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我定定地看着弄月，脑子里一时不能完全消化她的话。
    “不相信吗？跟我到前厅去见见九爷不就知道了？”弄月看着我，神情自信。
    “正好，我正往前厅去。”我不露声色地说。
    走在弄月前面，我的心思千回百转：吴越当然不是九爷，但吴越明明已经穿越到九爷身上，为什么真正的九爷又回来了？真正的九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于吴越曾经“占用”过他身体这件事，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照弄月说的，他认识我的话，那他应该有吴越的记忆。面对这样一个九爷，我该如何与他相处？越接近前厅我的心越跳得快，手心也微微浸出汗来。
    “茗儿。”正想得出神，身前突然挡了一个人。我一个收脚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他伸手稳稳地扶住我。却是容琰。
    “琰&8226;&8226;&8226;”我霎时想到和他那个约定，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心中乱得很。
    他却笑了，温雅如常。“九爷在里面等你，我，在外面等你。”他将手轻轻放在我紧紧攥着衣角的手背上，本意是想安慰我，但我却感到他手心稍微的湿意。
    我感到一阵湿意涌上了我的眼眶，面前这个人是在害怕啊！永安王爷足智多谋，城府极深，此刻却为了我要去见一个人而害怕！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于我是那么的珍贵！
    “恩。”我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也不进去了。”身旁地弄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往前走了几步，终是停下来，说到。
    “我也相信九爷。”我走过她身旁，她轻声说，带着极大的决心。
    在她眼中，这是容琰信任我的表现吗？
    走进前厅，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我的心怦怦直跳，看到他的容貌后却微微一愣——因为不是九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当然是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否则赤炔跟在容琰身边这么久不可能认不出九王爷。那天，他出手相助时，我也并未看到他的脸，只是凭一种熟悉的感觉而断定是他。
    “茗茗。”他说，我眼眶微热，“应该这样叫你吧？”下一句却让我的心如掉进了冰窟里。
    “吴越呢？”我心中冰凉，问到。
    九爷看着我，嘴角闪过很淡的一丝笑：快如鬼魅：“他说你明白，你果然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你回来了，但是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回来？吴越呢，他又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是不是&8226;&8226;&8226;”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不敢问。
    “本王在世上生活了二十多年，从不信灵魂之说，我要的、我想抓住的只有现世，想不到灵魂附体一事却偏偏被我碰上了。”九爷摇摇头，像是自嘲。“我不是回来，我是一直都在。我一直都在这个身体里。只是很虚弱而已。“
    “怎么说。“我勉强镇定住心智，问到。
    “我遇刺后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住在我身体里的竟然有另一个灵魂，而且竟然不属于我所在的时空，你可知道，我有多震惊。我看着他爱上你，看着他放过一次次至老五于死地的机会，看到他败在老五的手中，我的心血付诸东流，我恨我无能为力！一直到那场大火。“
    “大火？“我重复。
    “不错。那场大火烧来，我不甘心我殷煜谋划了半辈子，竟然就这样死去！我不满，我嘶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瞬间又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我逃了出来。但是我却发现，吴越的灵魂还是没有在我身体里消失。”九爷停了下来。
    “没有消失？”我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我们发现，我们竟然可以彼此对话。还能同时控制这个身体。只是我控制的时间久一些，这是唯一能使我稍微安慰的地方，这是我的身体，谁也夺不走！”九爷目光灼人地看着我，坚硬似铁。
    “吴越后来也明白，这个情景下，只有我才能真正地保护你！于是，他与我定了一个约定，如果我能护你周全，那么他不再跟我抢夺这个躯体。”
    “什么？”我惊呼。
    “你可知道吴越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九爷突然转向我，问到。
    “他跟我一样，出了车祸&8226;&8226;&8226;”我说到。
    “错。他跟你同出了车祸是真，但是，他却并没有当时就魂魄离体，他伤得并不重，在医院醒了过来。”
    “什么？”我无法想象。
    “他是在你父亲和他外婆的帮助下，有选择的来到了这个时空。”九爷解释到。
    “我爸爸和吴越的外婆？”我机械地重复，这个消息，完全不是我能消化的。
    “这一点，吴越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吴越的外婆，曾经有过穿越的经历，她是我朝的开国皇后，后又因故回到了你们那个世界。我当年在宫中读书的时候就曾经纳闷，为什么堂堂开国皇后的介绍，竟是那么语焉不详！没有料到却是这个原因。吴越正是因为家里老人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对你爸爸的研究充满了兴趣，而在和你爸爸的接触当中，认识了你，爱上了你。”
    难怪我对爸爸的研究不以为然，吴越却那么和他“臭味相投”，我还以为他仅仅是为了讨好我爸爸。
    “他，到底是怎么来的？”我问到。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然后，用你们的话说，磁场什么的。吴越的外婆曾经魂魄来到这个世界，作为她后人的吴越大概也有这个资质吧。”这个近乎搞笑的解释在九王爷说来却严肃异常，我心中气苦，也笑不出来。
    “那他现在人呢？你们定了那个约定，他，他就走了？”我颤声问到。
    “也是迫不得已。老五虽然指使人放了一把火，却也知道本王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所以还派了许多暗探，遍布全国各地，打探我的消息。有一次，我不小心败露了行踪，中了暗算，跌进了水里，那个伤口足以致命。但是在水中，竟然出现了开国皇后的影像——宫中供奉着历代皇帝皇后的画像，我对她又格外留心，所以一眼就认出是她。她告诉我们，这个身体由于受伤已经不能承受两个灵魂了，所以，他希望我们有一个能够跟她到那个世界去。我的事业未竟，怎么可能离开！吴越放心不下你，也不愿走。我告诉他他根本不适合这个时空，呆在这里不是保护你，不过是两个一起死罢了。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他被我说服了。他来这个时空，是为了你，他离开这个时空，还是为了你。”
    他来这个时空，是为了我，他离开这个时空，还是为了我。我脑中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再没有其他。
    “林芷茗，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吴越为了你如此，心机深沉的永安王爷我看，也心心念念只有一个你，连非晚也放下了。也好，这样，我跟他才能合作。我们都为了保护同一个女人——我答应吴越的事自会办到，任何情况下都会护你周全。若没有弄月，我到也想看看你到底好在哪里。”九爷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