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庄园

雪柔冲着渐绪大喊，渐绪讽刺地笑笑，“为了你身上的珍珠啊，我的大小姐！”
    雪柔哭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
    “雪柔，不是我残忍，可是‘永生’这两个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渐绪挑眉，“我不妨告诉你，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身上的永生珍珠！娶你姐姐亦是如此。至于后来你们家人全部被杀，我是故意走掉的――之前我作为族长的近卫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你之所以能逃出来，也是我计划中的……我唯一没料到的是，山上真的住着一群吸血鬼，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帮我除去了族长。只是这比我原来计划的麻烦了一点――我还得费尽心机摸上去搞清楚永生珍珠还在不在，还是你们的作息，以便捕杀你们，对不起喽，我的大小姐！”渐绪在放肆地笑着。
    雪柔抱着我，哭得更加厉害了。
    “哭有什么用！你一个巫师竟然爱上了一只吸血鬼？真可笑！”渐绪不屑地开口。
    “那得罪了吸血鬼的居民可不可笑呢？”我攸地睁开眼睛，骄傲地在他的眼中站起，渐绪一惊，“你……”
    “我只想证实心中的想法而已。”我笑，“我刚刚发现你躲在他们当中，不明白你要做什么，所以才试你一下，谁知道竟然……会是这个结果……不好意思哦！你他妈的大混蛋，居然害我的玩具哭，不要命是是不是？”我死死地盯着他。
    我将雪柔护在身后，开始施展管家赋予我的，来自地狱的力量！
    我撇开那滩丑陋的尸体不看，紧紧地抱着我玩具，原来，一个人的眼泪竟然能让另一个人如此的心痛，如此的感动！雪柔趴在我的怀中，泪水汹涌――她吓坏了，她太柔弱，惊不起任何惊吓，我发誓，不再让任何其他人碰我的玩具，永远，谁也别想伤害我的玩具！谁也别想！
    今夜洞外格外宁静，我没有去狩猎，但也睡不着，我侧头看了看熟睡中了雪柔，就是睡不着，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缓缓地蔓延，流淌，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乐乐早早地飞了回来，它急冲冲地扑到我身上：“不好了……晦罗……不好了！”
    我蹙眉看看它：“怎么了？”
    “长老们开了一个会，它们认为你爱上了那个人类――这是作为吸血鬼最大的耻辱，但是为了确定它们的想法，也为了争取你早的回头，它们打算让你亲自吸他的血！”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了，好大一会，试着开口，“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你拒绝……”乐乐沉静下来，“它们就抽回加注在你身上的力量，收回你的形体及永生！”
    我无力地靠在洞壁上，我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我之所以能进化成功，得到现在的形体及永生，完全得益于它们的力量，虽然庄园赋于了我强大的力量，但那只是一种标志，一种印记，虽然我身上同时印着神的祝福及地狱王的诅咒，触怒者死……但我依然无法阻止它们抽离我的永生，因为那力量原本就是它们的，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它们的呼唤一对自己力量的呼唤也会将会的力量带走。而我一旦失去了这些力量，我就会失去此刻的形体，此刻的永生，变回一只低级的吸血蝙蝠。
    只要毁了玩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犹豫呢？……吃了她……再找一个玩具？
    我抱着雪柔飞到了远方的一座村庄附近，她怔怔地望着我，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我放下她，转身欲走。
    “晦罗！”她叫住我，眼中充满了不解，“你要做什么？”
    我不在乎地笑笑：“没什么啊，我只是在丢弃我的玩具而已。”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说我不要你了。”我转过身来看着她微笑：“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把你当成了我的玩具――如此而已，喜欢就陪你玩玩，不喜欢就丢在一旁――这就是玩具。玩具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堪，招之即来，挥之则去――偏偏你就是你的玩具，现在我玩腻了，当然就要丢掉了！”我轻松地，不在意地笑。
    她泪水汹涌，小心翼翼地扯我的衣角：“你……是骗我的，对吗？”
    我厌恶地拨开她的手，不屑地望着她，嘲笑似地说：“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傻瓜，你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吗？我以为我会爱上你吗？卑微的生灵啊！我摇摇头。
    她拼命地摇头，捂着耳朵：“我不要听，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她跌坐在路旁……鲜红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她怔怔地望着我……满眼的哀愁和不解。
    “你清醒了没有！”我冲她大吼，“我会寻找下一个玩具……你被抛弃了，被扔掉了，你明白吗？我没有吃掉你已经是你的幸运了――你应该感激我！你还想怎么样？”
    然后我转过身，故意不去看她的泪水冲淡嘴角的血迹……我飞起……耳边还清晰地听到她悲凉的哭泣声……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原谅我，玩具……我不能看着你被毁去……不能，谁都不能！
    我飞回洞穴的时候，发现乐乐小小的尸体躺在洞内，它们死死地盯着我，一点点的，想将我吞噬……我走上前，闭上眼睛：“请……请带走我的力量吧！”
    阴晦的洞顶阻隔了我与天空的距离……我恐怕再难见到天空了吧！我再也回不去庄园了……我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涣散，消失……它们又出去觅食了……这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已经没有力量动弹了……后悔吗？我问自己……不，我想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我听到了来自我灵魂深处的笑声……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倾尽一切，只为保护一个人的感觉……保护我的玩具，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应该是爱吧，是爱……它终于找到我了……终于肯垂青我了……
    我应该……快要变成蝙蝠了吧……天也快亮了吧……爱原来是这样的……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所爱的人……感觉好幸福哦，我想笑，却没有力气了……
    我已经……快要消失了吧……
    雪柔的脸再次呈现，我又做梦了吗？还是幻觉……也好，就算是幻觉吧，但至少也能让我开心一点。
    雪柔的泪滴到我的脸上……哦……别哭了……亲爱的，我不痛，一点都不痛……真的不痛……别再哭了，好吗……我真的不痛，真的……别哭了，我会心痛的……
    “对不起……”雪柔的声音飘渺而遥远，她的泪在我的眼中若隐若现，“我骗了你……”亲爱的，我快没有力气了……我已经看不清楚了，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没有对你说一声，说一声我爱你呢，现在我好想说啊，却已经说不出口了……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了……
    “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能救你的……就只有它了。”雪柔喃喃地说。
    “亲爱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晦罗，虽然你没有爱过我……虽然你不懂得什么叫爱……但是，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晦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雪柔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我甚至觉得她的泪流进了我的嘴里，这是真的吗……亲爱的，你是真的吗？这不是幻影？
    雪柔的唇很软，奇怪，她似乎喂我吃下了什么……亲爱的，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那么苍白……为什么你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你趴倒在我身上……为什么你在一点点地变淡，消失在空气里……为什么直到消失，你的唇边依然挂着微笑……
    我忽然惊醒了，怎么了？我……我的记忆一点点地清晰……不！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是雪柔！是雪柔回来找我了，我的心撕裂一样的痛，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愤怒地望着那些刚刚入睡的蝙蝠们，怨恨在一点一滴的升腾。
    我轻轻地摘下一只苹果，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然后我转身飞向吸血鬼庄园。
    背后是被我封死的蝙蝠洞……我恨他们！
    我忽然想起了管家的话，也忽然间明白了管家的话，管家说再见――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雪柔之所以说她骗了我，是因为她真的是永生珍珠的寄生体――寄主一旦离身就会导致寄生体的死亡。她爱我，所以不惜一切，包括死亡。
    我注定，要用以后的生命去记住她，用那么久的永生来记住她的存在，记住她的爱。我的泪滑下，苦涩，我轻轻地咬了一口苹果，仍是苦涩……
    只有她口中的苹果，在的时候，我没有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呢……为什么我要吝啬这一句话呢……一句如此得意的话，只有三个字……却要我遗憾永生永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