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桌子的饭菜,除空月一个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而现在,空月告诉每个人,饭菜里有毒。
下毒的人只可能是酒家的老板、厨工,老板现在极力否认,他的理由是,他自己也吃了。
空月冷冷的目光扫试着两个店小二和两个厨工,四人也吃下了饭菜。四人可没有老板镇定,脸色发白,身体颤抖。
空月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有解药,但是只要超过半个时辰,毒性侵入脏腑,谁也救不了你。不想死的话,老老实实说,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人!说了实话,我可让你们服解药。”
四个人的身体抖动越来越厉害,终于,有个厨工撑不住了,跪倒在地,哭丧着脸祈求:“大人恕罪,我愿意说实话!”
老板闻言,脸一虎,一挥手,一掌击向跪在地上厨工的天灵盖。空月早有防备,一伸手,用刀鞘隔开老板手掌,刀鞘往前一送,点在他右肋下,老板软倒在地。
其他两名店小二和一名厨工也一起跪下,乞求道:“我等愿说实话,只求放过我等!”
到这时,没有人再敢不信空月的话,都抢着喝空月泡好的药液,每人小半碗,然后跑出去河边呕吐,吐完再回来喝半碗药解毒。
一干军士喝完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吃的东西又吐掉了,肚子饿了咋办?叶武官下令:“全体回到船上,吃船上的放心饭!”
空月不急着走,他想先审讯几个人,一众军士也想听听热闹,都坐下来,看着空月和那几个人。
除老板之外的四个人想要活命,争先恐后说话:“我等是飞鹰帮在扬州码头设下的堂口,你们押运银子路过的消息是堂主今天中午告诉我们的,堂主推算你们会在扬州码头停靠,安排我们,只要你们前来用膳,就用毒药对付你们。”
“飞鹰帮?”空月一皱眉,竟然又扯上飞鹰帮了。
“堂主现在何处?”空月问。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只是小兵卒。”四个人说。
空月站起身,说道:“茶壶里还有药,分两次服用可解毒。”说完拎起地上的老板,走出酒馆,回到船上,众军士也都一回起到船上。
空月用一条绳子把老板双手双脚捆绑,扔在船板上,吃了一些船上的简单饭菜,便来到船舱外甲板上打坐。少倾,叶武官和几个军士也跑出来,站在甲板上吹风。
叶武官问:“这飞鹰帮是什么来历?”
“飞鹰帮是流寇八大王张敬轩手下的组织。”空月回答:“几个月前,捕司接手一个案件,涉及他们,有些了解。”
叶武官说:“我听说过这个案子,飞鹰帮被挑了六个窝点,死了好多人,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竟然是张敬轩的人。”
“我原本以为飞鹰帮元气已伤,不敢有大动作了,倒没想到居然发展到扬州了!”空月感慨道。
被捆起来的酒馆老板突然接话:“知道我们的来历就好,八大王那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飞鹰帮的势力已经遍于天下,大明气数已尽,你们现在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飞鹰帮最终会让你等血债血偿,尸骨无存。”
空月对老板的威胁毫不在乎,倒是几个军士气不过,走上去对老板拳打脚踢。老板死硬:“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们打?八大王迟早夺了崇祯的江山,杀光你们这些狗官兵!”
空月摆摆手:“不用打他,他最多还有两个时辰的命。”又对躺在地上的老板说道:“张敬轩只不过一个滥杀无辜的流寇头目,有何资格称英雄?迟早被剿灭!我劝你不要认贼作父。”
“你才是贼!”老板骂道:“不但八大王英雄,八大王手下也是英雄辈出,大将军孙可望,二将军李定国,三将军李文秀,四将军艾能奇,拿出来,个个都是你明军难望项背的英雄!”
叶武官听得不耐烦,吼道:“别给他废话,扔河里喂鱼得了。”
空月一笑,摆摆手:“听他说说也没关系,他反正是必死之人,即使现在服解药也救不回来,死了再扔河里不迟。”
老板自知必死,更是肆无忌惮乱骂乱说:“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狗官兵,最终必定不得好死。今天载在你手里,明天就会有兄弟来报仇雪恨。”
“哼!”空月一声嘲讽的笑:“我和飞鹰帮打过不下一次交道了,就没看见飞鹰帮有一个拿得出的高手,就会暗中来一些下三滥的勾当,还有脸充好汉!”
“你放屁!”老板不高兴了:“飞鹰帮能人辈出,只是你没有见识到,飞鹰帮最高首领,二将军李定国,号称万人敌,你们全部上都不是他一个人对手。”
“哦,那好啊!”空月笑道:“我记住这个李定国了,以后一定会一会他!”
老板冷笑:“就凭你?你若遇到二将军,三招都抵挡不住!”
叶武官插话:“听说这个李定国确实很厉害,才十七岁就已经统领两万兵马,骁勇善战,长得还很高大英武,现在可能才十九岁。”
“知道就好,二将军十岁就从军打仗,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岂是你们这些匹夫可比拟的!”老板得意地叫道。
“乱世出英雄,没什么可稀罕的,只是这流寇遍地,苦的却是天下百姓!”空月仰天长叹。
天上一轮明月,映照在河面上,夜风吹过,逐渐有了一些凉意,空月对叶武官说:“你们回房歇息吧,我打一会儿坐。”
叶武官等人走后,空月解开老板身上的绳索,放他起来,说道:“你也算是一条汉子,我也不想羞辱于你,死也死个顶天立地,坐起来吧!”
老板坐起身,说道:“没料到你这人如此精明谨慎,否则我们大事就成功了!”
空月淡淡一笑:“你们的人想半夜上船动手,对吧?只是现在来了就只能是送死!”
老板说:“不瞒你说,对这桩大买卖我们早就有预谋,现在他们肯定不会来了。不过就算今天失算,你们也未必能抵达北京,沿途盗匪多如牛毛,明朝官兵比盗匪还不如,你这样的人才,替朝廷卖命,实在不值。”
对一个要死的人,空月愿意尽量善待他,他说道:“很多流寇确实也是活不下去了,被逼造的反,想来你也是这种情况。各为其主,咱们也就不必要争论,你的生命也不长了,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能办到的话,我尽量替你完成。”
老板说道:“谢你一番好意,我一家人都没有了,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心愿,这样吧,你若不嫌弃,拿一些酒来,咱两喝上几碗,我也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喝酒,此外,我死后,你若能把我埋在地下,入土为安,鄙人做鬼也保佑于你。”
空月笑道:“这有何难!”起身去船舱,取出两个碗,一罐酒,二人倒上酒,你一碗我一碗开始喝,空月平时不怎么喝酒,今天为一个将死的飞鹰帮徒众,竟喝下了七八碗。
老板问空月:“看你年纪轻轻,多大了!”
空月回答:“过几天就满十九岁了。”
老板说:“那和我家二将军差不多大,二将军刚过十九岁生日没几天。你什么家庭背景?”
空月实话实说:“我是贫民家庭出身,就一个当下人的母亲。”
老板睁大眼睛,有些不相信:“这样的家庭出身,十九岁就能作捕快,还委以重任,押运银饷!看来你真的是人才,是靠实力上位。”
两人不再多说话,就是一碗一碗喝酒,一直到深夜三更,老板毒性发作,慢慢软到。
空月等到他彻底断气,把他用一块布包上,找一把锄头,负起老板尸身,上岸找了一块河边的空地,挖坑把他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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