了。”好奇的从地上捡起信,玉萧只看了一眼,便变了颜色“楚将军,他受伤了?”
  “清儿。”随着声声呼唤,阮清勉力睁开双眼,“我怎么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玉萧和云深,“我怎么躺在床上了。”
  玉萧不忍的别过头“大夫说你忧伤过度,再加上这一段时间休息不够,所以才会晕眩。”
  “哦。”阮清幽幽的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刚刚太激动了,所以晕倒了,从青阳回来半年了,虽然说与他也是家书不断,可是毕竟看不到真人,而且,他的信上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每次都说自己很好,可是他真的好么?
  “想去青阳也不难。”云深突然幽幽的说,“你现在身任粮草总调,只要在下一次押运粮草时找个借口亲往青阳一趟,总能找出个借口来。”
  “云儿。”阮清有些欣喜的望向他,自己怎么就没想出来呢。
  “别太高兴了,还要奏请陛下恩准才可,所以思暮受伤的事,你也要假装不知道才好。”云深轻轻开口。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写奏折去。”阮清恨不能马上飞到楚思暮的身边,于是急忙从床上爬起。
  “看你,急也不在这一时,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恢复好,怎么撑得住长途奔波呢。”这回,玉萧有些着急了。
  “你让她去吧,她的心里也憋的够苦的了。”看着阮清匆匆奔出去的背影,云深幽幽的说。
  “云弟,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变了。”玉萧笑着转头看向云深,只觉得这半年来,云深的性子变了好多,从前的孤桀偏激仿佛已成为昨日黄花,现在的他大度许多。
  “是么?我自己到没觉得,大概,是我学着为她着想了吧。”云深微微一笑。
  玉萧看看他,直觉得云深的脸上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份淡定,一种满足,是哦,他们都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阮清的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阮清的奏折是呈上去了,可是迟迟不见回复,直到七日后,女帝才宣召她入宫。
  阮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女帝会不会让自己前往青阳,果然,女帝一开口就说
  “爱卿啊,我看了你的奏本,虽说运粮之事很重要,可你在京城里的粮草总调比之还要重要,如果你去了西北,那调度之事怎么办呢?”
  阮清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抖动,紧咬住下唇,可拳头却已握的发白了,“臣去后,暂时可交于黄大人,黄大人克己奉公,自会小心谨慎。”
  女帝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森然“可朕却不放心她。”
  阮清终于有些忍无可忍“陛下,臣自问对陛下一片忠心,可陛下却对臣苦苦相逼,臣茫然,还请陛下明示。”口气早没了恭敬,一派质问。
  金紫衣似乎无视于阮清的气愤,可脸上仍是一派平静“爱卿,你是喝了酒来的么?怎么一派醉言。”
  阮清眼中冒火,她一步一步上前,逼视着金紫衣的眼睛,“陛下,自臣从天锤回来后您就将楚思暮调离了京城,您明知道我们两情相悦,却把我们生生拆散,我们不敢多言,因为他欺君在先,我失职在后,可如今,他受了重伤,是人都会为心爱之人所痛,难道,我不能去探视一下么?为什么陛下要百般阻拦,还是另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金紫衣一惊:“你大胆。”
  阮清却突然笑了“莫不是陛下也爱上了自己的护国将军?所以才因妒生恨?”
  却不妨脸上猛的挨了一记重掌,只听金紫衣厉声道“阮清,你不想活了么?”
  阮清偏过头,脸上马上鼓起五道红色的印记,她的脸色却平静了下来,脸上全无平日对金紫衣的谦卑恭敬,她平静的对面前的金紫衣说“臣累了,先行告退。”然后,慢慢退后,转身大步走出书房。
  金紫衣徒力的倒在御座上,满心杀意顿时化做一腔灰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对她,可是还是伤了她,那张脸,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雪儿,我错了么?”
  到底,派阮清押运粮草的旨意还是下了,玉萧不敢问阮清是怎么得来的旨意,直觉自己的妻主,从宫里回来,那气色便一日不同于一日惨淡,云深自不会劝,他倒是隐隐有些了悟,可那所猜之事,倒也不敢说出口。
  到阮清出行那日,三人相对居然都流露出生死离别的痛楚,阮清拍拍二人的手,好言温语“带好无忧,照顾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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