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

第77章


不是比武擂台,而是比舞擂台。
仰头望去,真高啊。
几根铁柱子支撑着擂台,近一丈之高,而台面只有区区三尺长宽。一圈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擂台四周,间隔着白云纱。
一身穿羽衣的男子出现在擂台之上,俯视台下众围观者,一脸的清高傲气。
围在擂台周围的大多数是女子,见到羽衣公子个个兴奋不已,手里拿着沾有荧火虫粉的竹棍,对着台上的男子挥舞着胳膊。
“独孤公子,我们爱你!”
有人交头接耳。
“独孤公子不愧是从华园出来的,这都守了九次擂了,至今还没人能打败他。”
“上次有个人跳得还是不错的,可惜最后还是摔了下来,一条腿都跛了,以后还怎么跳,真惨。”
独孤公子亮开嗓子冲围观的人群道:“各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守擂,若有人能胜过我,我便将之前所得的五百两白银全部送上。”
有人在底下叫道:“比了这么多天,还有谁不知你独孤公子舞技天下无双,没人敢向你挑战了啦。”
独孤公子闻言轻叹一声,羽衣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意境犹生,“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莫晓风喃喃道:“原来是贱魔独孤求败。”
“咚。”擂鼓敲响,主持者拔高音道:“还不知道规矩的人听好了。挑战者上擂台需根据奏乐跳完一曲,其间舞步不得乱,更不能掉下擂台,过了此关之后,才能与擂主同台比试舞技。是胜还是负,由台下的观众决定,谁的名字被叫得最响,谁就是最后的胜出者……”
莫晓风忍不住叫,“在豆腐块大的地方跳双人舞,你们是不是杂技团出来的啊?”
主持者又敲了一下擂鼓:“鼓响五声后,若还没人提出挑战,那今晚的赢擂者仍是独孤求败。”
.夜市
“我来。”秦昱举起胳膊,白白嫩嫩的手臂露出衣袖来。
人群里一阵骚动,没想到还真有不怕出丑的。独孤求败自上望下来,大叫一声:“好!”
莫晓风只是惊讶地看看秦昱,没话说。如果是换作普通人,哪怕只是一个路人,她也会劝他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对这个人,除了支持他早死早投胎,还能做什么?
主持者再次敲鼓,道:“挑战者报上名字来。”
秦昱说:“秦……天柱。”
主持者哟喝一声,冲人群道:“我们欢迎秦天柱秦公子上台表演!”
“秦天柱!秦天柱!”人群中早就看不惯独孤求败的立马起哄支持挑战者。
秦昱无视他人,闪着眼对莫晓风说:“未来老婆,记得这是跳给你一个人看的。”
莫晓风唯一一点矛盾因为他一声未来老婆而消失无踪,她恨不得他现在就从她眼前消失。
独孤求败顺着梯子爬下擂台,走到秦昱面前,斜着眼轻笑一声:“祝你好运。”其实他要说的是——祝你死得难看。
秦昱一边走一边转身朝莫晓风挥手,大有依依不舍的感觉。莫晓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擂台上,赤红身影转了一圈,一头薰紫及腰长发迎风飞舞,身后皓月如轮,四周红灯纱云环绕。
百鼓颤鸣,霎时将人群的喧声压制了下去。
嗒嗒嗒。竹管连敲三声,为前奏。随之丝竹混音,洞萧吹,扬琴和,古筝齐拨弦,木竹叮咚如水滴,长笛婉转如鸟鸣,一曲《西江晚月》悠扬彻夜。
高台上的秦昱,身随乐动,蹁跹起步,美仑美奂。赤红身影带着一抹抹幻影,时虚时实,如轻盈踏于水面之上,而每一次转动,都似要乘风逐月而去。
——念时似初生月, 喜时似梅梢月, 想时道几首西江月,盼时似盼辰钩月。当初意儿别, 今日相抛撇, 要相逢似水底捞晚月。
人们屏息看着高台上那个人,如痴如醉。
莫晓风和站在一旁的独孤求败均是一副下巴点地的模样。
小旋如叶落,大旋如龙游,衣袂遮蔽了明月,剪影诡行。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人群沸腾,大声喊着口号。
一曲终了,高台上的赤影完美谢幕。
独孤求败恨恨地看着秦昱,九次擂主的尊严容不得他在这种时候举白旗认输,他噌噌爬上擂台去。
有人带头喊:“独孤求败!”
很快又有人叫:“秦天柱!秦天柱!”
“独孤求败!独孤求败!独孤求败!”
“秦天柱!秦天柱!秦天柱!秦天柱!”
高台上,一白一红两个舞动的身影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不像是比舞,更像是在比武。两人你来我往,衣袂交错。白影渐渐被赤影的舞步左右,陷入了被动,赤影几乎霸占大部分的舞台,白影如受到禁锢,身形不太自然起来。
胜负似乎已见分晓,然而独孤求败无论如何都不甘心。这是他的舞台,他是这里的孤王,不容许别人摘去他的冠冕。独孤求败,只因他太自负,以为世上无人可胜他。
就在台下一帮人争得脸红耳赤时,台上的独孤求败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惶恐地看着秦昱,连连倒退至边缘,来不及作出其它反应,便张舞着手足从上面坠落下来。
虽然下面放置着软垫,但独孤求败下坠的姿势怪异,竟然直接摔出了软垫外,头部撞击在铁柱子上,顿时血如泉涌。
莫晓风吃惊地抬头,秦昱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上面,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人们呆怔了须臾,如梦初醒般围向独孤求败。
有人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叫:“死了。”
主持者带着几个人扒开人群,看了看独孤求败,皱着眉头指挥两人道:“你们把人抬走。”又指着两人道:“你们把这里给我搞干净。”
很快,独孤求败连同他留下的一滩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依稀听见有人唏嘘道,“果然,嚣张的人活不长啊。”
秦昱从高台上下来,主持者抱着一小箱银子走上前去:“秦公子,恭喜您成为这次的擂主,遵照约定,独孤求败之前所得五百银两皆归您所有。”
秦昱打开箱子,只拿了一锭银子,说:“我只要这么多,其余叫他拿走吧。”
“啊?”主持者为难道:“人都死了,怎么拿?”
秦昱头也不回地道:“那就是他的事了。”
莫晓风见秦昱开心地奔过来,单手抄起一竹棍,迎面朝他挥去……
他顿住脚步,头顶的竹棍仅仅只有一根指头的距离。
“你要做什么?”他平静地问。
莫晓风紧紧握着竹棍,汗滴淌下她的额际。
“是你杀了他。”她说。
秦昱紫眸微闪,“不是。”
莫晓风的左手握在右手上,克制抖动,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如果不是你催眠他,他不会不知道往后退会摔下去。”
“那是因为他想害我。”秦昱一脸无辜。
“害、害你?”莫晓风微微别过头来。
“因为他怕输,所以想推我下去。他不过是从我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心虚,所以他会害怕。”
莫晓风甩开竹棍,叫道:“你少装无辜,说得好像没你什么事一样。”
一头紫发耷拉了下来,秦昱瞅了她几眼,不吭声。
——好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啊啊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莫晓风扔下他暴走。
不管她走得多快,秦昱就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咬得特紧。两人从东街蹿到西街,又从西街蹿到南街。
南街仇人饼的摊子前站着两个人——朱雀与白貂,他俩因为之前淫诗作对散的事正闹不快。
白貂看着摊主现做到一半的仇人饼,点头道:“扫把头,簸箕嘴,招风耳,平板胸,没错!没错!”
摊主将做好的朱雀饼放入蒸笼里速蒸。
朱雀推开白貂,冲摊主叫:“把这臭男人弄丑一点,不要穿衣服……嗳嗳,错了,那面条太长了,换颗小米就成了。”
摊主将做好的白貂饼放入蒸笼里速蒸。
莫晓风拖着秦昱这条尾巴来到了仇人饼摊子前,刚想叫老板做饼,发现一旁站着的居然是那天在醉月楼里碰到的风国首富的两个保镖。
“你们好,也来吃饼?”莫晓风打招呼。
“是啊。”白貂礼貌地点了点头。
朱雀张圆了嘴巴,“喜事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换人啦?”她指了指莫晓风身边的秦昱说。
“呵。”莫晓风干巴巴地笑了笑。
朱雀摸了摸下巴,凑到莫晓风耳边说:“嗯,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还是上次那个人的能力比较强,这个人明显是不行的。”
秦昱敲了敲锅盖说:“我都听到了。”
莫晓风抓抓头,不解,“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花满楼的姑娘啊,我当然是说那个那个啦。”朱雀一拍她的胸,莫晓风猛咳数声,说:“是不是那药有后遗症啊?”
朱雀切了声,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人走了过来,随意靠在摊位上,摸了摸头发,说话犹带着一股子痞劲儿,“老板,生意不错。”
摊主笑呵呵道:“托福托福。”
“给我来一打仇人饼吧。”
莫晓风好像听见叮的一声,神经绷直了。
那个声音,打死她也不会忘记是谁的。按住呯跳的心脏,她一点点侧过头去。
人被朱雀和白貂挡住了,无法看到。
莫晓风身子前倾,差点就要扑进摊子的蒸锅里。
“你在看什么?”
秦昱扯了扯她的衣袖。
夜市()
有人在远处大喊:“不好了,华园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远处,火龙吐舌,夜空似被点燃,红光满天,浓烟直奔九霄。
集清街是阳周城最繁华街道之一,因地皮价高,遂商铺屋舍皆是连脉相建。华园主区建筑左右连着一间油铺,一间布庄,一旦着火,它们也跑不了,若扑救不及时,随时都可能引起整条街的串烧。很快,街道上的百姓,不管闲着还是忙着的,不管是为了救火还是看热闹的皆朝着华园方向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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