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光将青鱼村照的发亮,那些小道上,还不时有人影晃动,影子一高一矮,行色匆匆,像是遇上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向村子外走出了。
小道一眼往里看,左右两边几乎连接着村里所有的房子,它们有序的排列着,甚至大小乃至外貌,也差不多一致,都是两个半身大的窗口在木门两边,然后每至晚间到来时,自然的亮起黄光。
沿着此路再往里走,就到了这小道的另一头,那村子的最东边。
东边有所木栅栏围边的院子,院子内三间木屋,其窗口的灯光都亮堂的很,有时比月光更胜一筹。
此间,左边那屋子的一个房间里,李匀苏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里不时念道着什么。
“先生说,自古便有仙灵,仙灵即是人本身,修仙在于气,练气始于根,根精于气,这样来看,练气才能修道。”
“只是......”
李匀苏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李德元的一段话。
“匀苏,你要记住,人死不能复生,任何没有目的的行为,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仙道之说,你今日既然问起来了,我刚好就提醒你了,好好跟着先生学习礼数,学习算法,然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
李匀苏猛的坐起身来,挪了挪屁股,靠在身后冰冷的石墙上,摇摇头叹了口气。
用手摸了摸额头,才发现是那汗水不禁的突然流出,沾在皮肤上滚滚发烫,很是难受。
就这样,在后背的冷和额头的热的两者交杂中,怀揣着不安又悸动的心,李匀苏靠在墙边昏昏睡了过去。
夜间晚风吹拂,一点点推动月亮缓缓移动。
一大早,公鸡打鸣的声音响彻青鱼村,那一个个木屋陆陆续续的都将门打开,随后探出来一个个人头观察着四周。
见屋外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将身子放了出来。
待越来越多的人出来后,便开始了闹哄哄的讨论。
一位妇人率先说道:“昨晚是谁啊?那么大动静,听声音,有好多匹马路过。”
另一位妇人附和道:“是啊!我本来还想出去看看,但我家那死鬼啊!真是可恶,就死拽着我不让我下床!”
说完,恶狠狠的看向一边的男人,男人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吞吞吐吐的反驳道:“我,我那是,为你好,要知道现在,现在这是什么,什么时候!”
“别说了,走,走走!一大早说...这些,晦气一辈子!”说完,拉着妇人就要走。
那妇人倒也没有挣扎,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后,就这样被男人拉着走了。
村东,李匀苏一大早便被李德元叫起来了,今天是椿申回城的日子,作为学生,理应早起送行。
大堂,椿申弯腰对着李德元作了一揖,微笑说道:“这两日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李德元赶忙上前扶住椿申,笑着大脸说道:“诶!先生哪里话!您为匀苏授课,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我这个当家的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已然是惭愧,如今你再这般,我这面子更难放下了,切莫如此!”
说着,向一旁的的李匀苏看了一眼。
李匀苏见状,赶紧说道:“对呀,本就是先生辛苦,哪有向我们告谢的道理,先生请受匀苏一拜。”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李匀苏鞠躬,椿申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多见外了,那行,我得早点出发了,我们下堂课再见。”
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李德元转身向一旁说道:“匀苏,送送老师去。”
“好!”
说完,李匀苏一把手挽住椿申的胳膊,一同离开了。
行了几分钟路。
二人刚走上那小路,进了那村道,便看见些许人在那前面围着讨论。
声音一下子传到了二人耳中。
“今天为何如此喧哗,匀苏,今天是有什么节日吗?”椿申问道。
李匀苏摇摇头,“今日其月一,按理说节日,那春日二十一的春至早已经过了,村里倒也没什么节日了,况且......”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远处村口方向,一阵阵马蹄踩踏石板地的声音有节奏的传来。
哒~哒~哒~哒~
不一会儿,几匹马带着身后的尘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眼数去,一共有八匹马,其中为首的是匹白马,后七匹为黑马。
那看起来像是为首的白马上,远远瞧去,竟然只是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身淡蓝色锦缎衣裳,衣服上由金丝绣花,绣出一个老虎的模样,那腰间右边还挂着两块白色羊脂玉佩,左边挂着一块木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红墨写的“白”字。
少年昂首挺胸坐在白马上,冷淡的看着四周的人。
细看那少年,发丝盘在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金色丝质冠带,其下额系着一个流花小结。
一双眼睛犹如深潭玉石般冷清目寒,剑眉于眼上,更显几分凌厉无情。
少年缓缓开口,用一声清亮还略显稚嫩的口气说了句:“你们可见过一位哑巴妇人,带着一个女童?”
那马下刚才还热议不止的一些人一听,又看了看那少年身后黑马上神色凶狠的人的样子,顿时也成了哑巴,只是顾着摇头,用惊恐疑惑的眼神表示着自己的无知。
“无趣,你们这些人都是这么的低下无能么?给予你们同我讲话的机会,现在却连半分老鼠的勇气都没有,要知道,我家中老鼠,还敢对我叫喊两句呢?”
少年轻蔑地说道,不屑一顾的又再次看了看周遭,最终目光来到了李匀苏这边。
少年饶有兴致的看着,直勾勾盯着。
李匀苏顿时后背发凉,一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那风拍在脸上,竟都是刺骨的寒!
椿申看了看身边呆滞的李匀苏,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没事,这世家公子向来如此。”
说着,就大步向着少年走去。
看着椿申坚定不已的步伐,那背影顿时显得格外高大。
“白公子何故来到这般乡间田野之地呢?那好好的金石玉殿不待着,大驾光临一个小小渔村?”
椿申对着少年微微作了一揖,和善的说道。
少年一见椿申,脸上神色稍微有些变化,淡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杜先生,真是巧了,在这山野之间,还能见到您呢?怎么,杜先生也是来此抓老鼠的么?”
少年双手握着马绳,还不时随马轻晃着身体,语言带着几分挑拨。
“好了,今日就不跟先生多聊了,我还得去抓老鼠,等回了姑庆,我再找先生...怎么说来着?论道论道,嗯哈哈~对,论道论道,哈哈,我们走!”
说完,几人调着马头就抽鞭而去,只留下烟尘寥寥,私语句句。
椿申紧握着拳头,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又开始大声讨论的众人,无奈摇着头。
回到李匀苏身边,椿申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道:
“匀苏,倘若你以后遇见这种人,切莫与之一般见识,最好远离他们。”
李匀苏抬头看着椿申,点点头。
“不过,他要找的哑巴妇女,你认识吗?”椿申担忧的问道。
李匀苏顿时一惊,惊呼道:“那不是!那不是霖的母亲吗?难不成他们要找的人是霖?这也太危险了。”
李匀苏暗自想着什么,又说道:
“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得赶紧去告诉霖!”
话刚说完,就拔腿准备往那村北跑,但刚跑到一半,就听见一个女童的哭喊声从小道口传来。
随音看去。
那远处有一女童,满身是血的一路左摇右撞的小步奔跑着,看样子还受了不少的伤。
女孩颤颤巍巍的来到人前,吓得那几个妇女一惊一跳,一妇女骂道:“这是干啥呢!流血了啊!是哪个畜生干的,咦,这姑娘好生眼熟,这是...哎呀哎呀!这不是小霖?是小霖啊!这些个杀千刀该死的东西!畜生!”
说着,赶忙上前想去帮忙,但前脚刚想走,就听见那女孩身后传来先前少年清冷的声音。
“站住!”
只见那少年手握一柄玉柄寒剑,手腕白缎处还有不少红色血迹。
马儿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少年仍旧一脸冷漠神色。
那马蹄声每响一下,女孩的眼皮就眨一下,红色脸蛋上也早已经泪流满面,在脸上形成了两条泪痕!
少年骑马立于少女身后,对着众人说道:“谁上前一步,我也便上前一步,同样的,我每走一步,你们都得退后一步,不从,那就都别想走了。”
少年此话一出,身后几个大汉就开始龇牙咧嘴的示威。
少年用剑指了指围着的众人,数道:“一,二,三...你们几个,不怕死的就留下吧。”
话落,几个怕事的妇人便一溜烟跑了,那几个没跑的,估计也都是临时脚麻了,跑不动了。
“白公子这是做什么!”
突然。
椿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少年吼道。
“你在此乱杀无辜,你父亲可知道?!”
“霖!”
李匀苏也大喊道,慢慢向女孩走去。
只是每走一步,那少年也马前一足,诚如少年所说。
见状,李匀苏被迫停止了脚步,怒吼道:“你这人太坏了!”
少年瘪了瘪嘴,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孩童,听见这句话时,“噗嗤”一笑。
歪着头问道:“喂!孩子,坏是什么呢?倒是新鲜,在一个破村子被一个毛头孩子训斥一番。”
“这女童的母亲早些时候在姑庆误了我的大事,今日我闲下来才想起,这口气是绝不能忍下的,不过,我竟不知老鼠也会有同情之心。”
“到此为止吧!”
椿申连忙走向女孩,一脸怒相的看着少年。
少年咂咂嘴,将玉剑反转,玉剑在阳光下露出金光锋芒,身体摇晃着走向女孩。
两人一齐行进着,四目相对。
待距离女孩只有不足一米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
椿申身高六尺,但在这白马面前,还是显得矮了些许。
少年向前探着身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杜先生,我可不想伤到你。”
“那就赶快离开这里!”
“如果我不呢?”
“你!”
椿申指着少年,气的说不出话。
少年则挺直了背,举起了手中的玉剑,斜刀挥下,直指女孩的头颅。
椿申瞳孔大张,怒吼一声,只见右手一挥,那女孩竟自己往后飞去!
只是那剑来得太快了,剑气直接击中了女孩的双眼。
啊!!!
女孩失声痛哭着,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泪痕流下,滴落在脖子处,染红了那白色的布领。
女孩快速飞到了椿申怀里,看着那受伤的眼睛,椿申怒目圆睁的看着那瞪大瞳孔喘着大气的少年,将女孩交给李匀苏后。
大吼道:
“白子岚!你放肆!”
说完,一个踏步飞向少年,右手反转紧握成拳,一拳击中少年胸部。
这是几乎瞬移的一刻!
而力气之大,直接将少年击飞,玉剑掉落在地上,玉冠受力飞出,砸在地上叮噔作响,而四散的黑发,则全部散乱的披在了身上,遮住了少年半只冰冷的脸。
那些黑马上的彪形大汉呢?此时也只来得及睁大眼睛看着,吓得忘记了护驾。
只见那椿申浮在空中,收好拳头后,才缓缓落地。
“先生,你!噗!”
少年口吐鲜血,左手摸着胸部,右手指着椿申说道:
“先生,你这是何意!你今日这般做法,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我父亲可是姑庆城的将军,那云栖第二十八军的统帅!”
噗!!
说完,又再次吐了口鲜血。
椿申双手背在身后,大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公然杀伤百姓!这就是姑庆城虎大将军的嫡子吗?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莫说你父亲是将军,就算是皇帝来了,我也会如此!”
“此外!我椿申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此话一出,那一旁的李匀苏也是心惊一震。
这嚣张跋扈的少年,手染鲜血的恶魔,居然是先生的徒弟?
谈话间,一个彪形大汉才回过神来,扶起少年,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椿申一眼,低头和少年说了句什么。
少年听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椿申,才随之一同上了马去。
少年在大汉身后支吾道:“先生真是大义灭亲啊?为了这民间刁民与我白家撕破脸皮,看来,你也是不打算回姑庆了,我们走!”
随即,黑马前蹄腾空,转身快速跑开,一下子就远离了众人。
椿申看了看右手上的红斑点点,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
那烟尘之中,几滴泪水从椿申眼角流出。
那李匀苏则呆然的看着椿申,紧紧抱住双眼失明的霖。
鲜血流到李匀苏的手上时,灼热的感觉让李匀苏只觉得心中难受,无法呼吸。
然后无力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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