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空月算是刘公公的直接下属,受兵部尚书之委托,前往北京护送饷银,这事必须禀报刘公公。
刘公公一点不意外:“史可法能赏识你,是你的福气。此去北京,顺便替我办一件私事。”刘公公说道。
“公公只管吩咐,属下一定办妥!”空月回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写个地址给你,是我在北京的宅院,我家妹妹住在那里,你去找她,交给她一封书信,就是如此简单!”
“好的,一定照办!”这事确实简单,没有难度。
“你稍候,我现在就写书信。”刘公公让空月坐下喝茶,自己开始写信,写好后,装入一个信封,密封起来,信封上写明地址,之后交给空月。
空月看了看刘公公写的字,龙飞凤舞,竟是一手好字,不禁赞叹道:“公公的字写得真好!”
刘公公得意一笑,不说话,他自己也默认自己的字写得好。
运银船的出发时间是在一大早,从城北码头发船。这次的运银船较之上一次杭州过来的运银船只大不小,且更豪华,船上插着军旗。十七名普通军士,全部挑选自神机营,人人带三眼神铳火枪,船头配备重炮一门,由一名神机营武官作统领,武官也背一支三眼神铳。所有军士全部穿制服,武官戴头盔,穿铠甲。
水手船夫共十八人,都是挑选过的健壮汉子,外带伙夫三人,专门烧饭。空月微微点头,史可法作事的风格和杭州知府完全不同,真正是在办实事。
武官姓叶,是个山东大汉,性格粗犷,空月只看了一眼,就能判断出他性格强势,是个喜欢管人,不愿意屈居人下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开始只能低调行事。
叶武官果然比较独断专行,船刚出发就开始分配住房,他自己住一间大房子,其他军士三人甚至四人一间。
空月穿捕快衣服,在人群里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挑选了船上一个最小的房间,独自居住,他实在不想与他人同住。
叶武官倒也关照空月,没有为难他,估计是史可法给他打过招呼。
大船的格局与上一次杭州发出的大船类似,分三层,甲板下是船舱,堆放银子和各种材料,上部的一层是伙房和船夫住房,二层是军士的住房。
大船驶出码头,空月在房间里,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整理好,他这次带了药箱、四枚手雷、宝刀、长笛,还有几套换洗衣物。整理完毕,便开始打坐修行。
房间里有一张小床,空月坐在床上,双眼微闭,神目开启,扫视整个大船,一间房子一间房子,一个人一个人看。这次的军士,素质明显高于上次那些杭州捕快,十七名军士虽然没有什么高超武功,但手里的三眼神铳可以连发三枪,这种武器杀伤力极大,不是武功特别高的人还不敢给他们硬碰。
叶武官的房子里居然是两个人,有个女人。出差还带上女人,叶武官够懂得享受的!叶武官的气场还比较强,有武功,大致介于顾飞燕和顾向天之间,相当于羊皮卷所载武功的初级中阶层次。
其他水手伙夫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空月而言,能清清静静一个人打坐修炼,全天无人打扰,那是难得的好事,他的内功修为还处在中级的中阶位置,亟需提升,在南京,家里一大帮人,尤其与铃子结婚后,每天晚上打坐的时间少了很多,修行的进境很受影响。
空月这一坐一直坐到太阳落山。黄昏时分,大船停靠在了扬州码头,扬州是个大码头,大船靠岸后,叶武官命令船夫就在大船上吃饭,自己带着手下军士和他的女人,招呼空月,一起下船,准备在码头上找个酒馆吃饭喝酒。
不过他也不敢太大意,就选了个靠近码头,一眼就能看见大船情况的酒馆,而且命令所有人都带上三眼神铳。
空月仔细观察三眼神铳,还真是一种先进武器,外形像把前段三分之一粗,后端三分之二细的铁棒,长三尺半,前端头有三个孔,是铸造的三根枪管,三枪发射完,抡起来就可以当铁锤用,威力绝不在砍刀之下。
饭桌分两桌,叶武官带着女人坐一个桌子的上首,空月坐另一张桌子的上首。空月仔细观察酒家,除他们这一帮人,没有第二个人,店堂还算干净整洁,有两个店小二、两个厨工、一个老板,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汉子。
老板首先为一干人奉上热茶,空月的习惯,只要在外名吃饭,都会悄悄用银针试探,他右手暗藏一根银针,手捂在茶碗上,银针没入水中,端起茶碗,放到嘴边,作出喝茶的姿势,但并没有真正入口,他发现,银针微微有些变色,发乌。
接着上菜、上酒、上汤,空月全部一一试过,都是同一种现象,银针微微发乌。
空月看着一干大口喝酒、大口吃菜的众军士,心知不能再等下去,否则会出大事!
空月招招手,叫老板过来:“你们菜品做得不错,你把厨师叫出来,还有两个小二一起过来,我给你们一些奖赏!”
老板客气道:“客官只要吃得满意高兴,鄙人便知足,哪敢贪要客官赏赐!”
空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命令道:“说了叫过来就叫过来,不要多话!”
老板无奈,只好把两名厨工和两名店小二都叫过来,站在桌子旁边。空月说:“我想给你们每人二两黄金赏赐!”
话音刚落,一名军士接话:“二两黄金!二两白银都嫌多,这两桌子饭菜都不超过二两白银。”
空月淡淡一笑,对老板说:“但是有个前提,你们每人得喝一碗汤、一杯酒,每样菜吃一大口。”
老板脸色微变,说道:“客官,我等真不敢贪要客官赏赐,酒菜客官们自行享用,我等不能动,也不要赏赐!”
“怎么!不肯吃,是菜里有毒吗?”空月站起身,拔出手里的宝刀,酒馆内响起龙吟之声,一股寒气笼罩室内,五个人身子不由一抖。
空月拿过来五个干净碗,亲自为五个人加上汤,强令五人喝下去,接着每个人灌下一杯酒,再往每个人碗里装上一些菜,强令几人吞下,几人在空月逼迫下,全部把碗里的菜吃了下去。
叶武官看着这一幕,不知空月在搞什么鬼,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大声问道:“司空捕快,你这是出什么幺蛾子?”
空月一声冷哼:“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接着对那五个人说道:“从现在起,你们就站在这里,一步也不许动,三个时辰之后,我每人给你们二两黄金,如若不从,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空月转身拿起一个大茶壶,把茶水全倒掉,从身上拿出几颗黑色药丸,放在里面,然后从厨房找出干净滚水倒满,用筷子搅合,等药丸全部散开,之后对众军士说:“酒菜里有毒,想活命的不要再吃,每人喝小半碗我手里的药水,催吐之后,再喝半碗解毒,现在就得喝,再晚半炷香,便是神仙来也救不了!”
一众军士闻言,瞠目结舌地看着空月,不能相信。叶武官问:“司空捕快,你凭什么判断酒菜有毒?”
空月从袖口摸出几根银针:“所有上来的酒、菜、汤、茶,我全部查验过,银针都微微变为乌色,下的是一种慢性毒药,每一样菜里下的分量也不多,不仔细查验,难以觉察,短时间也不会感觉异样,但喝茶、喝酒、喝汤,再吃菜,却足够让一个人丧命!”
叶武官闻言大怒,冲过来抓住酒家老板:“可是如此!”
店小二、厨工等四人脸色泛白,身子微微发抖,说不出话来。老板却还在强辩:“没有的事,客官全是误会,我们不也都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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