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茬

第三十六章 死战救婴


    何为一把将老道拖入场中,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老道尚不及回神,何为一拳轰出,印在老道胸口,听得“咔擦”一声,一口鲜血喷了何为满身,老道直直往府外飞去,拂尘如柳絮纷飞,恰似落下了一地鸡毛。
    众官军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十步,后排的修士和墙上的弩手也纷纷骚动。
    这老道名曰葛春根,散修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达到三重天,想着出来做个门客,闯点名声,好赚点银钱犒劳犒劳自己所剩不多的时光。因此,此人从进门那天起就处处招摇出头,甚至还收了不少徒弟来服侍自己。众门客和官军对其多有不满,其间还发生了不少争斗。奈何这葛春根人品不行,道行却是不低,几次争斗下来往往占尽上风,这又反过来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今日,他看这闯府之人年岁不大,料想可以一举拿下,既可以邀功于城主,又可以震慑于同僚,万万不料此主却是真正的硬茬。
    其实何为平时也万万无法如此轻松地击败三重天高手,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整个人热血沸腾,力气和速度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只不知心态和本事跟已经融入自身的神珠是否有关联。
    何为一拳轰飞对手,抬脚大步而行,欲将那几个奉承贿赂蔡天江的护卫也纠出来做个了断。
    众官军适才已然退了十步,此时见何为大步走来,心中当真又怒又怕。后退吧确实有点丢脸,而且后面挤满了人,退无可退。不退吧心里那股本能的恐惧又是那么的真实。
    正不知如何是好,后方传来一阵吵闹,几个护卫押着两人窜了进来。
    那率先进来的正是之前带头贿赂蔡天江的小周。此人见领头的将军便大声道:“报告赵将军,牢狱已被洗劫一空,狱卒均已战死,这两个囚犯是小人几个摸黑抓回来的。”说着神情颇为得意,估计是捉摸着可以得到大将军的好感,说不定还会有不错的奖励。
    众人顺势看去,被押进来的是一个枯瘦老叟和一个大肚子孕妇。那孕妇躬着腰,好像腹痛,但却没哭没叫。那老叟想去扶她,却被护卫拖了开去。
    大敌当前,那将军也没空理会,右手连挥,众军士和弩手不断调整着位置。
    “岂能坐等摆布?”何为今日心境大变,胸间好似有一股蔑视一切的怒气。大吼一声,一掌向前推去,却是一招“倒卷帘珠”的变招。前方十余名兵士人仰马翻,盔甲盾牌散了一地。
    赵姓将军大手一挥,立刻便有兵士补上空位。后方和两侧的兵士纷纷刺出长矛。
    何为右脚跺地,身体飞起。众弩手纷纷发箭,黑压压的箭簇朝四面八方射向何为。这些弩箭劲强锋利,不可小觑,何为边拨边降。
    何为刚落在长矛上,后方的修士纷纷出招,各种道具和气劲眼花缭乱。何为全力运行山河破,一道土黄劲道护着周身,同时双手连击,将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击一一挡下。饶是如此,十余位修士的攻击岂是等闲,那些没能挡下的攻击还是将何为打得头昏眼花,差点落入乱军之中。靠着一招“傲气千重浪”,何为再次将地面的军士击散,一片哀嚎痛呼中,地上空出一片空地,何为站立中间。
    地上有军士的乱刀长矛砍杀,空中有弩箭和修士群攻。何为第一次应对这等场面,一时有些狼狈。
    “啊……!”一声痛呼格外刺耳,原来是那位孕妇终于忍耐不住,双手捂肚坐倒在了地上,裙摆处流出一滩殷红的血水。
    “要生了?她要生了。”一人高呼。可在场的都是来打架的,一群勇猛汉子哪里知道生产之道,只得面面相觑。
    “赶快抬下去!”赵将军下令道。
    小周赶紧和同伴去抱那孕妇,却被那孕妇猛力推开,只听她大哭道: “大侠,求你救我孩儿,他不可以落入畜牲手里。”
    借着熊熊火光,何为分明看见了孕妇眼中的绝望。这是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眼神,就像父亲的、母亲的、依依的……。
    堂堂护卫被一妇人给推开,还当着赵将军的面,小周恼羞成怒,手袖一撸就冲了上去。不料双脚被人一把抱住,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枯瘦老叟抱住小周的左脚,高声道:“我一家尽辱于禽兽之手,岂可再让子孙落入其手,就算得活,将来难道还要与禽兽为伍?”。
    小周本想邀功,没想到先被孕妇推开,这会儿又被老叟抱腿,圆脸已气得通红,抬起右脚就朝老叟头部猛踢,眨眼间已踢了五六下。
    那老叟似已抱了死志,虽然满头鲜血,却是死不放手,仿佛抱住了这只脚就能确保儿孙的平安。
    坚硬的军鞋依然一脚又一脚地落下,小周踢得气喘吁吁,老叟五孔流血,却好像已麻木不知疼痛,枯瘦的双手仍然死死抱着小周的左脚。那大肚妇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只一个劲叫着让爹爹放手。
    在场诸人虽非良善,但见一孕一老如此情景,也不禁心下烦躁。
    正拉扯撕闹间,一股白气从场间飞出,沿途的兵士被气浪狠狠推开,刺耳的锐啸响全场,小周突然一动不动,因为他的头颅已不见了踪影,一杆长枪带着小周的头颅深深插入墙壁。
    何为再次双眼血红,如同厉鬼。那个被抢了长矛的兵士呆立片刻,一声大叫,吓得连忙往后窜逃。
    “你们都得死!”何为平静的语调让众人后背发凉。
    “啊……”随着一声爆喝,手撕头撞、脚踢嘴咬,还不时打出一招招“”倒卷帘珠”和“傲气千重浪”,何为如同疯狗般窜入了人群。
    原本严阵以待的阵势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血肉横飞。这些兵士其实并未上过沙场,平日里保卫城池、围烈异己倒是好手,却哪里见过这等惨烈景象,有一大半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再也顾不得军规法纪。而那些外围的修士本来就只是食客,此时也不会傻到去跟一个疯子拼命。
    何为抢到老叟身边,却见他已油尽灯枯,一口气进多出少。
    “少侠,我的孙儿……”气一出口,话没说完就此毙命。
    何为转而看向那孕妇,却见她也已经垂头不动,裙摆下面一个浑身沾血的婴儿躺在地上,双脚蹬动哭闹不止。
    红眼的何为呆呆看着,好像有点回不过神,片刻后扯下自己的上衣,轻轻抱起婴儿,紧紧系在了胸口。
    “给我围住了,绝不容他逃走!”那将军一声爆喝。众兵士虽忐忑不安,但又慢慢围了过来。
    何为看着胸口又小又脏的孩子,眼中的红色逐渐退去,一阵眩晕袭来,差点站立不稳。 “终究还是保不了你吗?”顿感一阵绝望悲凉。
    “你既已来到了世上,就随我搏命一番如何?”想着捏了捏孩子的小脸。
    何为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打量着身前众人,如同笼中的困兽。
    “哎……”
    一声叹息在心中响起,正惊奇间,一个声音道:“傻子,还不赶快逃?”
    何为大惊,却见围着自己的众人不再动弹,连神情都一陈不变。何为又惊又喜,来不及想何方神圣如此神通广大,赶紧提起最后一点力气带着婴儿飞遁而去。
    府中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越飞越远,心中的吃惊和恐惧远远多过不甘。
    远远传来婴儿脆脆的啼哭……。
    百里外,一人行走在荒草之间,背上竹篮哐哐作响,手中布牌迎风飘扬,嘴里还一阵有完没完地念念有词。
    出了天坑镇,何为带着婴儿一路向着洛城飞去。卧龙岗是不能去的,且不说开一次大阵需要耗费孔明前辈无数元神,光是孔明和段山河两位不死不活的状态就不容他再去打扰。
    飞了一阵,何为只感头晕眼花,实在是今日斗得过狠,身上也已伤痕无数,流血太多。更关键的是今日状态有异,好似一切都被透支了。何为轻轻落下,奋力摸着夜色继续前进。好在怀中婴儿此刻已睡着,不再哭闹。
    又跑了一阵,想来已进入洛州境内。“天快亮了,我这样子可不能被人发现。”想到此,何为不敢靠近村镇,径直往山林而去,想先找个地方休整一番。
    天光微亮,何为终于在山林里找到了一座破庙。这庙虽破败不堪,好在院里有一口老井,井里水量极少,连打水的绞架和木桶也破旧已极。何为勉力打了点水草草梳洗了一下头脸上的血污,将护卫制服丟入井中,只着内衫。做完这一切,何为再也无力支撑,绕到佛像背后抱着婴儿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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