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继夜

    陆可为目光凉薄落在柳卓杨身上。
    “闭嘴。”
    柳卓杨：“……”
    陆可为也没再问谢雪桐了。
    他执起刀叉，帮谢雪桐切了牛排，把肉最嫩的部位给她吃。
    谢雪桐低头吃的很乖巧，鬓边的长发从耳后垂落下来。
    陆可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发圈来，长臂揽着她，帮她把发丝拢到后面松松的在后面扎了个丸子。
    柳卓杨：“你会扎丸子头啊？”
    陆可为没回答。
    柳卓杨：“这个技能厉害啊！我侄女上幼儿园，我给她扎过一次头发，简直是灾难啊，她都哭了。你这个扎的还挺好看的。”
    谢雪桐嘴角溢出一点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丸子。
    吃完饭，陆可为已经先结了账。
    谢雪桐去了洗手间。
    只余下柳卓杨和陆可为两人在餐厅门口。
    柳卓杨最看不得的就是冷场，便主动开口道：“我改天请你们吃饭。”
    陆可为：“不必，改天我请你喝喜酒。”
    柳卓杨：“……”
    他觉得，谢雪桐这个男朋友，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诛心。
    路都给他堵死了。
    等谢雪桐从洗手间出来，门口就只剩下了陆可为。
    “柳卓杨走了？”
    陆可为：“所以你骗我和薇薇逛超市，实际上是赴柳卓杨的约？”
    谢雪桐一愣，当即否认：“我不是，我……”
    “还在环境高档的西餐厅吃饭？雪宝都不要了。”
    “……”
    “雪宝呢？”
    “在宠物商店。”
    陆可为抬步往前走，谢雪桐跟在后面，拉他的衣角，小声说：“你别生气。”
    此时电梯内没人，陆可为上来就把人拉了过来。
    “我没生气。”
    从谢雪桐出来，他就跟着她了。
    谢雪桐坦白：“我是回了一趟谢家，去看我爷爷，爷爷再过几天就要回老家祖宅那边了，把遗嘱留给我、雨欣和绾绾签字。”
    谢家对于陆可为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吧，所以谢雪桐就自作主张的把这件事给掩藏了下来。
    “为什么回谢家不叫我知道？”
    谢雪桐低了低头。
    即便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对陆可为亏欠。
    陆可为抬起她的下颚，凝着她的眸。
    “谢雪桐，你记住，你没有对不起过我，对我，对我妈，对薇薇有亏欠的，不是你。”
    谢雪桐忽然鼻尖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她嗓音颤抖的叫他的名字。
    “陆可为。”
    陆可为：“我要你对我的不是亏欠和内疚。”
    “那你要我对你是什么？”
    “你不知道么？”陆可为反问。
    谢雪桐颊边染上了一层红晕，没回答。
    若是以往，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她喜欢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可她现在不敢了。
    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她也再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骄纵大小姐了。
    电梯门打开，陆可为牵着谢雪桐下了电梯。
    陆可为没去宠物商店领雪宝。
    进了地铁站，谢雪桐站在陆可为身后，看他在机器上操纵着地铁线的上下站点，也不多问。
    这个时间点，地铁上的人不算多，有余位。
    一个小时的地铁车程，转了三趟线路，等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在地铁上的这一路上，谢雪桐都只是靠着陆可为的肩，乖顺的模样。
    陆可为问：“你不问我去哪儿？”
    谢雪桐一双懵懂的眼睛眨了眨，摇头。
    “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陆可为拉着她的手触地铁站，把她的兜帽戴上，“你倒是不把我把你给卖了。”
    谢雪桐嘻嘻笑了下，“那好呀，我帮你数钱。”
    陆可为在她的手上捏了捏。
    “你傻不傻。”
    傻姑娘，让人怜惜。
    陆可为是带着谢雪桐来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一处游乐园。
    他提前在手机上买了票，扫码进入。
    即便是夜晚，园内灯光璀璨，人影攒动。
    陆可为：“想试试那个么？”
    谢雪桐顺着陆可为手指的方向，是海盗船。
    她在儿时来过游乐场，那个时候是保镖陪着她来的。
    从小父爱缺失，谢芷爱作为母亲，陪伴也的确有限，她起初看这样刺激性的游乐项目，没人陪伴，就心生退意了。
    其实心里是想的。
    又怕怕的，就从没有尝试过。
    陆可为看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
    他拉着她上去了，先帮她把安全设备固定好，叮嘱她，“看你自己的脚尖，不要抬头，这个很安全，不会有事，怕就大叫，大声叫。”
    “好。”
    陆可为就坐在她的身边，固定好之后，手伸过来，和她握住。
    随着倒计时，船体开始运动了。
    谢雪桐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随着海盗船的速度和高度越来越大，身边那些男男女女的尖叫声仿佛能冲破耳膜，她的恐惧也积攒到了顶峰。
    “啊！”
    她和旁边的人群一起尖叫。
    停下来的时候，谢雪桐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却又不同于以往的空白。
    是一种释放后的余韵。
    陆可为帮她解开安全设备，拉她下来。
    “感觉怎么样？”
    谢雪桐嗓音微哑的说：“有点爽。”
    陆可为：“那要不要再试一次？”
    谢雪桐目光亮了亮：“要！”
    在海盗船上，她可以不管不顾，和所有人一起大声尖叫，将最深的恐惧释放出来，没人会注意到她。
    再次从上面下来，谢雪桐双腿踩在坚实的地面上，都好似踩着棉花，走起路来软绵绵的。
    “我走不好路了。”谢雪桐哑着嗓音说。
    陆可为将保温杯递给她，让她喝了两口雪梨水润了润喉咙。
    谢雪桐捧着水杯：“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吧。”
    陆可为：“好。”
    她把保温杯跨背在肩上，就跳上了陆可为的背。
    她指着那在黑暗夜空中闪烁着灯光的摩天轮，“陆可为，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好。”
    上摩天轮前，谢雪桐去买了一桶爆米花。
    摩天轮缓缓而上。
    谢雪桐抱着爆米花桶，坐在座椅上，咀嚼的嘴巴像是个小仓鼠。
    “好吃么？”
    “好吃。”
    “是什么味？”
    “奶油的。”谢雪桐给陆可为递过一个来，“喏，你尝尝。”
    陆可为注视着她晶亮的眸，倾身过来，印上了她的唇。
    到达摩天轮的最顶端。
    钟声敲响十下。
    十点整。
    烟花表演开始，倒映在透明的玻璃门上，也倒映在谢雪桐一双明澈双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