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

第68章


谢景年身手极快地将值钱的古董接住,摆回原位。一回头,冲莫晓风露出獠牙,狞笑道:“小样,居然敢威胁我,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上呢!菊花我带走,你替她陪客人吧!”
“你说话不算……”门呯地一声关上,“数。”
厢房里只剩下两人。
静谧的空间,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今久胸口上下起伏,欲借酒来平息内心的悸动,一抬手,才发现酒已散尽。扔了壶,他晃到了竹榻边,扑嗵一声倒了下去。四肢大敞,仰首望顶。
莫晓风像只兔子一样蹲在一边,一开始还很是警惕地盯着他,见他半晌没动静,便松懈了下来。
良久,今久开口:“之前听你叫我阿夏,不知道他是你什么人?”
莫晓风抱着膝盖,不吭声。
今久扯了嘴角笑笑,手掌蒙上眼,忽觉得头有些昏沉。
“陪我说说话吧,我不碰你。”
听那人的声音闷闷沉沉,似乎不太高兴,莫晓风好半晌才小声而迟疑地问:“你要说什么?”
“你会讲笑话吗?”他问。的
莫晓风下巴顶在膝盖上,扭头看看竹榻上的人,“不开心?”
今久吁了一口气,声音有点暗哑,“也许。”
这么说那就是了,所以才要到花满楼寻欢嘛。
不过讲笑话倒是符合莫晓风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反正她也只有这个比较擅长。
“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有两只兔子关进了牢房,他们好不容易从牢房里逃了出来,但出了门还要翻过一百道墙才能到达安全的地方。他们一起翻了六十道墙,公兔问母兔:老婆你累不累?母兔回答说不累,公兔就说那好不累我们接着翻。当翻到第九十九道墙的时候,公兔又问母兔说:老婆你累不累?母兔回答道:我累啦,我们回去吧!于是他们又翻回去了……哇啊!”
莫晓风被突然出现在后面的人吓到了,迅速起身,面对他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
清酒的味道弥漫在她的周围,今久低头笑笑,斜着身子撑在墙上,问:“为什么他们不翻完最后一道墙呢?”
她往后退了些,一口气道:“要是公兔不问母兔那句话,他们就爬完最后一道墙了,那这个故事就只是个普通的越狱故事。要是公兔对母兔说:老婆,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翻完了,那这个就是爱情励志故事。但事实上这是个笑话,还是个很冷的笑话,所以他们注定翻不完最后一道墙了。”
“是吗?”今久凝神而视,几缕发丝垂落眼前,眸中似有星芒若隐若现,像极了夜空星辰。良久,他敛眸低问:“……你会和谁一起翻最后一道墙?”
莫晓风楞了须臾,毫无反应,然而下一刻,脸跟红灯似的,无声点亮。便是连那光洁的脖颈,都透着迷离的晕色,看得今久更加晕眩。
“我们来玩个游戏。”他软软地抬起手,一指指着门口说。“你往外跑,如果我能追上你……你就乖乖地被我吃掉,如何?”
莫晓风一听,忙摆手:“我才不要玩这个游戏。”
今久咧嘴笑道,“不玩的话,现在就要吃你了。”说话间,一只手落在她的发上,慢慢下移,移至脖间,拇指轻轻地磨娑着。
莫晓风抖了抖肩膀,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灌了迷魂汤,眼前的人越看越像阿夏——不对!是错觉,肯定是错觉!阿夏才不会来采花。见他的脸越靠越近,她脖子一缩,大叫着转身:“我跑,我跑还不行吗?”于是化身兔子窜出门去。
厢房内,那个身影静静地凝视着门的方向,一丝浅笑爬上了他的眼角,而后沉沉地锁在了心之最深处。
总有一天,他会牵着她的手翻过心中那道墙。
为了这一天及早到来,他不惜一切代价。
. 逛街去
阳周城外城区竹林间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旧宅子,但见朱门紧闭,门前落叶堆了厚厚一层,似有数月无人清扫。正午之时,四道身影忽从竹林中飞梭而出,至宅院围墙外相继跃起,落在宅院之内,随即动作迅速地拐过几道弯,奔入一道院门内,齐齐停在了一座石亭外。
“参见主上。”四人恭敬行礼。
亭中,风是寒左手执凤凰,右手搭在弓弦之上,似要拉弦,却未使力。指尖微拨,只闻弦音震震。忽将弓放下,搁于亭中石桌之上。他侧身,望向几人。
“查到了什么?”
一人禀道:“三年前,九翁老怪的确替一人整过容貌,属下将四大侍卫的画像一一给他察看……认出是北改,他真正的身份是吴东皇楚非纭的义弟,真名为萧融。”
“北改。”风是寒淡漠的眼眸中笼上一层阴霾。
能在他身边三年而不被发现,便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连楚采颐都认不出来的人,必定是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除去花容,便只有九翁老怪有换脸的本事。
“楚采颐说,萧融与唐门一直不合,属下还查到,唐夏曾潜入宫中,唐秀没能将他留下,萧融的意思,是希望除掉唐夏。唐秀未有动静,萧融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二人禀道:“昨夜唐夏离开客栈去了见月湖,属下一路跟踪,却在半路碰上一群搅乱乞丐,而后唐夏不知所踪。”
第三人禀道:“出现在郫山的那三人是风国女皇的凤党三首,而包下梅乾客栈二楼的女子正是风国女皇。”
风是寒沉默须臾,忽问:“昨夜是谁看的王爷。”
“是属下。”第四人道。
风是寒微敛目,“为什么没有看好他?”
“……属下怕凤凰出现差池,所以未敢离地字一号房太远。”
风是寒目中凛光四溢,一扬袖,隔空将人扇倒在地。那暗卫爬起,嘴角虽已渗血,却没有什么表情:“属下办事不利,当以死谢罪。”
话毕,手掌正要往额头拍去,风是寒又是一巴掌将他挥倒,冷道:“暂且饶你不死,给你三天时间,若查不到王爷的下落,提头来见本皇。”
“是。属下告退。”
四人齐身退下。
万成来时,风是寒正独坐在亭中,一抹玄色,萧寂尽然。
“主上莫非是有心事?”
这年头,也只有万成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
风是寒淡声道:“本皇在想昨天发生的事。”
王爷等人刚到阳周城,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原是要去找他,不料路遇盗凤箭者,所以他先去了趟花满楼,之后再去找人,正是王爷和丐帮帮主起冲突的当口,他远远站着,突然想看看,王爷会如何应付。结论只有一个——远离此人,绝对是明智的选择。王爷被人“追打”,他只好顺便“跟”了上去。胡同之中,见他光闪不打,摘叶欲助时,发现了不远处赶来的唐夏,与此同时发现有人躲在暗处,他猜测此人跟踪的应该是自己,为防万一,他在离开时特意落下一枚叶子,“提醒”下面的几人。跟踪之人应是知道自己已被发现,所以并未跟上他。
之后,他得知王爷投宿在梅乾客栈,而二楼被人整层包下。如此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人不知的行事风格,普通人反倒不疑有它,然而谨慎如他,又怎会大意。
只是当时他潜在窗外,虽发现屋内有两个人,却始终未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为避免有人跟踪,他只好从窗户进了王爷的房间。与之相反,王爷的神经绝对比麻绳还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如此说来,四侍功不可没。
先帝不愧是只老狐狸,竟敢将唐门二少这颗棋子放在王爷身边。此人能力不可估量,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唯一可牵制唐门的人。
说到下棋,老狐狸似乎从未有过输局。每有高手与之对弈,风是寒必有事求见,明知会被冷落,却也无所谓地看着。如此一年后,即便不执棋,也可在脑中破他棋局。
这步棋如行事,行事如步棋,精髓入骨,绝不可能轻易改变,除非这人原本就不是这个模样,人们看到的只是假象。
那日误打误撞嚼了王爷的猪舌头,他便有所疑,之后与万成讨论此事,才得以确定。
呵,好一个“风流”王爷,不惜毁誉为哪般?
虽已初夏,风是寒手足依旧透凉。
蓦然忆起莫里还小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父皇说,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那是寒哥哥一定很冷吧?莫里帮你暖暖手。”于是一只粉嫩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不放,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跟块粘糕似的。
再大些,莫里见着自己总是在跑,偶尔怯怯地叫几声皇兄。他做太子后,莫里变得骄横蛮纵,老狐狸对他的宠溺他似乎总是看不见,直到失去依旧麻木。
他本该在背后冷笑,然而又有何可笑?未曾得到,便不知失去会是什么滋味。
是幸或是不幸,又有谁知。
风是寒垂下眼,食指在石桌上划过,便是一道道浅痕。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万成轻念桌面上的句子,不解问道:“这两句诗是?”
风是寒一怔,随手便又抹去。
昨夜在王爷的房中谈话,他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起先是一人,之后又来一人,而且很不简单,气息极弱,几不可察,所以避过了之前那个。他怀疑此人与杀盗箭贼的人有关,正巧之前那个发出声音,于是借机追了出去。想不到那人轻功如此之高,他追了数里未果,只能折回。王爷房内依旧无灯,而他发现了一个锦囊,里面就写着这十个字。不用猜也知是谁,因为落款处的小人画像。
“又是花容。”
……
从梅字厢房跑出来的莫晓风在确定那个叫今久的人并没有真的追上来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时,走廊前方扭过来一个蛮漂亮的姑娘。莫晓风跨出一步拦在那人面前:“这位姐姐请留步。”
“哎呀!”那姑娘一惊一乍道:“你不是新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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