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广州的霓虹中沉沉醉去

第7章


所以,每次生产部的会议都在哄堂大笑中结束。
    上次拿着胡中干的送来几万元之后,陈良这几天终天是泡在温柔之乡,每天
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溜了出来,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一上班时,便无精打采,
好在生产部的一切事都有吴燎管理,他倒省心不少。
    吴燎一看他这样,劝他省心一些,免得招来什么麻烦。陈良一听哈哈大笑:
“会有什么麻烦,我花的这些钱也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我这也是支持中国
的经济发展,大陆每年的GPD 每年有8%的增长,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你这是歪理,为自己的放荡找一个借口!”
    “小吴,你以为我们在这里容易,其实我与你们也是一样,背井离乡都是在
帮资本主义卖命”
    “作为朋友与同事,我还是劝你小心一些!”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陈良说完用力拍了拍吴燎的肩膀。但说归说,陈
良还是照样每晚出去,也许狗总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也正如陈良总是离不开女
人一样。
    陈良给吴燎打电话时,吴燎正在甄歆的房间呆坐,甄歆也在沙发上斜靠着,
空气都似乎有些沉闷。接到陈良电话,吴燎火急赶到镇派出所时,看见陈良正可
怜兮兮地蹲在房间的地上,双手抱着头,看到吴燎赶到,好似见到亲人一样,马
上站了起来,叫道:“小吴,快来救我”
    吴燎直到此时,才明白陈良这么火急火急地叫自己来,是来赎人的。这时,
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员走过来:“嗯!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
    “你的朋友因为在我们的辖区嫖娼,按治安处罚条例的规定,应拘留十几天,
但他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我们决定做经济处罚算了,带钱没有呀?”
    “多少?”
    “二仟伍百元”
    “这么贵”
    “他妈的,嫌贵呀,那就要他在这里呆在十几天吧!”
    “别,别,我带了钱,赶快交!”
    交完了罚款,那边马上把陈良给放了。走在回公司的路上,陈良一边骂娘一
边说:“这年头,人如果倒霉,喝口冷水都会塞牙”
    这次陈良也确实是倒霉,正撞在枪口上。原来,镇上这段时间要迎接上级领
导的检查,所以临时对全镇的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检查。查到陈良这间房时,陈良
正好把衣服脱完,正要做饿狗扑食的状态时,门口响起急促的敲声,吓得那个女
孩差点要跳起来,急忙起来找衣服穿,慌忙中竟然拿着陈良的内裤给穿了起来,
正穿在一半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冲进来几个警察,吓得陈良当时就直不
起腰来,最后,只得乖乖地穿上衣服跟着他们走了。陈良说,这种事如果碰多了,
以后自己就会吓成阳萎了。
    第九章昨晚因为陈良被抓进派出所一事,闹得吴燎是一夜没睡,早上去上班
时,脑袋都晕头转向的,安排好当天生产任务后,吴燎交待甄歆去车间看看,便
准备溜到仓库去睡一觉。刚一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车间乱轰轰的,正要去探个究
竟,只见甄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吴经理,不好了,装配组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燎着实吃了一惊,一边走向车间一边安慰甄歆:“不要急,慢慢
说清楚”
    “车工刘玉明被机台压着,好像死了一样,你快去看看吧!”
    走到车间时,一大堆人围在那里,看见吴燎过来了,马上分开一条路,吴燎
拨开人群,只见刘玉明脸色苍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吴燎看见这样,来不及多
想,马上叫道:“快去叫陈司机来,马上送去医院”。一员工听到吴燎说话后,
一路小跑地出去了。不一会儿,陈司机就把车开过来了。吴燎叫员工帮忙把刘玉
明抬上车,一路直奔医院,一到镇医院,就直接送进了急诊室。当班的医生给他
简单地护理一下,把吴燎叫了过地去:“对不起,病人的病情很严重,依我院目
前的水平与设备,恐怕是无能为力,需马上转院”
    这时,人事科胡中干也赶过来了,吴燎马上叫他护送刘玉明去市南方医院。
    回到工厂,吴燎与陈良召开了全体的干部会议,要求务必做好安全生产工作,
并要求当班的班长把这次事故原因调查清楚。半个小时后,当班的班长把结果呈
了上来。因为这几天装配组要增加新的机台,便叫刘玉明先调试。本来调试机台
时先要把四个脚全部用镙丝固定,但刘玉明为了省事,在没有固定的情况下,便
自行调试起来。在调试的过程中,机台的重心偏离,斜着倒了下来,一下子便把
刘玉明压在下面,也幸亏他命大,机台没有整个压在他的身上,而是压着他胯下
的大腿,不然,当时他可能就一命呜乎了。
    工厂出了这件大事,引起了董事长的高度重视,马上召开视讯会议,要求要
严抓安全生产,并对此事作出行政处罚,陈良与吴燎督导不周,记行政大过处分,
扣发当月的奖金。
    下午时分,胡中干从医院赶回来了,面色有些沉重,吴燎问他情况怎样,他
摇摇头说,命是保住了,但其胯下的软组组已坏死,估计要终生残废。
    吴燎晚上赶到医院时,刘玉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老婆坐床边陪伴
着他。刘玉明浑身被医药纱布包住,一条腿吊在床头上,样子十分的痛苦,嘴中
不时传来几声痛苦声,看见吴燎进来,刘玉明用力地点了点头,几滴眼泪从眼角
涌出。吴燎见此情景,眼睛也有些湿润,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也许打工者是这座
城市的最弱势的群体,背井离乡只为了能让生活过得好些,但谁又知道,当拿着
那薄薄的几张钞票,他们又要付出多少的泪水与汗水。想到这吴燎轻轻地用手拍
拍他的肩,示意他好好养伤,转身对刘玉明老婆说,你好好陪着他,公司会尽最
大的努力来医治,你们就放心好了。刘玉明老婆用力地点了点头,用手掩住面,
小声地抽泣起来。
    走进医院,广州的夜色又漫无边际地席卷过来,沉寂一天的石屎森林又喧哗
起来,摩天大楼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仿佛在诉说这城市的繁华,又仿佛在表达着
一种失落。街头不时飘过豪华的轿车及打扮入时的摩登女郎。繁华街景,繁华的
都市,黑夜,浮现在表面的总是一幅欣欣向荣的假象,只是当你掀开这个假象时,
却发现又有多少个下岗工人及漂泊在外的打工者在苦苦徘徊,为明天的生计而痛
苦地思索着。
    刘玉明躺在医院两个多月后,才康复出院,出院的那天,医生提前把去接他
的胡中干拉到一边,神色凝重地说:“病人因为伤及睾丸,今后可能无法过性生
活了,并且从今之后不能干重活,所以你们在处理这事时,一定要谨慎,不要让
病人有过激的行为”
    刘玉明出院之后不久,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下发的工伤鉴定书就下发到了工
厂,鉴定书评定刘玉明大部分丧失劳动能力,残废等级为五级,刘玉明虽然在工
作中有人为的操作不当,但在工作期,发生了事故,还是属于工伤,按国家有关
规定应予以赔偿。
    胡中干拿到鉴定书之后马上找到吴燎,商量要把残废等级改轻几级,这样,
赔偿金额就少一些,吴燎一听就火了:“他妈的,胡中干你还是不是人,人家都
这个样子了,你为了公司省几个钱,竟然去做昧良心的事”
    “吴经理,你说话客气一点,我这样还不是为了公司,为了大家么?”胡中
干被吴燎一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口气也强硬起来。
    “为了公司?你还不是为了自己”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胡中干一说完,便快步走去找陈良与总经理
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中干便去了镇劳动部门,当再次拿到鉴定书时,原来的
五级已改为留有残迹的九级了。刘玉明看到鉴定书时,情绪非常地激动,说要去
劳动部门申诉,由他们定出赔偿金额。胡中干为了稳住刘玉明,特地找他谈了一
个下午,从打工的不易谈起,谈公司在当地如何有背景,就算你去投诉,最终还
是由公司说了算等等,软硬兼施,最后说你如果与公司闹翻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何必呢?说了几个小时后,刘玉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胡中干提出的赔偿金
额壹万元。
    这件事处理之后,董事长马上从台湾发过来一份传真,胡中干因处理此事有
功,记大功一次,工资涨一级,胡中干拿到这份传真之后,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
有停止过,两个小小的眼睛笑成一条线,望着这张丑恶的嘴脸,吴燎从心底产生
一种厌恶之感,生活中,总有些人是踏着别人的鲜血与苦难往上爬的。
    离开公司时,刘玉明前来向吴燎告别,感谢他平时在工作上的关照,说回家
把身体养好之后,还来公司工作。望着这个憨厚朴实的川东汉子,吴燎一时无语,
从身上掏出伍佰元塞进他的口袋,刘玉明挣扎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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