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我和容琰在房中相对而坐。容琰少有地一直沉默地思索着，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找不到那种胸有成竹的神态。我静静地坐着——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李奶奶是昨夜被召入宫的，容琰随即派了人出去打听，王府的人可能比李奶奶本人都先到皇宫，却没有带回来任何消息。这难眠的一夜仿佛一年那么长。
    “王爷！”有人几乎是撞门而入。
    “墨玉！”我跳起来正要问，却发现进来的是赤炔。赤炔这样失色的进来，我的心砰砰地跳。
    “说。”容琰站了起来，不过气度要比我雍容得多，他的极限还远远没有到。
    “李奶奶昨夜面见了圣上。中午的时候，皇上设宴款待后宫嫔妃，不知道为什么李奶奶竟然在侍候之列，她，她不小心将酒洒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被下令关起来了！”赤炔一口气说完，语速是少有的快。
    容琰沉默着，我看看他又看看赤炔。
    李奶奶怎么会成为了服侍宫廷宴席的宫女，怎么又会把酒洒在皇后的身上，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欲加之罪，皇帝要把这么个老人家置于死地，或者是为了保住什么秘密，或者是为了引其他人来入这个套。按打探的消息来说，昨晚，李奶奶和皇帝谈了一夜。他们，谈的什么？
    “进宫。”容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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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琰一身白衣在风中微微地翻飞着，我倔强地拦在他的马车前。
    “我陪你去。”我咬着下唇，看着他。
    “你去帮不上忙。”容琰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对那个人，我也有发言权，如果真的不行的话。。。
    如果要独自一个人在王府中继续漫长的等待，与容琰一同进宫也许我也能做什么。
    容琰看着我叹一口气，伸出手来扶我坐上车去。
    车轮轱辘声单调地响着，我们二人紧抿着嘴唇，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其实我很想问，容琰准备怎么做，很想问他对发生在宫中的事有没有大致有数，很想问他心中有没有把握。
    我看他一眼，是他静默的侧面。
    我没有忽略他听到皇后时那种复杂而一闪而过的表情，他和皇后有怎样的过往，他对皇后，现在是怎么样的感情，李奶奶那一杯酒为什么酒偏偏撒在了皇后的身上？
    “停车。”前方突然传来了吆喝声。
    我掀帘一看，竟已经到了皇城门外。
    是谁连永安王府的车也敢拦？容琰一向入宫是不用下车的。
    我性急地要出去，容琰却一把按住了我。
    “怎么回事？这是永安王爷的车。”赤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只听得门外的人陪笑到：“小的也知道是永安王爷的车。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随意拦下，但今天是上头吩咐了，王爷的车不能进去，是不是皇上对王爷。。。”话到一半那人的声音就没了，想也是被赤炔瞪没的，这么无理加大胆的话也能说出来，这人是新来的吗？
    “赤炔。”容琰突然出声叫到。
    赤炔过来，掀了一半帘子单膝跪下：“王爷有何吩咐。”
    “扶我出去。”容琰吩咐到，面色辨不出情绪，但我分明觉得他的心中非常焦急。
    我非常驾定。急而不乱，这就是容琰。
    “你在车上呆着。”容琰不忘嘱咐我。
    赤炔付他下了车。
    “往常在此守卫的胡统领来没有？”容琰在外问到。
    “胡大人今日另有任务，不在此。”那人回答得很恭敬。
    “你是谁？什么时候调到朝华门的？”容琰问到。
    “小的王勇，原在崇安门任职，是昨日才调到朝华门的。”
    昨日。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什么胡统领，显然是已经被容琰收买了的。
    “今日宫中可有什么重要的仪式？”容琰问到。想是有什么重要仪式马车是不能入宫门吧。
    “没有。”那人答道。
    静了一阵，只听容琰说道：“那本王就下车入宫。”
    那我怎么办？我只心中着急，却听那人说道：“小的不敢隐瞒。上头吩咐了今日王爷请回。”
    “放肆！”赤炔大声呵斥。
    “小的不敢。”那人连忙说道：“确实是上头这么交代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就此没有了声响。容琰贵为王爷当然不可能和他争吵，但是究竟怎么办呢？我正想掀帘下去看看，容琰却已经进了车。
    “回府。”容琰沉声吩咐。
    “这个怎么回事？”我问到。
    “皇上不想让我入宫。”容琰微皱眉，皇上不让入宫，他也不能硬闯。
    这就使人越发怀疑，李奶奶在宫中到底怎么了？
    我心头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看一眼容琰，也在思索着，也不好打扰他。
    突然，一种利器破风而来的声音！
    我汗毛倒竖，一种作为猎物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却也让我愣住来不及反应。说时迟那时快，容琰一把搂着我俯下身，伏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我大叫，回头一看，刚才坐的地方已经被射了一个骷髅！
    “别动！”容琰急切地说，只听车外传来了交手的声音。
    容琰按住我，一言不发，两眼紧盯着车门，全神贯注地凝听着。
    “王爷！”一个男声急切地叫喊。
    “是赤炔！”我大叫到。一种压迫感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不能再等了！容琰突然抱住我，冲天而出！
    我第一次“飞”那么高，吓得说不出话来，待得落到地上，却见四个人用四把刀插到了我们刚才所在的马车里，王府的马夫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们。。”我想说他们是什么人，说了两个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那群人见了容琰飞了出来，又见了我。发现车里原来坐着两个人，不禁都愣了愣。
    我这才想起，容琰眼睛已经好了还是一个秘密，况且他会武功，这是个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难怪其他人会愣神！
    容琰将我往旁一推，闪身上前，也不见他怎么出招，瞬间就放到了两人！
    容琰攻其不备，占了先机，但剩下的人反应奇快，容琰在第三人面前晃了一晃，那人却没有应声倒下，反而和他的同伴手持钢刀并肩而上，身形矫捷，配合默契。
    招招凶猛！
    招招毙命！
    啊！我差点惊叫出声，想起不能让容琰分心，我又连忙捂上嘴。
    他三人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见一团白影和两团黑影你来我往，衣翻飞，已看不清楚眉眼。
    突然一声闷哼，一个黑影跌出了战局，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一阵抽搐后没有了动静。
    我心刚刚一宽。“啊！”那边突然传来痛呼。正是赤炔。他那边，地上倒了一个黑衣人，却有三个围着他进攻，他肯定受伤了！
    正在此时，“砰”的一声，这边跟容琰缠斗的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容琰一掌打飞了三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也是一阵抽搐，没了动静。
    “容琰，赤炔！”我叫到。
    他冲我点点头，赶上前去。
    空中却突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笛声，很小，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到。容琰听闻，神色一凛，那三个和赤炔缠斗的人听闻，一齐住手，瞬间就没有了踪迹！
    如同他们来的时候无声无息，他们撤退时也快如闪电，让人恍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