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可后来解开层层神秘的面纱后，我发现那也只不过是场虚幻的梦而已！更可怕的是水月教曾使月之魄流传于世，魅惑于苍生，利用它影响、控制人们。这种剥夺个人意志、抹杀个性的强行统一、和谐有什么美好可言？”傲然觉得自己后颈渗出了层汗珠，这些事是他从来不知道的，在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图画：面无表情的人们在少数几个人指引下麻木的做事、懵懂的生活。 
  慕容若冰继续道：“我说过从水月宝鉴上学会了读心术，可却从来没有尝试成功过，唯独对你好象很显效。”傲然喔了一声，忙凝神静气，尽量排除脑中杂念，不做他想。慕容若冰笑了笑道：“先生不必紧张，所谓读心术也并不是万能的。一旦对方有了警觉便难以得手了。而且正常情况下需施用者拥有高过探测者的功力才能成功，要不除非对方睡着的时候或是很衰弱的时候。我当然不可能有高过先生的功力，也没有其它的机会。但你和清水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对她的极度喜爱，整个身心沉醉于爱情里就像不设防的城堡，我才得以探试成功！”其实不为她和傲然所知的是：当年在弯月屿老岛主首次窥探傲然心灵时，已在他心中开了扇与外界相通的门户，因此慕容若冰才能如此顺利地接近傲然的心灵！ 
  傲然沉默片刻，道：“你既不拥护世家阶级的统治，也不喜欢水月教，那么与我是既非敌也非友了。”慕容若冰摇摇头，道：“我对先生的看法可不止这些！你是水月教的人不错，可我却觉得你又不仅仅代表着水月教。因为在你的心中有忧虑，有疑问，有担忧，这不该是一名立志复辟的教徒应有的。”傲然盯着她，没有说话。慕容若冰道：“我有一个感觉，你绝不是简单的代表水月教的！因此我才愿意相信你，告诉你这些事！”傲然叹了口气，道：“你说的确实不错，我是水月教送来大陆的，却又不完全是水月教的人。对于他们与世家的恩恩怨怨也所知不详，我只想试着找到一个可以让大家好好生活下去的法子。”慕容若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希望你能达成自己的意愿，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请尽管说！”傲然道：“如你所言水月宝鉴上记载的东西对恢复水月教大有裨益，特别是月之魄，一旦落入他们或者其它心怀叵测的野心家手里必然祸患无穷。咱们应当阻止其传入世间。”慕容若冰点点头，道：“这样一来你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傲然道：“我说过了是要寻找让人幸福的法子，而不是这种祸害。”慕容若冰道：“到现在为止，知道月之魄的也就是我们四人而已。我们不外传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傲然问道：“你确定慕容府中的水月宝鉴不会再有人能看懂？”慕容若冰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世上除了我应该再不会有人看得懂了。”傲然道：“小姐又是怎么认识那种古怪的文字的？”慕容若冰道：“说回我对水月教文字的识别上，这源于幼时无意中得到的一本书。”她的目光模糊起来。 
  十多年前的流星雨夜，年幼的慕容若冰和杨孤雁见识到了世上最美的半张脸――水师雨。两人心情各异，俱都呆住了。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出乎慕容若冰的意料。她看到树下竟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她是认得的，竟是她的三姑慕容知花的贴身丫环可心。这深更半夜的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也是来观看流星雨的？不对呀，三姑这次回娘家是来静养、待产的，作为贴身大丫环怎么能够撇下她呢？ 
  树下另两个人似乎是对夫妇，好像就是住在山上的。此刻他们怀中抱着一名熟睡的婴儿，一脸的喜色。可心迎了上去，伸出双臂要接那婴儿。在她将孩子抱入怀中的那一刻，慕容若冰突然发现树丛中的仙女流露出无限慈爱、无限痛苦的表情！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当然明白可心抱走的女孩与仙女的关系了！原来三姑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嫁入上官家三年未育子女，早就焦虑不堪了，此次说是怀孕回家养胎，实则是准备抱养一名婴孩，以为己出。这些事情慕容若冰是后来慢慢知道的。那晚，她亲眼看着三姑的丫环可心从山上的老夫妇那儿抱走了孩子，又见到了水师雨痛苦、失意的样子。许久，天将要蒙蒙亮的时候，水师雨才离去。失魂落魄的她竟拉下了本小册子，慕容若冰捡到后发现是本关于介绍水月教古老文字的书。靠此，她才学会了这种文字。 
  慕容若冰向傲然娓娓道来，傲然听得心头一震，不禁道：“这么说上官惊鸿就是慕容三姑抱养的孩子了？她是那仙子样神秘女人的骨肉了？”慕容若冰点点头。傲然暗叹：弯月屿老岛主嘱托我的两件最重要的事竟在慕容若冰身上有了着落。水月宝鉴上的月之魄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上官惊鸿是水月教的传人这事我得告知他们。慕容若冰看着他，轻声问道：“那位美如仙子的女人不像来自于凡间，莫非也与水月教有关？”傲然道：“是呀，她确实是水月教很重要的人物，神教传人还指望她的后代来实施复兴大业呢！”慕容若冰道：“上管惊鸿果然不是凡胎俗子！” 
  此时，东方发白，两人不便再聊，各自回屋。傲然回去后思绪万千，难以入睡。天色完全亮起之前才又入梦乡。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唇上软软的，睁开眼看到清水轻轻吻了自己。见傲然醒来，清水面颊腾得红了一片。傲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微笑着道：“小丫头又比我早起了，昨晚睡的好吗？”清水眨眨眼，也含着笑意道：“不好呀，作了好几个梦呢！”“是吗，都梦见什么了？”傲然翻了个身，枕在她膝盖上。“嗯—”清水犹豫了一下，脸色更红，咬着嘴唇轻声道：“不告诉你！”傲然伸臂揽着她细细的腰身，不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这美丽的姑娘，直到外面陆小鬼喊道：“东方快来看，月之魄成了这样的啦！” 
  94. 
  慕容若冰将淡黄色凝结成块儿的月之魄汁液倒入铜锅中，傲然和陆小鬼已在锅下摆满木材，点火开煮。不久就见锅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傲然凑近过去看见黄色凝块已经溶解成小半锅淡乳色的液体，正冒着气泡翻滚着。慕容若冰让清水打开盐袋，将满满一袋十斤的盐巴倒入锅内。听得噼叭、刺啦一阵乱响，傲然再凑近过去只能看到一锅热气。慕容若冰这时叫陆小鬼拿出一个漏斗，其上盖了两层棉布。她用木勺舀了锅中上层的翻滚的清液倒在棉布上，由漏斗流到铜杯中。如此反复收了五百多毫升的液体。慕容若冰复又摆上干净的磁锅，将淡黄、澄清的液体倒入其内，再次生活开煮。大约煮了半刻钟的工夫，她让清水向锅中倒入五两面碱，便搅拌便调小火势，待面碱完全溶入液体中，火也息了。 
  傲然见瓷锅中的液体已变成了黄褐色粘稠的浆子，不足一百毫升。慕容若冰将锅底的黄浆放在一边不理，反而小心翼翼的把锅盖取下，拧开中间的把手，露出一个小孔。她将孔对准一个瓷碗，倒扣过来，立时一股细细的水柱从中流淌到碗中。傲然惊奇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水柱流完，慕容若冰将锅盖递给他细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锅盖是有夹层的，内层是细密的纱布，水汽可以通过，碰到外层的金属面后凝结成液滴，顺着弯曲的内壁滑落到周边的凹槽被收集起来。 
  慕容若冰将那小半碗液体倒入大瓷锅中，然后依次加入不同分量的海豹油、鹿茸粉、参末、首乌须、虎骨屑、红花蜜、虫草末、茯苓膏、半夏、当归、地龙以及龙血共十二味配料。经充分搅拌均匀后，变成了一堆匀浆。慕容若冰指导傲然、清水、陆小鬼各取先前的锅底黄浆加上三分之一量的匀浆合在一起，捏成团。然后将这些团块放到阴凉处等待自然风干。 
  做完这一切后，慕容若冰长长吁了口气，淡淡道：“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看结果如何了！”她看起来有些疲累，看了陆小鬼一眼，垂首向木屋走去。陆小鬼忙跟上去。剩下傲然和清水站在原地。清水眸子里有丝兴奋的神色，傲然笑笑道：“小丫头很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好事呀？”清水靠近他，轻声道：“没有什么，跟你在一起就是高兴。”傲然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抚弄着她细滑如丝的秀发，轻揉着她纤小温软的肩头，心中激起无限爱恋，忍不住低头亲吻她小巧的唇。双唇接触的刹那，清水的身子一软，被傲然紧紧的抱住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傲然和清水身上。清水依着傲然的臂膀趴在他肩上，对着他耳际轻轻的哈了口气。傲然痒得笑了起来，却不躲避，静静的享受这美妙、舒服的感觉。听清水小声道：“哥哥，你发现没有，慕容小姐跟陆公子好像…”傲然叹了口气，道：“是啊，他们之间确实有些事情，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一样。他们也是很可怜的人，我们就在心中默默的替他们祈祷吧！”清水不再问，只是无限深情的轻吻着傲然的脖颈。 
  第二日，四人再去看提炼的月之魄汁液时，发现那些团块已经形成了金黄色的固体。慕容若冰拿起一小块儿，觉得入手光滑柔软，有油腻感，闻着有股香甜的味道。她不禁面露喜色，知道按照水月宝鉴上的记载，这药算是炼成了。为了进一步验证，她让陆小鬼拿来那只饿的奄奄一息的兔子。她捏取了一小块儿药丸溶到水里，喂给兔子喝，傲然眼见毫无生气的兔子吃下药后本已灰暗的眼睛变得精光四射，骨碌一下翻身站起，跳窜着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