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傲然知是柳寒蝉剑气所发，自然释放出龙气相抗。在身周五尺内稳稳的布下了气场。柳寒蝉叫了声好，剑拨两边，两道劲风撕开外围气场直冲进来。傲然毫不惊慌，龙气迅速回收，在身前两尺处聚集，强度胜过刚才五倍。立时将柳寒蝉的劲风抵消掉。 
  这一当儿，柳寒蝉逼近他身前，剑舞秋风，剑气虽伤不着傲然，剑刃却可以刺破护体龙气。傲然忙挥舞‘飞雪流冰’招架。柳寒蝉说话时啰里啰唆，动作拖泥带水，懒散至极，但动起手来却是迅如脱兔，猛如狮虎，疾如鹰隼。剑法更是精妙无匹，洒脱写意。与傲然的‘雪花剑法’相映成趣，两人十多招下来竟起了悻悻相惜之心，各自手下留情，已不像是在比剑，到似要好的朋友互相喂招演练。两人各施所长，快打快攻，点到即止。各种花活妙招层出不穷。要知在这种关系身家荣誉的擂台上，一般人都是抱着想法设法取胜的心态，万分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出招不免显得保守，难有精彩可言。哪有像傲然与柳寒蝉这般轻松对攻的？顿时让观众们看得眼花缭乱，直呼过瘾。心想看到这种比剑场面就算被柳寒蝉耽误了些时间也值了。 
  五十招已过，傲然与柳寒蝉俱都脸含笑意，看得出心情极为舒畅。柳寒蝉边打边想，这年轻人果然不简单，我纵然没有使出全力，可他更好似连一半的功力都没使出。再这样下去，我体力恐怕就不济了！不如使出绝技，胜负就在此一招了！“小子，留心了！”他不屑于搞偷袭，挡开傲然一剑，冲天而起，全身真力集于一处，传到剑上，‘悲鸣秋风’化作万千道影子，飞速萦绕在四周，飓风顿起，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聚来，力量之强仿佛连半空的云彩都纷纷避让。狂风裹挟着剑影，遽然朝傲然吹压下来。好一招‘御风八面’！正是柳寒蝉倾注十多年心血的独门绝杀。台下人不管是懂行的人还是门外汉都纷纷叫好。傲然却微微一笑，暗道：你这一招强是强，但比当年我在大海上遇到的龙卷可差多了！遂鼓起八分真力化为无形气场，挡住柳寒蝉的剑风，擎起‘飞雪流冰’迎着‘悲鸣秋风’而去。清冽一声，如冰柱刺破强风，剑尖正抵在锋芒上，柳寒蝉的身躯便倒悬着停在了空中。强劲的狂风顿时减缓下来。见此，柳寒蝉心惊不已，忙再传真力至剑上，想压倒傲然。却觉他所增加的力量与对方一碰，便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无踪。本来他身在空中，借着自体的重量大占便宜，却仍奈何不了傲然。反觉着对方剑上力量逐渐增强，而自己就要灯枯油尽，难以为继。他心知绝非东方傲然的对手，再不住手，非丢丑不可。主意打定他便主动撤力，傲然查觉到后顺水推舟也收力撤剑。 
  柳寒蝉翻身落下，稳立于台上，讪笑着道：“年轻人，果然好能耐，我算是服了！”傲然忙道：“柳先生哪里话，您的剑法妙绝，让我大开眼界！我至多跟您打个平手而已。”柳寒蝉摇摇头，“哈哈，输了就是输了，我也不怕丢人。技不如人吗！我这两下子照你可差远了…”见他还意尤未绝的要继续讲下去，辛重雪忙宣布东方傲然取胜，让下一对剑客登场台。 
  傲然刚从台上下来，就被柳寒蝉找了去。“嘿嘿，小兄弟过场咱也走完了，去快活快活怎么样？”柳寒蝉笑着道。傲然对他的剑术、剑风颇为欣赏，也有意结交，便应承下来。傲然又想起刘浪暂时也没什么事，就找到他，随柳寒蝉一同下山找了家小酒馆。三人各开了一坛酒，先连干三大碗，接下来谈天说地，相谈甚欢。柳寒蝉在兴头上，便叫了几个歌妓过来陪酒，但看到傲然、刘浪两人一幅不自然的样子，他哈哈大笑，掏出块银子给了那几名女子，让她们退下了。“两位小老弟都是好小伙子，不像老夫这么荒唐啊！哈哈！”柳寒蝉笑道。傲然与刘浪相视一笑，都觉得柳寒蝉虽然生活上不拘小节，比较放浪，却是个很大路的人，很有趣的人，也很值得相交的人。“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老夫这次见到两位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啦！”柳寒蝉赞道“能结识两位小兄弟，我也是不枉此行了！”三人只喝到天色暗下来，方才尽兴而归。经过这一战，傲然又多了个好朋友。 
  晚上回到雨花台的时候，清水过来找傲然，见他脸红红的样子，问道：“哥哥是不是去喝酒了？”傲然不好意思的道：“是啊，柳大侠执意要请我和刘浪，只好去了。”“哼，好吧，以后可不许总这样。”清水想严肃点儿，却被傲然捉住手心，挠了挠，痒得笑了起来。 
  82. 
  第二日继续比试。剑客们上台前都集中待在雨花阁三楼的房间里，四大世家、万人堂和大的帮派人数多，干脆包了整间房。除了剑客们，那些重要人物也可以在那里观战。清水和那些下人们则聚在楼下空地上。她个子不是很高，便踩在凳子上。每当看到傲然获胜时，清水笑意盈盈，又开心又骄傲。 
  此时，七海汇的刘浪和慕容世家的南绝上了台。看到南绝，清水便想到了那晚被他抓走的事，心中暗盼刘浪将他打败。 
  南绝的‘昆仑天罡剑’属火性，阳气充沛，而刘浪的‘飞鱼剑’属水性，剑法更是水气氤氲；正是‘昆仑天罡剑’的克星。两人交手后，从第一招开始，南绝便被刘浪的水气压迫得透不过气，拙手缩脚。斗了不到二十招，他身上已被汗水浸透，额上热气升腾。体内真气不像开始时鼓涨了。南绝心知这样下去非输不可，暗含口气，将‘昆仑天罡剑法’中最厉害的‘十日熠空’施展出来。这一招是当年摇光星邵轻锋根据远古神话所创，聚集纯阳的昆仑真气，利用宝剑幻化出十个太阳当空高照，那是何等的威力啊！南绝虽然不及师伯的神功盖世，身体状态最好时只能练出五个太阳，可也曾以此招打败过七小海之一的黑海。他故技重施，希望再用这一招扭转战局，甚至一举取胜。但刘浪毕竟不是黑海，见跃然于眼前的四个太阳，他以‘大浪无形’相挡，半天高的巨浪瞬间将南绝的四个太阳湮灭。趁他门户洞开的一瞬，飞鱼剑迅即切入，在其胸口一点，便染红剑尖，不过见血就收，再未刺进去。刘浪那日在雨花台听傲然讲起过南绝劫持清水的事，有心教训他，要不是试剑会的规矩限制，刚才那一剑便会穿胸而入。 
  此时，胜负已定，南绝面如死灰，持剑的手臂不住抖动，他实在是心有不甘。本已得罪了东方傲然，这次比剑失败，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慕容世家待了！ 
  清水在下面看的真切，乐得想拍手，转念又想南绝好歹是慕容家的剑客，这样可要被怪罪的。便绷紧脸不敢笑，却在心底欢呼几声。忽然觉得发梢一紧，辫子好像被人轻轻抓住了。她忙回头，见是傲然，立时笑意盈满脸庞。“哥哥你怎么出来了？”清水边问边甩甩头，让发辫从傲然手中溜走。“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到处乱跑。”傲然笑道。清水把着傲然的胳膊从凳子上跳下，笑道：“你看我不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吗？”傲然从怀中掏出几颗鲜嫩欲滴的龙眼塞到清水手中，道：“飞鱼打败南绝，接下来该我碰剑疯子了。”清水关切得道：“那可是疯子，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他伤着！”傲然微微一笑，道：“是啊，被疯子伤着就像被疯狗咬着一样，岂不也要变疯？要那样，我回来第一个咬的就是你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清水轻哼了声，抿嘴微笑。他俩说话间，台上又进行了两场比试，岭南剑派的祖千秋战胜了九华山的严松，上官家的头号剑客西风客击败了东海三岛岛主独臂剑客。接着万莫敌登场，三十招内使出雷霆一击力压孟婆婆，将她的‘孟婆剑’打成了两片废铁。 
  看到剑疯子上台后，傲然仔细观察他与对手的每一招、每一式。却觉得他的剑路实在是邪乎，根本不遵循常理，可以说是乱七八糟、胡打乱砍，连绵不绝，没有一招重样的，出招极快，不给对手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傲然心想：当着这天下众人的面不可能用‘七杀’，而雪山派的剑法又很难挡的住剑疯子的攻势，该怎样应对他呢？“他这一路剑看着乱，名字起得更怪异！”刘浪下了台踱到了傲然身边，见他眉头紧锁紧盯着台上剑疯子的身影，知他在思索破解之法。傲然看到刘浪，眉头舒展开来，笑道：“那疯子起了什么鬼名字？”“上天入地、追魂夺命三百六十五式！”傲然见他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不禁乐了。刘浪嘴角一歪，也笑着道：“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人虽疯又混，却极有天分，在剑术上造诣很高。他集昆仑各路剑法包括天罡剑法、姹女剑法等的精要，又自创若干招数，合成自己的这套剑法，也算是别开天地，一派宗师了！”傲然点点头，道：“那今日我就领教领教这位宗师。”刘浪道：“对付这种人要不就是比他还快还疯，要不就拖着他，耗其内力再破之！从上次大哥给我疗伤看来，你内功世所罕见，只在剑疯子之上，不如拖着他！”傲然道：“在他这种攻势下想拖着恐怕很难！”见清水脸上显现出几分忧色，他又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差不多想到了个好主意能挡住他！”刘浪也打趣道：“三妹，别光顾着关心大哥，我的对手也很难缠啊！”其实他年纪比清水还小着点儿，但总听她叫傲然哥哥，而且模样长得也小，他便以二哥自居。清水微微一笑道：“自然有人关心你这条鱼儿，哪用得着姐姐操心。对了，昨天原小姐还跟我提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