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末日

    第十四章 沉睡的能力者（下）
    诡异的小镇，寂寥无人，整齐的家具，还有锅内烧焦的饭菜……
    “班长，有情况！”
    小镇里面，穿过座座富丽堂皇的院墙，在一众名门大姓的宅邸中央，有不知年岁的祠堂静卧。
    祠堂造型古朴，高屋大檐，历经无数岁月，厚重的漆面被笼罩在阴影中。
    祠堂外面有两棵歪脖枯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
    小镇中心的祠堂大门敞开，一群黑色防护服紧紧包围，却不敢踏入半步。
    用于祭祀祖先的祠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在夕阳照亮的地方有无数双脚显露。
    厅堂内似挤满了人，仿佛整个小镇的居民都在，在落日余晖中不甚真切。
    隐隐约约能看到，人们肩膀挨着肩膀，双眼紧闭，静静站立，肩头都已浮上灰尘。
    余晖迅速退去，阴影笼罩了偌大的祠堂，毫无生气。
    杨亚升和老班长几人迅速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场景。
    老班长掏出生命探测仪，只有代表申明众的红点微微闪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面，都是死人？”
    “恐怕是了。”刘学霸双眼眯起，凝重道：
    “他们的身体根本没有动过一寸，只有死后僵硬的尸体才会这样。”
    杨亚升问：“能看出怎么回事吗？”
    刘学霸摇头：“不行，只能看出他们大概是三天去世的”
    老班长摩挲着下巴，“他们像是站着一动不动地死去，事有蹊跷，你们小心。”
    杨亚升点点头：“具体原因恐怕得进入MF公司的虚拟场景才知道了。”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调整状态。
    当下，老班长命人警戒，杨亚升三人席地而坐，纷纷掏出黑框眼镜。
    “小子，小心点。”
    杨亚升看向老班长：“嗯，放心。”
    戴上眼镜，MF世界，登录！
    Hello world！
    欢迎的字样一闪而逝，没有初始空间，他们直接进入了虚拟场景。
    白光一闪，三人睁眼。
    他们衣着不变，仍旧是一席黑色防护服，却没有携带任何装备。
    环顾四周，艳阳高照，他们正站在山间小路尽头。
    周围杂草丛生，林木交错，完全不同于城市的原始林木风貌映入眼帘。
    三人沿着小路走了几步，树影婆娑中有村庄轮廓显现。
    “不管进入MF世界多少次，这感觉都跟穿越一样。”胖子感慨。
    刘码农昂首挺胸：“看这流淌的数据，这才是真实啊。”
    杨亚升点头道：“还是小心为上。”
    他微微闭眼，“前面我感觉到了很多灵魂，过去看看。”
    穿过树丛，三人走近了村庄。
    老旧的泥土路上，一座沧桑的界碑映入眼帘——
    封门村！
    “杨哥，咱们该怎么找到沉睡的能力者啊？”胖子边走边疑惑道。
    杨亚升也没有头绪：“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场景是以他们为核心构建的。”
    他回忆着说道“李司令说过，当大量沉睡的能力者被唤醒，场景就会自然解除。”
    “换言之，在场景里找到他们，唤醒他们，任务就完成了。”
    刘·洞察者·学霸补充道：“数据视野下，能力者的数据与众不同，我可以发现。”
    “另外，我能看到场景的几处关键节点，破坏了它们，场景一定会崩溃，身为能力者应该没事，但里面的普通人就危险了。”
    杨亚升摇了摇头：“里面的普通人早就死了，祠堂里那么多尸体，我能感受到，就是他们。”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炊烟渺渺的村庄，背后是无数青山横斜。
    村头是一片稻田，有戴着草帽的老农坐在田间大口吃饭。
    老农皮肤黝黑形销骨立，但吃的却是大鱼大肉。
    杨亚升轻叹：“肉体已经死亡多日，灵魂还不自知，只会日渐消瘦，依靠场景维持着存在。”
    老农对三人不闻不问，只顾填饱肚子。他的脚边有几只青蛙跳过，溅起几片泥水后不见了踪影。
    三人继续向前，村庄不大，农家生活尽收眼底。
    实用风格的老式木屋一座接着一座，家家门口，绿树繁茂，篱笆小院，鸡犬相闻。
    “还真是悠然的农家场景啊！”胖子放松下来。
    没走出几步，三人便被一股浓郁的香气吸引。
    那香气扑鼻，似有烤肉混杂着肉桂、八角等大料，夹带着芬芳的槐花味道，让人闻上一口就走不动路。
    “杨哥，去看看！”胖子两眼放光。
    他带着两人来到了村口一家古色古香的酒馆。
    木质的小楼，酒旗飘飘，柜台被摆到了门口，一盘盘丰盛的餐食让人目不暇接。
    飘散的蒸汽中，食客济济，他们埋头大吃，满嘴流油。
    三人走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吃过饭，一时间口水止不住地留下。
    一位笑容可掬的小二跑来，殷勤道：“客官，您里面请，随便吃！”
    刘学霸仔细扫视酒馆，半人多高的柜台被漆成酒红色，后面摆放着巨大的酒坛。
    他向内看去，高脚方桌，高脚椅，无数长衫食客纵情饮酒，胡吃海喝，长衫也因此沾满油渍。
    刘学霸数据视野下，一切正常，酒馆既不是关键节点，里面也没有能力者。
    他不动声色地对二人点了点头。
    胖子收到信号，也不客气，二话不说抓起几个叉烧包就往嘴里塞。
    杨亚升也放下心来，边上的刘学霸跃跃欲试。
    小二引着三人来到桌边，搬出几个木椅，“客官，您慢点吃。”
    他笑得愈发开心，变戏法般摆上琳琅满目的精美餐点，对着三人道：
    “您请坐，咱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美酒管够。”
    胖子像回到了高老庄，手上动作不停，嘴巴更是不止。
    刘学霸夹起几粒花生米，浅尝辄止。他和杨亚升不断交换眼神，只道此地奇怪无比。
    杨亚升偏过头感受着众人的灵魂波动，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待三人开动，小二笑着从柜台后提出一坛美酒，熟练地揭开泥封。
    沁人心脾的酒香登时不受控制地钻进三人鼻孔，混着淡淡的槐香，让三人未饮先醉。
    胖子满嘴塞满了烧肉，嘟哝着道：“快倒酒，倒酒喝。”
    刘学霸也是连连点头，似是被勾起了馋虫。
    小二笑意连连，他麻利地端来三个青花瓷大碗，提壶倾倒。
    澄澈的酒液在碗中翻起美妙的弧度，宛若伶优奏乐，叫人更加迷醉。
    “客官，要喝咱家这酒可得有个规矩。”
    胖子一阵失神，迷迷糊糊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刘学霸也是盯着满碗晶莹，满脸迫不及待。
    唯独杨亚升看着桌面上的花纹，一动不动。
    小二把酒碗推到三人面前，“喝一碗酒，就得报一次自己的名字。”
    刘学霸瞬间回过神来，“这是什么规矩？喝酒只要报名字就不收钱？”
    小二愈发殷切道：
    “是呀客官，只要您喝了三碗酒还能报出自己的名字，小店就分文不取。”
    胖子早已吃得一片狼藉，美食在嘴中堆积，难以下咽。
    “我叫毕建业！”
    他含混不清地嘟哝着，端起碗便喝，一饮而尽。
    “嗝！啊——爽啊！”胖子拖长了颤音，打了个酒嗝。
    眼见胖子振奋无比，毫无异常，刘学霸也不再迟疑，
    “我叫刘大宝！”跟着一碗酒下肚。
    他顿觉浑身通透无比，像严冬里泡着温泉，享受按摩，就连久违的头发也有生长的迹象。
    学霸欣喜若狂，“杨哥，喝到好东西了，绝对没有问题！”
    他飘飘然然地就伸手去够下一碗酒，嘴巴却突然被食物堵住。
    “唔唔唔？”
    杨亚升放开捏着叉烧包的手，在学霸身上擦了擦口水，微笑道：
    “先垫垫肚子，跟人家胖子学学。”
    一边的胖子早已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一般，“吭哧吭哧吭哧”……
    小二将酒碗推到杨亚升面前，盛情笑道：
    “客官，您怎么不喝酒哇？”
    “客官可是觉得小店的酒不够好，不入您法眼？”
    小二笑着歪头，面不红气不喘地回身抱出一坛老酒，咣当一声，放在杨亚升脚边。
    “客官，尝尝咱家的镇店之宝！”
    他一把掀开酒封，难以言喻的诱人香气飘出，仿佛把人的灵魂都迷醉了。
    就连心生警惕的刘学霸也不由自主地靠前，埋头苦干的胖子更是伸长脖子，想一尝美酒。
    食客纷纷昂着脖子陶醉在香气中，他们脸上浮起肉眼可见的两抹红晕，向着老酒走出几步。
    咕咚—咕咚—
    没走出几步，食客们便纷纷醉倒，满脸痴迷，沉沉睡去。
    三人之前没看出，此刻只见躺倒的食客一个个骨瘦如柴，长衫下露出麻杆般的双腿。
    “客官，来喝呀！”
    嘴角咧到了耳根的小二舀出一碗酒，举到杨亚升脸前。
    “客官，这酒珍贵无比，您尝尝呀！”
    他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在清酒中映出两抹荡漾的弧线。
    “喝呀，客官，来喝呀。”
    “啊哈哈哈，这喝酒，多是一件美事啊！”
    “小店无数美食应有尽有，美酒任您享用，喝了就都是您的，永远都是。”
    店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小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喝呀，你怎么不喝？！”
    杨亚升静静看着，撇了撇嘴：
    “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你这笑容，也太不专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