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末日

    第十三章 沉睡的能力者（上）
    墓园之战次日，胖子早早唤醒了杨亚升：
    “杨哥，快看看申明亭派发的通讯设备，我们的权限提升了，你的呢。”
    杨亚升不情不愿地摸出通讯器，黑色的屏幕闪过几个大字。
    Level up!
    靠，金光闪闪的，像垃圾网页游戏一样。
    他嘴上嘟哝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捧着通讯器看来看去。
    申明亭专属通讯器是标准配置，上至司令下至申明众，人手一只。
    厚实的黑色机身棱角分明，粗粝的按键和不大的屏幕都体现着实用至上的设计理念。
    让人毫不怀疑，必要时刻可以抄起通讯器砸开敌人的脑门。
    通讯器与个人级别绑定，每升一级，对应的操作界面就会有所不同。
    杨亚升最先注意到的是情报系统的小图标，点开后果然丰富了不少。
    “八级申明长杨亚升，早上好。”
    两次任务，居然让他连升四级，这在和平期间可从未有过。
    “全球局势更新：
    新纪元一月三日，MF公司全球公测三天后，现存人类数量估值20亿。
    白鹰国主要城市悉数被丧尸占据，中部农耕区开辟出安全区，天眼系统判定为白鹰国邦联保卫部所为；
    欧罗巴大陆全境丧尸游荡，系统判定幸存者生还几率为0.004%；
    昱升国依托天然的海岸线屏障，建立岛屿势力，系统判定狩守所残余力量颇为可观；
    腾飞国西北部高墙计划有序展开，预计一个月内完工，参与人口数三亿；
    腾飞国K市末世堡垒计划由李司令擅自开展，进度不明，参与人口数三千万……”
    “丧尸动向更新：
    根据申明众战报，黑框眼镜丧尸具备进化潜力，速度和力量比三天前小幅提升，总数约为30亿，威胁等级大幅提升；
    普通感染者行动较迟钝，不具备特殊能力，总数约为10亿，威胁等级一般；
    另有少数黑框眼镜丧尸部分回忆起生前情况，表现为固定的行动轨迹，如：上下班、回家，具体情况不明；
    另据可靠线索，少数公测用户处于休眠状态，尚未感染，也未死亡……”
    另一边，李卫东看着响起的私人电话，
    对方既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标记区域，十分可疑。
    “喂？”
    “哈喽，李司令。”
    “你哪位？怎么会有这个号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你想要的情报。”
    对方操着并不纯熟的腾飞国语言，李卫东眼角皱起。
    “你是白鹰国人？MF公司的还是邦联保卫部的？”
    “很抱歉，李司令猜错了。虽然我不是MF公司的人，但我知道很多关于他们的事。”
    对方顿了顿，想调起李卫东的好奇心，但李卫东默不作声。
    他也不恼怒，反倒轻声提示道：“血斧——杨亚升！”
    李卫东攥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但他依旧平静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哈哈，李司令说笑了，他可是你两天前亲自任命的四级申明长啊，今早刚刚被你破格提拔为八级申明长了。”
    “李司令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李卫东心头一惊，努力镇静道：“都是下面人决定的，我很少过问。”
    对方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说：“杨亚升几人能力超凡，李司令还能压得住，那成千上万个他这样的能力者组成的军团呢？”
    能力者？对方果然知道很多内幕。
    李卫东打心眼里相信杨亚升三人只是特例，不愿也不敢接受大范围的能力者出现。
    但对方不等李卫东接受，就抛出重磅消息：
    “MF公司正在进行大批量能力者实验，可以通过黑框眼镜控制能力者。”
    对方加重了语气：“一旦成功，就是量产的超人军团！”
    李卫东再顾不上不露声色，他攥紧了电话：
    “你都知道什么？MF公司想干什么？”
    “别急呀李司令，MF公司是一群疯子，能干出毁灭世界这种事情的人，再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有共同的利益，都不想看到MF公司做大。”
    对方头一次严肃着说道：
    “MF公司在全球各地的用户中筛选有潜力的，使他们进入MF世界中的特定场景，有较大可能成为能力者醒来。”
    李卫东只觉得今天惊讶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多。
    这种量产能力者的办法，如果适用于全人类，带来的进化效用，不亚于从四肢着地到直立行走。
    “李司令，我要你阻止MF公司的实验，进化的钥匙不应该落在一群毁灭世界的疯子手中。”
    “我相信李司令的能力，如果李司令也相信我的话，那就成交了……”
    李卫东急切道：“等等，怎么找到沉睡的能力者，你是谁？”
    嘟嘟嘟——
    对面早已挂断电话，李卫东陷入沉默。
    “天眼系统，给我追查这通电话。”
    “叮咚，查询无结果。”
    果然，这家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知道申明亭的职位调动，知道MF公司的内部秘密，他到底是什么人，像潜藏在阴影中的一双眼睛。
    “命令，甲字申明众开展自查自纠，任何可疑行踪立即上报。”
    叮——您有一条信息。
    李卫东点开查看，只见一幅详细无比的全球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着无数方位。
    点击红点，又有更加详细的用户信息和场景介绍出现。
    “这是，是沉睡的能力者分布图！”
    李卫东只觉得如坠冰窟，阴影中人手眼通天，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用的无比纯熟。
    只因K市开展末世堡垒计划，绕不开MF公司的实验，能力者，是所有势力眼中的未来！
    再加上K市屡次挫败MF公司的计划，与其早已不共戴天。
    这样送上门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借机招揽能力者为末世堡垒所用，李卫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简直就是阳谋，只提供有限的信息，就能驱使末世堡垒为其服务，这阴影中人太可怕了。
    李卫东结束沉思，双目放光：“让杨亚升三人过来一趟，还有吴应龙也一起。”
    你喜欢借刀杀人，我需要磨刀石，正好，放几个大杀器陪你去玩。
    “报告！”杨亚升又回到了军人做派。
    “进！”李卫东看着杨亚升三人和后面的吴老班长。
    “无关人等先出去。”
    待指挥室清空，李卫东挨个凝视着四个下属，最后踮起脚拍了拍吴应龙的肩膀。
    “都坐下吧。”
    “天眼系统，播放电话录音。”
    ……
    尽管对此行有所猜测，杨亚升三人还是震惊不已，电话里那人仿佛稳坐钓鱼台，运筹帷幄。
    吴应龙倒是老神在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李卫东调出全息地图投影，微光将他精干的短发映成灰白色。
    他伸开手掌，五颗红点位于掌心，也处在腾飞国境内。
    “喊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他猛地攥起拳头，五颗红点尽入手中。
    “把国境内的五个场景，一一清除！”
    “最少的虚拟场景中都有上百名潜在能力者用户，请你们尽可能拯救沉睡的能力者。”
    “团结他们，争取他们，末世堡垒需要他们的力量！”
    不用多说，杨亚升就回想起先驱城的惨剧，几个能力者的觉醒，伴随着周围大量用户的死亡。
    如果3000名用户的先驱城只出现了他们几个能力者，那为了上百名能力者搭建的场景又得有多大，又会卷入多少无辜的灵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杨亚升只觉得这世界的阴暗面在向他揭开。
    自己势单力薄，不知该如何对抗庞大的MF公司，不知如何微笑面对无数死难者。
    但，识海内的深渊还在，万千亡魂不断发出悲伤的情绪。
    逝者音容犹在，生者自当勉励。
    相信进入不同的场景，自己也能提供给无辜者一些庇护，也能让受苦的灵魂躲进深渊休息。
    杨亚升没有退缩的理由。
    他沉浸在刻骨铭心的回忆中，不记得之后李卫东又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自己吼了一句：
    “保证完成任务！”
    ……
    第二日，一行人整装待发。
    一个班的申明众组成了随行护卫队，吴应龙重回老班长职位，杨亚升三人分任副班长和参谋等职。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沈天伊和众多健身房老客户，十辆全副武装的黑色军用越野车驶出K市。
    杨亚升摩挲着久违的黑框眼镜，心绪凝重。
    “这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赋予了我们的黑框眼镜特殊权限，不被MF公司控制的同时还能登录虚拟场景。”
    刘学霸则是安慰道：“就算对方图谋不轨，我的数据视野也能提前预警。”
    杨亚升叹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胖子一脸好奇地趴在窗边：
    “老刘，咱来的时候，郊区有这么多警戒塔吗？”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水田里，无数巨人一般的警戒塔围成一线，守卫K市。
    车队前方，重重铁丝网组成隔离墙，道道岗哨，守备森严。
    “这是李司令的末世堡垒计划，没想到先期工程这么快就做完了。”
    刘学霸一脸感慨，工业产能生死攸关，居然在危机时刻爆发出这样的速度，着实令人钦佩：
    “隔海的白鹰国，在中部设置了安全区，听说邦联保卫部只忙着转移政客，到现在，一道铁丝网都没有呢。”
    胖子则是疑惑道：“菲利克斯那渣男就在白鹰国，上次说要跨越大洋投奔K市，现在民用通信中断，也不知道啥情况了。”
    说话间，车队驶过颠簸的小道，不断绕开城市，驶入人烟较少的乡村土路。
    K市周边的城镇，但凡有幸存者的，有一个算一个，皆响应李卫东号召，拖家带口投奔末世堡垒。
    这也导致沿途城镇无不黑烟滚滚，生人绝迹。
    路上散布着大量抛锚的车辆和人类衣物，即使李卫东多次组织救援，并清剿大规模丧尸群，但能活着到达K市的幸存者也只是少数。
    傍晚，车队抵达了距离K市最近的一处场景。
    水田环绕的小镇，本是鱼米之乡，现在却农具散乱，寂静无人。
    小镇面积不大，约有千百户人家，红色小院墙带着朴素的气息，屋舍俨然。
    “已抵达一号场景，李司令请指示。”
    “就地勘查，确保安全后伺机而动。”
    大量黑色防护服鱼贯进入安静的小镇，他们交替掩护着，小心翼翼地前进 。
    仿佛空无一人，又好像有无数目光注视，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申明众如芒在背。
    与末世背景不符的整洁马路上，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跳动着。
    小镇内，家家户户门扉洞开，桌椅齐整，似在邀请外来者入内一叙。
    “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或者丧尸。”
    “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也没少什么东西。”
    “锅里还有烧焦的饭菜，这里的人，好像一瞬间蒸发了。”
    “镇上连条狗都没有，实在是诡异。”
    吴老班长听着下属的汇报，又增添了几条皱纹。
    他转向一直眉头紧锁的杨亚升：“小子，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杨亚升摇了摇头：“我能感受到人类灵魂波动，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
    老班长奇怪：“什么不可能？”
    杨亚升语气迟疑：“任何城镇都应该有人类留下的踪迹，不管是墓园还是丧尸窝，都有灵魂存在过的痕迹。”
    “但在这里，我感觉就像进入了荒漠戈壁，方圆百里除了我们，毫无人烟。”
    老班长听得毛骨悚然：“你小子别说那么吓人……”
    他还没说完就被惊恐的汇报声打断了。
    “班长，有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