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听着鑫月的话也是点头:“爷和好些大人也是这般想的,四哥也为我如此担忧,不过爷武艺不差,只是经验尚缺罢了,不过就是因着经验不足,便也比旁的多些谨慎,爷心中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今儿皇阿玛考校了爷不少,又给点了好些有经验的将军同去,定是没什么问题,再说爷只是督战罢了,也不消得我亲自上场指挥去,倒也不怕出了什么岔子。”
十四爷这般说了,鑫月这才放心了去,而后又问了如今拉萨的情况,一说起这个,十四爷便着实轻松不起来了。
“说来着策妄阿拉布坦可比他弟弟葛尔丹狡猾多了,先前丹衷夫妇不是要去准噶尔部瞧策妄阿拉布坦的吗,当时收到消息,皇阿玛便觉得不对,怕是策妄阿拉布坦得以丹衷为要挟发兵拉萨河青海的。”
“如今一瞧,果然是这般,只是此人没直来直去的,且叫他的表弟策零敦多布假意护送丹衷夫妇,率兵六千,从伊犁取道叶尔羌,绕隔壁,逾和阗南大雪山,涉险冒瘴,昼伏夜行像西藏进发。”
“七月里便突袭至藏北纳克产了,一路抢掠,经腾格里海直趋达木,想想咱们七月里的时候,且还在回京的路上走着呢,竟什么都不知道。”
“那策妄阿拉布坦一边儿稳住拉萨汗,一边儿派小股的骑兵骚扰青海一带,便也没人注意到策零敦多布那六千人马,直到先前策妄阿拉布坦带着人攻入拉萨了,便是再猛然惊觉也为时已晚了。”
十四爷换了身儿家常衣裳坐下来呷了口茶,趁着等小厨房送来宵夜的功夫,且给鑫月细细讲着。
“其实要爷看,便是拉萨汗提前做好了准备对付策零敦多布也不成,藏军着实不成气候,有一半儿且都是老弱,多是强拉来组的队伍,且将领都不和着,更不必再说下头的人了。”
“拉萨汗且就带着这些虾兵蟹将的仓促抵挡着,听说还出了不少内奸,此里应外合之下,不过抵挡了半月便是不成,前些日子策零敦多布日夜围攻拉萨,次日一早便占领了全城,并且冲入了布达拉宫。”
“拉萨汗被当场杀死,策零敦多布还活捉了达赖喇嘛伊喜嘉措,连带着拉萨汗的幼子和妻妾都没能逃出去,且被人一并带走,唯拉萨汗的次子苏尔扎携妻带着三十个亲信突围了出去。”
“又是不足一日的功夫,苏尔扎被抓,只有他的妻子侥幸逃出来了,一路都没敢停,直到了巴里坤才算安全了。”
“这些且都是驻守巴里坤的靖逆将军富宁安给递的折子上写的,若不是富宁安知道如今事态不稳,时常叫人巡视着,正巧遇上苏尔扎的妻子得知了如今拉萨的情况,且还一概不知呢。”
“今儿皇阿玛又传令给前头的诸位将军们、告知青海众台吉,策妄阿拉布坦与我大军为敌,今拉萨染血,落入策妄阿拉布坦手中,是以我大清为仇,此行径乃天地不容,此事正当发奋报效,与我并立而行,庇护大清。”
十四爷说罢,幽幽的叹了口气:“皇阿玛此言传下去,便是同准噶尔部正式开战了,蒙古将士与我八旗子弟一同前往,且将西藏给夺回来,只是,如今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占据拉萨等地,这守城和远比攻城要简单啊。”
“都只盼着爷能争气些呢,身为抚远大将军,不求爷能亲自带兵打仗,只求爷尽心尽力的督促,赶紧的赶过去,万不能再将准噶尔部小瞧了去,若是士气再损,怕是准噶尔部一鼓作气将青海打下来了都有可能。”
鑫月听着不住的点头,倒也知道一再的败仗定然会叫下头各地方滋生畏惧,若是这畏惧过了头,怕是不战而降都有可能,历史上这般事儿,倒也不是少见的。
不过如今倒是不必担忧这个,色楞等人虽是失利,可如今到底是伤亡不大,竟此小小一战,朝廷爷着实重视起来了,且依着这方面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各地都兵力充足,后日十四爷任抚远大将军,带兵八千奔赴,而后又调江宁、浙江满兵,由都统武格带领,奔赴云南,以作策应。
如此这般,且光是驻扎在青海的便有上万兵力了,在加之还在路上的蒙古兵,着实多的不能再多了,只要各将领不出什么岔子,便定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了。
鑫月将如今大清的排兵布阵在心中过了一遍,倒也没什么好担心了的。
十四爷用了膳沐浴了之后和鑫月挨着躺好,虽是忙碌了一天已然疲累到了极点,可脑中还是纷乱的紧,尽是想的战事了。
正好鑫月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子刚喝了药还算精神,便跟十四爷东聊一句西聊一句,想叫人放松些个心神,可说着说着难免还是和战事沾边儿的。
十四爷和鑫月又说了些旁的,且看着时辰晚得着实不能再熬了,便强要自个儿和鑫月赶紧的睡去,且闭着眼睛养养神儿也好啊,明儿还需得忙呢。
十四爷闭着眼睛,依旧是毫无睡意的,这会子细细琢磨着外头的事儿,倒也是如今才想明白为何平日里但凡有那儿不老实了,皇阿玛都是安抚为主、打压为辅的。
他从前不理解,总觉得只给对方一点儿教训比什么手段都有效,叫人再不敢挑衅大清了去,皇阿玛总以和为贵,他便觉得皇阿玛是老了,没什么雄心壮志了。
可如今再看,上头一句打仗,且牵连的太多了,不说要各方调配,要派谁派多少去,只算这几个月打仗筹备用的银子,便是够往常一年的赋税了。
更不要说如今仗才刚刚开始打,打到什么时候为止还未可知,说少也得便是顺利也得一年半载的,光是路上便得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物力。
这一场仗打下来,先不论输赢,且就废的财力物力便得叫大清好几年缓不过来,国库都空虚了,万一再遇上什么洪涝旱蝗灾的,只怕更是艰难。
因此,求和便也不代表什么软懦没有骨气,只是用了对大清最好的方式来解决事端罢了,不过像是如今准噶尔部此举,那断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十四爷心中想着,着实感叹的紧,如今越发从皇阿玛身上学的多了,他便越是觉得自个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且有得学呢!
一夜无眠,十四爷只快起身的时候才稍稍睡过去一阵子,满打满算还不足三刻钟呢,便又起身进宫去。
如此忙碌半月有余,眼看着十四爷便要带着大军开拔了,十四爷这才有功夫在家清闲两日,这头一日去了福晋处,第二日便分给了鑫月和下头的孩子们,临走之前,少不得细细嘱咐、体贴着,打仗可不是说呢么分分钟的事儿,一两年回来都是快的。
他上一世即便被年羹尧处处约束着,后来甚是被拘禁回京,也是废了两三年的工夫呢,眼下说归期还着实过早了些。
十四爷不提,鑫月便也不多问,只是珍惜着同十四爷相处的时间,也句句保证着,断不叫人担心着自个儿的身子,二人亲亲密密半夜,倒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鑫月再醒,身边儿已然没了十四爷的身影了。
问了小满,说是十四爷寅时前便整装待发走了的,府上的女眷一概未惊动了,大军更是走的早,想来这会子已然走到直隶了。
鑫月点点头,心中说不出的怅然若失,然没等一会子,府上有迎来了四爷身边儿的公公,特来关切着,说是十四爷临走前特意嘱咐了的,叫四爷看顾着些府上女眷,凡有事儿大可往四贝勒府报信儿。
鑫月同福晋、舒舒觉罗氏见了四爷府上的人,且都心中熨帖着,只安心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便是。
然府上是无碍了,朝廷、宫中却依旧不安稳,十四爷临行前将王端给留下了,为的就是随时打听朝中宫中的事儿,眼下还确有一时发生。
这会子是直郡王求见康熙爷了,一来便说:“先前从江浙一带出了个有名的相面人张明德,听说此人极有本事,只瞧人一眼便能说出这人的前尘后世。”
“原儿臣一向不信这些的,可先前顺承郡王竟此人请至京中,儿臣在外头见了那张明德一面,说来也是奇了,顺承郡王不曾说出儿臣的姓名,亦是穿着普通,这张明德竟直直朝儿臣跪拜,大呼给直郡王请安。”
“之后儿臣来了兴致,问那张明德几句前尘往事,这张明得都对答如流,还说了儿臣性情急躁,务必改之。”
“后来因着儿臣还得当差,便也没多说些个,只确认了者张明德本事便回了,听说这张明德后来又给八弟瞧了面相,说是八弟以后必大贵呢。
“儿臣以往和八弟素来要好,如今八弟有出息,儿臣便也跟着高兴,特与皇阿玛说,八弟着实不凡。”
直郡王笑着说话,面上一派轻松,说到尽兴之处也没什么顾及,竟还直接将自个儿皇阿玛的脸色给忽略了去。
如今他特特的提起来老八,着实有抬举之意,先前皇阿玛直接再众大臣面前说他断不可能坐在这太子的位子上了,虽是心里又气又不服着,可如今也着实没办法了。
下头老三一直盯着他呢,老四虽是总默默无闻,却是劲敌,再往下数也就老八厉害些了,除了四弟,下头的弟弟们且都支持着老八,若真挣起来,老八胜算也大。
老八是她额娘惠妃养大的,若是老八登得大宝,念着他这般帮忙抬举,想来也能念着他的好。
直郡王自顾自的说了一通,上头的康熙爷可是越听越恼的,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瞧着下头保清难得这般放了开的说,他便也让人将心中的话尽数吐露。
这般听着,竟是着太子之位非老八莫属了。
康熙爷不禁心中嗤笑,且不知该说直郡王耿直的傻,还是说老八的厉害了,竟能说动直郡王替他言语,倒也是厉害。
前些日子直郡王还一脸的不可一世呢,只将自个儿摆在了那太子的位子上,今儿便能放下心结和狂妄举荐老八,若说直郡王心里没有旁的心思,康熙爷也是不信。
只是如今到底顾不得和直郡王理论什么了,且先让人查查这张明德的底细才好,老八拐弯抹角的想了这法子,着实太过处心积虑了,也着实心大的没边儿。
待直郡王走后,康熙爷心中越发的不适,直将案上成堆的奏折都掀了去也不解气,这会子康熙爷呼吸急促,胸口又隐隐的有些绞痛。
旁边儿的魏珠再清楚康熙爷的身子不过了,这会子赶紧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匣子,取了药丸子侍奉康熙爷用下,而后不住的给人顺着气。
“万岁爷您可千万莫急,完事您叫奴才替您操心便是了,您只管的吩咐,可万万不能不顾自个儿的身子啊,这药是宋太医给您做了两个月的,如今才十日的功夫,您可都用了一半儿了。”
康熙爷捧着茶盏,手都微微的颤,饶是已经用了药了这会子胸口还闷闷的,只见双目赤红,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朕从未有过愧对下头的阿哥们,他们一个个的从小到大,若没有朕叫人暗中护持,一个个怎可能长成。”
“如今倒好,保成才刚倒,他们一个个的边来巴望着朕的位子了、、、”
康熙爷连喘带颤的说了一句,着实艰难,魏珠瞧着便也跟着难受,可这事儿上没他说话的份儿,且就只能默默在康熙爷跟前伺候好了,至于如何对下头的阿哥们,便是得看康熙爷的主意了。
且才缓了一日的功夫,第二日康熙爷直接推了早朝,召诸位成年皇子于承乾宫,四爷先前身子稍有不妥,这会子也一并叫来了。
四爷一头雾水,还不知道皇阿玛唤一众兄弟来所为何事,这会子见着了十三爷也不好言语,只对了对眼神儿,十三爷倒也是眼神儿含着迷茫,一无所知呢,二人便只得依次站好,且听皇阿玛怎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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