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广州的霓虹中沉沉醉去

“甄歆出事了”听完电话吴燎是连滚带爬地
走了出去。
    赶到现场时，只见周围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群，几辆警车停在外面，现场
站着几个公安人员，四周拉着警戒线，不准闲人靠近，一个法医正在检查什么。
甄歆静静地躺在地上，因流血过多，脸变得苍白，头发散落开来，从她平静地形
态来看，似乎走得十分安祥。也许对她而言面对现实的诸多丑恶，选择结束是自
己最好的一个抉择。看到这里，吴燎才似乎从浑噩中醒来，哭喊着就要扑过去，
但马上被公安人员拉住了。
    玲看到吴燎，似乎像疯掉似的迎面扑过来，抓住吴燎又打又骂：“吴燎，你
这个浑蛋，你不是人，是畜兽”，吴燎像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
玲打骂，当看着甄歆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吴燎的心就麻木了，呆呆地站在
那里想，今天所有的这一切，是不是上苍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以致于让自己的心
爱的人一个个离去。
    公安人员检查了一段时间之后，叫了一辆殡仪馆的车子把甄歆拉了过去。三
天过后，在排除不是他杀，是自杀的结果后，叫殡仪馆的人就地火化。
    生命有时是如此的脆弱，几天前还是一个活生生活力四射的人，今天就静静
地躺在一个小小的木箱里。“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
掩风流”
    甄歆，天的尽头，是天堂吗？
    当再次走进甄歆的那间出租屋时，屋里依旧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似主人是
出去旅行一样。抚着甄歆遗留下来的照片，吴燎突然悲从心来，依稀恍惚间，房
里还留有甄歆的气息。望着物是人非的场景，往事又像幻灯片，就这样一幕幕地
翻过来。
    多少次甄歆巧言笑兮，一路把阳光与欢笑洒落在这冷冷都市的一隅，让自己
阴霾的心情不再，让自己曾冷漠的灵魂在淡淡的温馨中渐渐溶化。
    多少次与甄歆携手共看朝霞与落日，笑指苍桑人生，形影相伴穿梭在绿茵草
地，看蓝天白云，看滔滔江水中一叶偏舟在‘水随云去天无际中’渐渐谈化。看
城市霓虹中忙忙碌碌的红尘男女，娇健的身体与飞扬的青春。
    白云山上，还曾记得曾相形而伴的那两对脚印么？珠江岸边，还留有那相视
一笑中关爱目光中的温情吗？
    回首，四周无语，只见静寂的房间似黑魇迎面扑来。不知谁家又在放起那首
“回家”歌曲，幽扬的萨克斯如痴如醉，犹如立在晚霞的少女，在期盼晚归的情
郎，抑扬顿挫的歌声中，甄歆，你是否已经回到了家，天堂中还有没有所谓的爱
恨情仇。
    在经历过人生的大喜大悲之后，吴燎发现自己在一夜之间就真得老了，看看
自己忙碌的几年，除了留给自己的一身伤痛之外，自己又得到什么？为了早点结
束自己与江红的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吴燎再次向江红提出离婚，这次江红爽快
地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吴燎只能得三分之一，其余的全
部是给江红的，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吴燎点头答应了，此时此刻，吴燎对一切
都是不在乎了。
    这回因为是双方都点头答应离婚的，所以，办得很快，只用几个小时，红色
的本本就变成了蓝色的本本了，也因为这个颜色的变更，吴燎与江红共同走过的
几千个日日夜夜就这样划上一个并不完整的休止符。
    手拿着蓝色的离婚证，望着广州黑朦朦的天，吴燎的心半点也没有轻松起来，
古人说：“三十而立”，而自己已是从三十而立之年要奔向不惑之年了，可回首
看看，家庭、事业、爱情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从身边溜走了，而自己究竟得到什么。
远处，城市广场又在放着张艾嘉的那首“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
无常看苍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呀/ 所有真心的痴心
的话/ 永在我心中虽然没有她/ 走吧走吧/ 人总要说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 人生
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低头，吴燎已是泪流满面……
    第二十二章自从甄歆走后，吴燎就心灰意冷再也没有踏过从前甄歆租住的那
间房子。这一天，房子的主人来电话催说，这一个月租期已到，你还要不要再租，
如不再租，就把房租结了，把东西搬走。
    星期六一大早，吴燎便来到甄歆曾租住的房间。那个房东一看是吴燎来了，
连呼“倒霉，你看现在出了这个事，我这个房子以后怎么租呀！”，望着房东那
张丑恶的脸，吴燎恨不得一拳就打过去，让那张脸开花。房东一看吴燎的气色不
对，悻悻地走了。在整理甄歆的书本时，突然一本日记本跌下来，吴燎忙拾起来，
翻开一看，字体隽永的记录全是甄歆与他认识的前前后后的情感日记。
    2 月16日星期天天气：阴天有雨当故乡的落叶漫过山野时，我踏着一路的希
望，来到南方这座喧嚣的城市，初次见到这座城市、其美丽如画的整体布局、横
空而过的高架桥、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星罗棋布的现代工厂、生机勃勃的乡村，
以及街道穿梭而过的时髦女孩，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让我为之心动。广州，我以
满腔的热情扑向你，你会以什么态度来迎来我呢？
    3 月1 日星期六天气：晴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表姐带我去见了她公司的
生产部副经理吴燎，当初次见到他时，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
也是不是书上说的那种缘分呢？记得，当我与表姐准备落座时，他细心地站起来，
为我们拉开了座位，这样的风度，我想，做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的。当天晚
上，他风趣的言谈举止、爽朗的笑声，以及那种成熟的魅力，无时不在扣响我的
心扉。好几次，他都用深情的目光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好意思，我无法抗拒他
的魅力，也想抬头看看他，但看到他那火热的目光，匆匆地对视一下之后，我又
羞涩地低下了头，我的天，这是不是也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呢？
    3 月11日星期二天气：晴转多云我一直鄙视那些破坏别人幸福与婚姻的第三
者，认为这种人要让全社会的都来谴责。但我陷入与吴燎的情感漩涡之后，我的
心全乱了，一方面，我深深地受着良心的谴责，特别是看到江红时，我更有一种
深深地负罪感。但另一方面，我又深深地陷入情感中不能自拔。我该怎么办，是
顶着世俗的眼光，去追求我的幸福，还是快刀斩乱麻，去放弃。天啊！我该怎么
办呢？
    3 月14日星期五天气：小雨男人有时候也是挺脆弱的，当吴燎与客户喝醉了
酒后，像孩子似的睡去时，我突然从心底产生一种欲望，想去摸摸他，去亲吻他。
没料到，他会在在睡朦中抓住我，那一刻，我有些惊慌，又有些渴望，面对他猛
烈的抚摸，我……我没有拒绝。
    3 月29日星期六天气：阴天该死，平时挺准时这个月还没有来，我有些恐慌，
会不会那晚与吴燎有肌肤之亲后……，天呀！想到这里我失声地叫了起来。莫不
是有了……
    3 月30日星期天天气：阴天因为着急，一大早就起来了，去医院买了测试纸，
一测试，我吓了一跳，还真得有了，当时看到结果，自己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自
己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喜得是终于有吴燎的骨肉。我怀了矛盾把这个消息告诉
了吴燎，但他态度的令我伤心，也十分的气愤，我没料到他竟是一个如此懦弱的
男人，为了怕负责任，竟然叫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难道，当初，我真得是爱错
了人。
    但不管怎样，既使他不同意，我都要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毕竟，这一个活
生生的生命，我们有什么权利去扼杀。
    4 月1 日星期二天气：阴天今天是愚人节，也是一个可以随意去愚弄别人，
让沉闷的生活有一丝颜色的日子。但我的心情是很沉重。当打开电视，看到香港
的歌星张国荣在酒店轻轻一跃，坠化成蝶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宿命，世间多少人
为了情、为爱，而苦苦地在情感与现实中挣扎，然而，最终是选择放弃。试想，
世人，又有谁能逃脱情感的纠缠。
    4 月5 日星期六天气：小雨听到江红亲口说的一番话，令我悲愤不已，我没
料到，我最深爱的人，竟然会作出如此卑鄙的事来，为了打掉我肚里的小孩，竟
然会自导自演地导演这曲闹剧，但闹剧落幕时，照出的是他扭曲的嘴脸，伤害最
深地会是自己，毁灭的是无辜的孩子。我曾经以为婚姻是我们爱情的最后归宿，
为找一个坚实肩膀依靠，我拼命地想抓住爱情这个绳索，然而，当我发现曾珍贵
的爱情褪色之后，我却彻底地失望了，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
    4 月8 日星期二天气：晴转阴在木头上钉一颗钉子，你高兴的时候可以拔它
下来，在人的心上钉一颗钉子，拔下来的时候，会流更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