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鸡零狗碎的青春

第24章


因为道理我都明白,我甚至可以说得比谁都透彻,可就是无法自我解脱。
  以前,很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失恋而做出过激行为,甚至自杀或杀人。当时心想,分了就分了,天下好女孩多的是,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若换了是我,一定可以挥洒自如从容应付淡然处之。可是现在事到临头了,自己却不能一笑而过。
  情字磨人,情字害人,情字杀人。
  潇洒?谈何容易!除非无情。
  正当我痛苦不堪要死要活之际,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对方很低沉的声音:“罗成,你不要以为躲过了昨天,就可以这么一直躲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罗成?罗成是谁?我不是!”我说。
  “哼!不敢承认?这个时候晓得害怕了。明话告诉你,昨晚我在水晶宫门口守了你一晚。你敢欺负林若弟,我就让你死得难看!”
  林若弟?我猛地心头一惊。
  “我会找到你的,你等着吧!”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我顿时陷入了云山雾罩之中。想了许久,突然想到若弟生日那天在一起喝酒的有一个胖子就叫罗成。当时我还暗笑:《说唐》里的罗成是长身玉立亮银铠甲武艺超群的少年英雄,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电话里说的一定就是这个胖罗成,可是他为什么会以为我就是罗成呢?他为什么对罗成如此仇恨?若弟又怎么会被他欺负了呢?
 我的鸡零狗碎的青春―――之四十二―――真相大白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我蹲在原地想了几分钟,始终想不明白。于是,我决定按照手机里留存的号码给对方去个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男人,声音依旧低沉阴郁:“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是罗成。但我认识林若弟,并且曾经和她关系密切。我想知道你是谁?”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林若弟的男朋友,以前的。现在已经分手了。你是谁?”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我是她的老公。”
  我怔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决不可能。”
  对方冷笑道:“我跟小弟已经同居五年了,我住在湖南日报社。”
  “她不是一直跟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吗?”
  “她父母都是浏阳县乡下的。小弟一直住在我家。”
  犹如五雷轰顶,我立刻被震得目瞪口呆。许多紊乱的头绪渐渐清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一年多来,我每次送林若弟回家,都是在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我真蠢。我真是愚不可及。
  细想之下,林若弟的疑点其实很多:一、她每次不让我送到报社门口,说是怕被门卫看到,影响不好。二、她上街从来不跟我拉手,每次坐在我的摩托后座上从来不抱着我的腰,当然这也是我认同的,但她似乎执行得特别严格。三、她的那张浏阳县的身份证不是假证,而是真实身份。四、她一直只用手机与我联系,只说她妈妈神经衰弱,听不得电话铃声。所以家里一直没装电话。五、她执意不肯跟我上床,就是怕被我看出端倪。
  我居然被她蒙蔽了一年多。一方面我只能承认自己的愚蠢,另一方面,足见林若弟是多么的攻于心计。
  我说:“我们见一面吧!我可以告诉你罗成在哪里?”
  对方沉默了一分钟,同意了。
  我进入茶座的时候,他已经候了很久了。黑衣灰裤,人很消瘦,蜷缩在藤椅里面,显得很疲倦。
  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如实地概括地谈了一些我的情况,并告诉他我跟若弟已经彻底地断绝了关系。
  他一言不发地听我讲完,眼睛望着别处,他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之后,他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杜险峰。可以这么说,小弟的一切都是我给她的。她本是一个浏阳乡下的姑娘,是我把她搞进了长沙市,是我把她安排进了东南航,也是我把她搞进了乘务队。你刚才说起的那个东南航的刘阿姨就是我妈。”
  “小弟家境不好,父母根本就没有能力供她读大学。所以,在武汉读书的时候,她就跟很多有钱的男生交往过。我跟她同年级,却不在一个班上。我一直很喜欢她,但是却不敢开口。因为她外表端庄文静,在我眼里,她就像仙女一样超凡脱俗。虽然一直有许多风言风语,但我不相信是真的。直到有一次,一个富贵男生在我们宿舍大谈如何把林若弟弄上了床,并且搞得一床单的经血。发了狂的我当场把那个男生痛打了一顿。然后我跑到林若弟宿舍楼底下,正看见她正在晾晒床单。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实的。”
  “我鄙视、痛恨,但还是不能停止对她的爱。我不停地向家里要钱,自己却省吃俭用,每月拿出一半生活费给小弟。小弟终于被我打动,不再跟那些男生来往。放假的时候,我们俩就不回家,在武汉街头摆地摊做小生意。贩过辣椒,卖过衣服。那时候做生意的利润比现在可观。小弟外表柔弱,其实很精明能干,并且善于装天真,所以很多顾客都认为她诚实可靠,很愿意跟她做生意。一个假期下来,我们赚的钱比那些打零工的同学多得多,足够应付学费和生活费。”
 “我们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同居,白天一起上课,晚上一起做饭。由于共历患难,我们的感情自然是日渐深厚。接着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一切,在学校组织的一次体检中,小弟被查出怀孕了。当时正是严厉整顿校风校纪的当口,我和林若弟双双被学校勒令退学。虽然我们据理力争,但还是无功而返。”
  “回到长沙,我带小弟去医院堕了胎。由于没拿到文凭,小弟不敢回浏阳老家。再说她已经不可能再适应农村的生活,于是就住在我家里。我妈妈很喜欢她,把她当儿媳妇看待。找了许多关系,把她安排进了东南航空做售票员。而我,在小弟的怂恿和逼迫下,进了湖南师大外语系学日语,所有学费都是她支付的。她说男人一定要学一点真材实料,而我父亲就是学日文专业的。”
  “本来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很快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可是,这时的我又犯了许多男人经常犯的错误。说实在的,每个男人都会有处女情结。对于小弟以前在校的所作所为,我一直郁结于胸。特别是回想起那天那个男生说起的,林若弟被他搞了一床经血的细节,我就妒火中烧无法自制。这时,日语班上一个叫云彩的女生喜欢上了我。我是班上年纪最大的男生,算比较老成稳重。她是最小的女生,活波可爱。我们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组织校外活动。我把我的情况一一都告诉了她,但她还是不肯放弃,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由于那种吃了亏想得到补偿的心理在作怪,渐渐的我对云彩也不能自控。我抱着侥幸心理同她上了床,果然发现她交给我的是处女之身。那一刻我忧喜交集。”
  “事情最终还是被小弟知道了,她伤心欲绝。尽管我马上以退学的方式断绝了与云彩的交往,也尽管她口头上答应原谅我的错误,可心理的鸿沟已经难以填补,我俩彼此都很清楚。虽然每天我们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但已形同陌路。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对小弟到底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时的小弟已经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了,她最信任的是金钱。我太了解她了。当空姐并不是她的最终目标,她是想通过这个达到另一个目的,成为一个真正的有钱人。”
  “大约两个月以前,她就搬出了我家。她说要出去租房子一个人住,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我知道她又开始跟别的男人鬼混,可是哪怕我跪在她面前也无力阻止。我就告诉她,不论她以后成了什么样子,不论她跟过多少个男人。如果有一天走投无路了,依旧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要她,无论小弟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要她。”
  “我不能容许任何人欺负小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尽可以玩她,但不能欺负她。所以当我得知那个叫罗成的男人欺负了小弟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他算帐。你的电话号码是我以前无意中在她的手机电话簿里看到的,输入的姓名是罗成。她经常变动号码簿里的姓名,把这个号码换成那个名字,而真正的号码只有她自己清楚。”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若弟打固定电话时的情形。不论在我家里或是朋友们的家里,每次打完她都会在挂断以后再胡乱按几个键,这样就可以避免号码被别人重播。难怪老彭说这个女人连他都没看懂,真是心细如发,深不可测啊!
  我听完了杜险峰的讲述,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的鸡零狗碎的青春―――之四十三―――清晨醒来
  
  我听完了杜险峰的讲述,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的心里象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冒出来了。惊奇、失落、不甘、无奈、庆幸、同情、还有惘然。
  看着眼前这个苦人儿我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呢?原本自以为自己的苦难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几欲加冕天下第一痛苦王。不料,人家随随便便一席话,就把我打落下来了。就像《射雕》里江南七怪最开始出场威风八面,一遇到东邪西毒就落花流水了。又像一个一直觉得自己不顺的人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没有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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