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最后，剑疯子嘿嘿笑了几声，道：“现下夜黑无人，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不如明日到台上当着天下人面再斗如何？”傲然也不想破坏辛重雪他们七星定的规矩，便道：“只要你有胆别跑，把你留到台上解决最好不过了！”剑疯子嘿嘿冷笑道：“小子，有种。我更加舍不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灭了你。那咱就说好台上动手！”边说边慢慢向后退去，直到完全脱离傲然散发出的气场，他才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傲然想替上官惊鸿解穴，却见她衣衫极薄，几乎紧贴肌肤，感觉甚为不妥。却见她不停点头、眨眼催促自己，暗道：人家一个姑娘都没什么顾忌，我婆婆妈妈的干什么？遂并拢两指，出手如电，扑的给她解了穴。上官惊鸿活动了下手脚，向傲然施礼道谢。傲然道：“时候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吧！”上官惊鸿摇摇头道：“刚才的事吓得我心神俱乱，我想在这里静静再回去。东方先生你能陪我待会儿吗？”傲然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忍拒绝，问道：“姑娘是否需要我将此事告知上官老爷和夫人？”上官惊鸿叹了口气，道：“算了，这种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好，就由东方先生在擂台上教训他吧！”傲然不再言语，尽管他不会像别人一样为上官惊鸿所倾倒，然而单独和她待在一起仍感到不自在，便扭头看远处的树木。却听上官惊鸿问道：“先生今夜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傲然回道：“我是看到剑疯子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便一路跟着他过来。” 
  上官惊鸿又问道：“你的那个小丫环又到哪里去了，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傲然道：“姑娘说的是清水吧，她被那些小姐妹叫去了。另外，她可不是我的丫鬟。”上官惊鸿笑道：“那她一定是先生的小情妹了！”傲然面上露出丝微笑，没有回答，暗道：与自己想象的不同，这位上官姑娘倒是挺爱说话。“原姐姐她们奇怪先生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喜欢上名小丫环，我却不这样想。”上官惊鸿道。傲然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心想：我喜欢清清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但真要问理由却说不上来。你一个局外人又知道什么？听她继续说道：“清水姑娘在别人眼里是身份低微的小丫环，在先生眼中却一定是天仙般的小妹子，把她当作心肝宝贝一般！我说得没错吧？”傲然听她说到了自己心坎上，虽然不好意思开口，却不自觉的微微点头。上官惊鸿又道：“从男人喜欢的女人身上就能看出他的性情如何。我猜先生应该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独子，心地单纯、善良、仁厚，又不乏少年人的心性，所以才会爱上像小妹妹一样的情人！同时，我又发现你在各个场合从未正眼瞧过我，这既说明你对那位清水姑娘用情至深，心无旁鹜，也可见你与那些凡夫俗子的不同。呵，先生可别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孤芳自赏啊！”傲然正色道：“姑娘容貌天下无二，实话说我的清水也不及你。但姑娘美是美极，却不干我的事。我心中只觉得清水最好，这也是实话！”上官惊鸿笑了笑道：“先生可算是世间的奇男子，瞧你的样子和谈吐举止像是涉世不深，但又好像有很多过人之处，真是奇怪，我想你是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吧？”傲然不禁有点儿心虚，事实上正是如此，他掌握着极大的力量，了解世间隐藏的秘密，在惊天计划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作为常人的生活他毕竟只过了不到二十年，而且还只是下层人的生活。尽管在弯月屿及东海医馆在各个方面对他进行了恶补、训练，但那些需要日积月累沉淀的东西傲然还是缺乏的。上官惊鸿竟能看出倪端来，足见她的精明。傲然实在不知怎样应对她，沉默了好久，才道：“姑娘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上官惊鸿没有再反对，依了他。 
  8１. 
  试剑会进入了第三天，相对前两日，要平淡了许多。唯一给人留下较深刻印象的是：五湖鱼王手下第一剑客风起云与东海三岛岛主独臂剑客一战。双方斗了近二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最后陆品玉只好破例宣布两人同时晋级。这一日同样决出了二十名剑客，加上前两日共有六十名剑客获得了一星，可以进入下一轮继续比试。之前比试失败的上百名剑客除了一小部分黯然离开外，大多数还是选择留下来观战。 
  第四日的时候，试剑台周围的人比之前几日还要多，大家都知道真正强手的比试才算开始。东方傲然抽中了第一轮，对手是上官家的巨母鹿。他听说过这人，出身寒微，曾于武馆学艺，偶得天山剑谱，通过勤学苦练，又有幸被上官家的老剑客唐闭门指点，才达到今日这种境界。傲然对他有几分敬重，但既站在这擂台上便只能与对手分出个高下，动起手来却也客气不得。互报姓名后，比试开始。巨母鹿缓缓抽出佩剑‘寒山铁剑’，剑长四尺有余，雪亮刺目，冷气环绕。随着巨母鹿手臂抖动，剑身轻颤，一声嗡鸣，宝剑立时活泛起来。同时，一股来自西疆天山的寒风卷了过来。傲然以冷对冷，‘飞雪流冰’送出一招‘冥顽不化’，用的是初上雪山时学的一套‘破冰剑法’。两剑相交，二人错身而过，傲然用冰魄指，巨母鹿以雄浑的金刚掌相对，瞬间交了五招，竟不落下风。傲然暗赞：以此人的资质、出身能有这样一身的好武功实属不易，把他打败真有些不忍心。 
  转念间，巨母鹿剑随风至，吹动了傲然的发髻。傲然剑尖斜挑，一招‘冰天雪地‘截住他。两把剑再次碰到了一起。傲然剑上真力增加到六成，‘飞雪流冰’气势立时压住了‘寒山铁剑’。巨母鹿明显感到了压力，持剑手臂一抖，脸色变红，想撤剑，却觉得‘寒山铁’被牢牢吸住。忙使出全部气力，才将其抽回。在他握剑后撤时，真力、气势变衰，傲然猛攻上来，一连七剑。巨母鹿连退七步，已呈败像，但门户仍守得紧，倒不显得过于慌乱。在第十五招的时候，傲然一招‘融冰三尺’刺破巨母鹿的防御，剑尖攻到了他持剑的手腕内侧，轻轻点了一下。巨母鹿心知不是人家对手，要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这手就费了，以后甭想再用剑了。想到这儿，立时停手，站到一旁拱拳道：“俺不是你的对手，认输便是，等明年再来比过！” 
  第一轮的比试继东方傲然后，刘浪、万莫敌、蓝九霄、剑疯子、柳寒蝉、南绝、姬独松、风起云、独臂剑客等都一一取胜。傲然第二轮的对手是武夷山神剑门的左超群。此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中等，双臂却极长，江湖上人称‘长剑仙猿’指的可不光是他的剑长，主要还是他的臂长。左超群是神剑门老掌门三大弟子中的老二，剑术在师兄弟中最高。他使得是双剑，长臂舞动起来，双剑呼呼作响，像架风车，气势惊人。左超群看样研究过傲然的剑路，想以迅猛、火爆的打法破解雪山剑法的冰冷寒气。傲然不急着与他强攻，四处游走闪避，消耗对手的体力。冷不丁又刺出一两剑让他松懈不得。三十招过后，左超群开始喘粗气了。傲然却仍胜似闲庭信步，劲力藏而未发。趁左超群换气变招攻势略有停滞之际，傲然返身一招‘玉龙三千鳞’凭空卷起无数飞雪裹住了对手。左超群使出浑身解数奋力抵挡，手忙脚乱下好容易招架住，刚要松口气，却发现面前的对手不见了。心中大惊，只觉得身后寒气逼来，如芒刺在背，却不敢转身。“得罪了！”傲然轻声道。手中的‘飞雪流冰’在左超群后背虚幌一下，便收回鞘中。左超群输了比试，心中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垂首站在一边，听辛重雪宣布比试结果。 
  傲然在雨花阁中稍作休息，便又出来观看其他人的比试，正好见到刘浪一招‘百川归海’将风起云刺倒在地。 
  第三轮傲然在台上等了好一会儿，监擂人辛重雪连喊了三遍，才见一名穷酸秀才模样的人缓缓走上台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扬州柳寒蝉有事来晚，耽误看官们赏戏了！”他边说边作揖，表情滑稽可笑，傲然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耍宝。终于等到柳寒蝉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笑眯眯的问道：“您可是这段时间江湖上风头正劲的连续挫败了万人堂西、南两大护法的慕容家的头号剑客东方傲然吗？我可久慕大名了，实在是钦慕的很。本想好好结交结交，却想不到这么快就在台上碰到了你。看来在下这一战恐怕不太妙啊！”傲然耐着性子听他啰嗦完，道：“在下是东方傲然千真万确，与柳先生交手也是荣幸的很。”柳寒蝉似乎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又道：“这比剑也忒没什么意思，东方小弟我们有空出去喝两杯，聊一聊倒是有趣的多！”他光说不练，台下的人们自然不满，叫骂声顿起。辛重雪听说过这位柳大剑客的名声，知道他剑法虽精，为人却放浪形骸，极好美酒、佳人、诗词与歌赋。这金陵比剑乃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事，不能由他胡来。当下便派人制止他胡言乱语，摧其赶快动手。柳寒蝉嘿嘿笑了几声，对傲然道：“黄帝不急，急死太监。观众们不耐烦了，咱们就活动活动身子吧！完事再去找乐子。”说着，慢条斯理的拔出了佩剑。傲然见那剑自柄起逐渐变窄，呈一个锥形，明晃晃的，风过剑刃传来被割裂的嘶鸣。柳寒蝉叹了口气道：“剑，剑，今天又得烦劳你了！”抬头对傲然道：“我这口‘悲鸣秋风’长四尺二，薄半分，重七斤六两，滴血不沾，却也伤过三十八条人命！”伸指一弹，剑身微颤，缓缓的指向傲然。刚到初秋，金陵仍然很闷热，试剑台上却忽然起了股肃杀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