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中仰望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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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50 PM
             （五十六）
  听了我的话嫂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良哥接过话说：“早检查过啦，你嫂子下不了蛋。” 我看了他们一眼，缄口喝茶不做声了。
  沉默了半晌，良哥开口道：“咱不扯那个了。七子，这次去广东怎么样啊，还顺吧？” 我答说：“恩，还行，华强招待的不错。哥哥，咱们和他是不是……？” 我没把话说完，望着良哥。良哥赞许地笑了起来：“嘿嘿，你看出来啦？恩，没错，咱们准备跟他做碟片的生意。这事儿谈着也有段时间了，本来早就合作了，可后来当中七七八八杂了很多事情就给耽搁下来了。” 一听良哥的话我就明白了，原来广东我早晚都要去一次的，也许良哥一早就决定了这条线由我来负责。我又撒了圈茶，问道：“哥哥，那人手问题你看怎么弄？”良哥答道：“人手问题你自己定，用着顺手的人你尽管用。只是华强他们不管送货的，你得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哦了一声说：“放心吧哥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良哥又接着补充道：“开始你得盯着点，等所有都上轨道了你就往后退，我可不想你再给折进去了。” 我点点头，又喝了口茶。
  停了一会儿，良哥低头揉着眉间道：“七子，明儿上午毅子应该能被我捞出来了，你吃过午饭去北郊仓库吧……”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心想良哥终于还是把毅子交在我手里。但良哥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良哥想我怎么处置毅子呢？良哥不明说，我也不明问。
  喝完茶已是傍晚时分了，良哥和嫂子走后我分别给大军和小宝拨了电话，告诉他们带几个兄弟明天上午在店里碰头。大军家里似乎正请着客，很热闹，在电话里他嚷嚷道：七哥，咱妈叫你一块儿来吃饭，一起喝那洋酒。“我说：”不了，我另外还有事，你少喝点，明儿上午店里见。“ 小宝则是边喘着粗气边接的电话，估计正跟他马子热火朝天呢。我开玩笑道：”第几回啦？“ 小宝乐着说：”三……三回了。“
  挂掉电话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霓虹灯在将临的夜色中纷纷亮起，我双手插兜里边走边无聊地数着它们。与很多路人擦肩而过，有轻声细语的情侣，有提着公文包匆匆赶回家的白领，有兜售着劣质玫瑰的外地小孩，还有早早吃了饭出来散步的老头老太。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一样不认识我。尽管在同一个城市里，大家却都以各自的方式应付着生活。想了想，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朱静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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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50 PM
             （五十七）
  “喂。”随着朱静的声音，一片喧杂吵闹的音乐和鼓点也扑入我的耳朵。“喂，喂，我，七月。”我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嘻嘻，七哥啊，回来啦？”朱静嚷嚷道。我说：“你这是在哪儿呢？真他妈吵。” 朱静可能走到了外面，背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在新滚石呢。” 朱静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她跟我提起过周末在新滚石有份促酒的活。我接着说：“没什么事，一个人挺无聊的，想找你陪我喝酒。” 朱静停了一下答道：“这样啊，不过我要到两点才下班。要不七哥你先来我这儿玩会吧，我一会儿跟管事儿的说说，看能不能早点溜。” 我应了一声道：“恩，行，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我打了个出租回到店里，取出自己的车。在外面随意先吃了点东西，便驾车去了新滚石。新滚石是南江最大的迪厅，开了有大半年了，生意依旧好的出奇。这和迪厅老板的背景是分不开的。老板是省里一大头的小舅子，投了千把万开的新滚石，连良哥都给他几分面子。新滚石里什么都有，药头丸算是小的了，连白粉，海洛因什么的都能买到。而新滚石里最多的还是小姐，每晚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在里面兜客人。我平时嫌闹，没去过几次，但小宝大军他们没事就会去那里混，听大军自己说运气好的时候还吃过几次“免费餐。”
  进了新滚石就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身边穿梭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孩，拎着小啤酒瓶，叼着烟，在震天的音乐里暧昧地扭动。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个头发染成金黄的小子。他哈腰笑道：“七哥，一个人来玩啊？” 我看着他觉得略略有点眼熟，便问道：“小……小龙？” 一见我记得他名字，小龙似乎很有面子，连忙道：“是是，我是小龙，跟五哥的。” 我又问道：“你……管这儿发货的？” 小龙道：“呵呵，是啊是啊，承五哥看得起。”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跟着五哥好好干。” 小龙忙接话道：“那是那是，五哥刚给我派这好活，我能不卖命么？本来也轮不着我来，要不是……” 我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给我找个座儿，我等人。” 小龙一叠声地说道：“好好好，七哥跟我来。” 说着便领着我在人群中往里挤去。
  找了个吧凳坐下，小龙说：“七哥，您先坐着，我给您拿点喝的去，冰啤行么？” 我说行，小龙就三钻两钻挤入人群给我去拿酒了。我点上根烟，有些无聊地看着跳舞的小孩们。很明显有几个是磕了药的，围成几个圈子。正旁若无人的摇晃着脑袋。我吸了口烟，听见身后朱静问道：“先生，要来点啤酒么？” 我没转身，低头闷声答道：“不要，我喝白的。” 也许舞厅里太闹了，朱静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她绕到我跟前接着说：“我们这儿不卖白酒的，要不先生你尝尝我们这个牌子的啤酒，很清爽的，怎么样，先来一瓶试试？” 我抬起头来笑道：“那来一箱吧。” 看清了是我，朱静假嗔着在我手上拍了一下，说道：“坏七哥，拿人家瞎开心。” 我说：“没瞎开心呐，这不支持你工作么。” 正说着，小龙握着两瓶啤酒挤了过来。一看穿着促酒装的朱静站我身边，说道：“静姐，不麻烦您啦，这我大哥，喝什么都我来。” 我对朱静笑道：“得，你没戏了。”没想到朱静故意把脸一板，冲小龙说道：“这我男人，喝什么要你管？” 听了朱静的话我哈哈大笑起来。小龙在我的笑声中有点尴尬地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笑着对小龙点点头，小龙才自嘲地笑道：“操，我说怎么请静姐吃饭静姐老不愿意呢，感情是七哥的人，瞎眼了我。得，那七哥您慢慢玩着，我忙事去了。” 我乐着对小龙挥挥手，说：“忙去吧，别回头你们五哥说我耽搁了他生意。”
  坐了会儿，刚喝完小龙拿来的两瓶啤酒，朱静就换了衣服跑过来说：“七哥，走吧，我和管事儿的打过招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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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51 PM
             （五十八）
  出了人头浮动的新滚石，深夜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穿着牛仔裤白Ｔ恤的朱静看上去也不那么红尘了。望了望和夜晚同样清新的她，我笑道：“想去哪儿宵夜啊？” 朱静咬着下唇想了想说：“恩，就去天河路那粤菜馆吧。” 我一听就乐了，笑答：“行，听你的。”
  发展中的南江另一特色就是夜生活明显多起来了。我念高中那会儿晚上过了九，十点，路上基本就没人了。那时上完晚自习回家，伴随着我们的只有落寞的路灯和偶尔的车辆。不象现在，都十二点了，街上照样灯火辉煌，节目依旧灿烂丰富。
  粤菜馆的生意不错，坐着不少来宵夜的客人。我要了个临窗的座位，和朱静坐下就喝开了。朱静也算是挺能喝的主儿，我们吃着，聊着，一扎生啤一会儿就没了。我扬扬手让服务员继续上酒，然后转头对朱静道：“阿静，我在局子里那会儿承你照应了。之前也没机会跟你说个谢字，还胡说八道了些混话伤了你。这一杯算是我给你陪不是了。我喝完，你随意”说着，我拿起服务员新送来的扎啤壶，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朱静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说：“四哥告我了，我爸的东西是你帮我去寄的。这一杯，我替我爸谢谢你。”说完我一仰脖，喝光了第二杯。我刚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的时候，朱静伸手压住我的手腕，说：“七哥，慢慢喝，快酒对身子不好。” 我一别手，挣开了她，笑道：“我又不是你男人，怎么喝法要你管？” 朱静也想起了刚才在新滚石里自己对小龙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吃吃笑了起来。
  饭店里明黄的灯光下，朱静看上去真的很美，弯眉微笑的样子和小如也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