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因为心中想着小灵灵爷爷的病情,所以独自前往小灵灵祖孙所居的小屋。
但是却看见昨日病入沉疴的老者,此时正坐在小屋之中和小灵灵有说有笑,陆相对于这情景当然颇为不解。
他踏入修道界已经很久,根本没有想到人死之前总有回光返照,还以为自己预估错误,小灵灵爷爷已经被自己的疗伤药治愈。
心中万分高兴,他未踏入小屋已经笑语起来,“想不到老丈身体这般硬朗,这些年的旧疾既然好的这么快!”
老者听到陆相声音,红润的面上露出一种欣喜而又有些无奈的表情看向陆相,“小哥这么早就过来了,多谢小哥有心,我还打算一会做好饭食再让小灵儿去请你来呢!
灵儿,你去外面玩会儿,我将饭做好,你一会回来吃,我和哥哥有话说!”
小灵灵面上有几许拒绝的表情,但是最终还是翘起嘴朝门外走去。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身体刚刚恢复,不应该生气,但是自己不听话他一定会生气,所以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独自离开了小屋。
待小灵灵走后,她爷爷轻咳了两声看向陆相,“小哥,老朽姓秦,名叫秦入仕,小灵儿父母早亡,所以才两岁之时便跟着我这个病体怏怏的人,所以没有多少规矩,小哥千万不要见怪!”
陆相想不到老者在小灵灵走后既然和自己说这些拉家常的话,他还以为老者定会询问自己病情的事。
“老丈多虑了,小灵儿妹妹乖巧可爱,非常懂事了,在她这个年纪之时,我可是非常淘气的!”
“那不知小哥喜不喜欢小灵儿?”老者听了陆相的话,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询问。
“我当然喜欢小灵儿了,他这般懂事可爱!”
陆相微笑回答,小灵灵这个小女孩他心中是真的非常喜欢,或许是她的名字有小师姐的灵字,或许是陆相很久没有经历这样世俗情感的体验。
不管怎么样,陆相心中都是真心喜欢小灵灵的。
“既是这样,老朽就放心了。小哥,不瞒你说,我估计大去就是这两天了,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灵儿!
但是小哥既然喜欢他,那我就将她先托付给小哥了!
按说我们昨日才相见,这样做并不合适,但是这些年来,因为老朽这病,所以集镇之上很少有人和我们祖孙打交道了,小灵儿太小,老朽一直都难以放心,所以才厚颜托给小哥!”
陆相一听老者的话更是不解,老者不是好好的吗?为何所言便如交待后事一般。
小灵灵他固然喜欢,但是自己当前根本不能带着她,因为自己出来乃是感悟修为的,怎么可以将一个小女孩带在身边呢?
何况小灵灵还是一个世俗界的小女孩,自己还不到一年便要想办法飞升神界,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她!
“老丈,这似乎不妥吧!我照顾不了灵儿,在我没有离开这里之前,我当然可以帮助照看一下,但是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小哥,你以后走到何处将她带上即可,我死之后,她便没有家了,所以对于这个小哥倒是不用担心!”
话才说完老者又大声地咳嗽起来,陆相看老者在咳嗽的时候,面色越来越红,才知道情况不对。
所以没有继续拒绝,而是和声说道:“老丈,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你还是休养一下病体为好!”
“爷爷,我回来了,我们可是要吃饭了?”
老者没有回话,小灵灵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
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自己玩耍当然不会很久,加上她本身便非常不想出去。
老者面含乞求地看着陆相,小声说道:“小哥,我们刚才说的话,还请小哥不要再说了,小灵儿虽然还不太懂,但是也大致知晓了些,我怕她经受不住打击!”
看到老者的模样,陆相那里还能拒绝,所以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灵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外面不好玩吗?”陆相见小灵儿蹦跳走了进来,强笑着说道。
“哥哥,你和爷爷说完话了吧!爷爷好不容易好些了,我想来陪他呢!”
他的话让陆相心中发酸,小灵灵爷爷一直都躺在床上,所以见到爷爷能够下床行动,心中高兴,自然想要多陪陪自己的爷爷。
“灵儿,你和哥哥玩一会,我马上做好饭了,一会我们好好吃顿饭!”
小灵灵对于自己爷爷的话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但是秦入仕的话听在陆相的耳中却越发的心酸。
老者显然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自然也想和小灵儿多聚聚。
只是小灵灵因为年龄太小,所以对于这一切根本感知不到,还以为自己爷爷真的已经好了,所以显得非常高兴。
盏茶功夫,秦入仕已经将饭食弄好,饭菜不多,但是颇为精致。
陆相自然也和他们祖孙二人一起用餐,自走上修道一途达到辟谷修练之后,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再食用俗世饭食。
秦入仕所做的饭极为可口,要不是陆相心中酸楚,说不定会多食用一些。
小灵灵想来是太久没有食用这么好吃的饭菜,所以一边吃饭,一边欢快地问这问那。
“爷爷,这是什么菜啊?以后我是不是一直可以吃啊?真是太好吃了,以后爷爷可要再做哦!”
秦入仕只是微笑而答,他的语气显得非常轻松,似乎他真的已经痊愈一般。
当饭吃完,秦入仕微微一笑,“灵儿,你喜欢这位哥哥吗?爷爷准备要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你先和这位哥哥呆一段时间,以后再来找爷爷哈!”
小灵灵本来还笑盈盈的,突然听到爷爷这样说,面上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哇”的一声,小灵灵哭了起来。
秦入仕想不到一向听话的小灵儿既然会有这么大的反映。
陆相心情沉重地走到小灵灵面前,强转笑颜说道:“灵儿,你这么讨厌哥哥吗,为何听到和哥哥在一起便哭了呢?
我带你你去找姐姐们,然后和她们学本事,以后再来找爷爷好吗?”
小灵灵听了陆相的话,哭声渐小,也不知道她是听说有姐姐还是听说可以学本事。
只是虽然她没有再哭,但是也没有回答陆相的话,或许她还在想着陆相的话。
秦入仕当然也没有再说话,小灵灵年纪毕竟还小,许多事也不是很懂。
她并不理解她爷爷的话是交代后事,更不知道她将永远找不到自己的爷爷。
但是爷爷却说以后可以去找他,这位很有本事的哥哥也说日后可以去寻找爷爷。
所以她哭音渐小,她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所以听到爷爷要离开当然非常不愿,但是后面陆相的话却将他的好奇心挑起。
因为他懂事以来,很少有姐姐们愿意陪自己玩,不要说玩,便是自己走到她们身前都会遭到无尽的嫌弃。
这正是她听到陆相说,带她去找姐姐们玩之后停止哭泣的原因,更因为还听说可以学本事。
她小小年纪,对于什么样的本事她当然也不知情,但是她的心中至少认为是陆相很有本事的人。
因为陆相来到之后,他的爷爷很快便好了起来,所以他的心中对于陆相口中的本事很是憧憬,向往。
“灵儿,以后你就和哥哥去吧,既然哥哥说了会有姐姐们陪你,那你以后一定会学到高强的本事,很多事现在我说了你也不懂,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
秦入仕此时的话语之中才充满了悲伤,虽然他对自己的孙女已经有了安排,但是这许多年的感情当然难以割舍。
所以说到后来,他的话语已经有些哽咽,显然心中非常伤心。
陆相心中也非常难过,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他已经答应秦入仕。
虽然他知道带上小灵灵将会让自己的历悟变的非常艰难,但是他别无选择。
“灵儿,现在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你和哥哥先离开吧!我也准备离开了!”
此时秦入仕的话反而没有了刚才的哽咽,显得非常平静。
陆相确实心中一惊,因为秦入仕根本就不是要到什么地方,他只不过是安然离开人世。
所以陆相心中非常惊讶,他本想问一下,但是又担心小灵灵看到爷爷身死受打击。
深深看了一眼秦入仕,陆相伸手试图拉起小灵灵离开,但是她却一闪身让过当先朝门外走去,陆相苦笑了一下,正准备问问秦入仕。
但是秦入仕却微笑说道:“小哥能够答应帮我照顾灵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其他的小哥就不用管了,你还是去看看灵儿吧!”
陆相再次深深看了秦入仕一眼,转身义无反顾离去,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所以才一出了秦入仕家门,陆相快速追上不吵不闹的小灵灵,他要将她带回自己的租屋中。
他并没有遵从秦入仕的话马上离开,因为他必须为秦入仕处理后事,这就是他毅然离开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他没管小灵灵是不是反对,便将他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拉着他回到自己的小屋。
陆相解开了自己的封禁,许多事他要做,还要做好,他只有有恢复修为。
修为回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便是为给小灵灵下沉睡的禁制,为秦入仕办理后事当然不能让小灵灵知道。
只是当他恢复修为为小灵灵下禁制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因为小灵灵既然是一个有道源的人。
并且其道源品阶还很高的样子,因为陆相不是很懂道源品阶的情况,他自己初时检测就是一个毫无道源的人。
所以他只能探测小灵灵具有道源,而且还很不错的模样,他只是凭借自己的强悍修为作估测。
既然小灵灵有道源,那就很好办了,修者自然可以进入小葫芦的空间,所以陆相已经不担心安顿不了小灵灵。
当前小灵灵虽然还未开始修练,但是至少陆相可以将她送到小葫芦中接受混沌道气滋养,对于她以后的修练也会很有好处。
所以在将小灵灵禁制下了之后陆相便将他送入了小葫芦,然后他再次转身回到秦入仕的居处,此时他当然已经不用再担心小灵灵的安危。
秦入仕已经再次回趟到木床上,此时他面色发白,并且面上还在不断冒汗,显然正在经受着无尽的苦痛,但是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息。
缓缓走进小屋的陆相看得又是一痛,心中对于自己的决定更是感到莫大安慰。
他此时已经恢复修为,自然可以看出秦入仕的病情,其情况当然已经非常糟糕,难怪他会让陆相及时将小灵灵带走。
似乎听到陆相走进小屋,秦入仕微微张来双眼,当看到是陆相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似乎很是愤怒。
嘴中不断发出气息不匀的齁声,但是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盛。
显然他心中放心不小自己的孙女,但是又看到陆相重新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悲愤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老丈不用担心,灵儿妹妹已经被我送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我因为担心老丈,所以才过来看一下!”
他这样的神情是因为什么,陆相当然知晓,所以不用他说什么,陆相已经解释起来。
秦入仕眼睛眨了眨,口中的齁声终于小了一些,再次看向陆相,当发现陆相肯定的表情之后,他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陆相走到他的床前,伸手从他脖颈闯过打算将他扶起,但是秦入仕手却摆了摆,显然他不需要。
陆相并未将手抽出,口中悲伤地承诺道:“老丈不用担心小灵儿妹妹,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照顾好的,以后我也会将一切告诉她!”
秦入仕听了陆相的话似乎彻底放心,他的嘴角露出微笑,双眼缓缓闭合,显然他已经逝去。
陆相呆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好半晌之后,他才将自己的手从秦入仕逐渐僵硬的脖颈之下抽出。
此时,陆相面上的表情平静非常,但是眼中却有几许难以看透的光。
秦入仕的死是他感受到最切实感受身边人死去的经历,宁小雨死的时候陆相还很小,并且也还没有步入修道之途。
死者已矣,生者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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