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之路

 
  “啊？身份证啊？”华天，心里是特别紧张的，但还是得冷静。 
  “你们是上海人？”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没事，别拿身份证了，走吧……” 
  虚惊一场。 
  华天到上海没多久，警方就把阿秦给告上了法庭。开庭之日，在顾律师的教导下，证人的供词讲述的是这么一个故事。 
  老曾是杨家渡的黑道头目，阿秦要篡位，早想谋杀，可是找不到机会。一天，老曾被华天和华成邀去谈茶房合作的事情，回来的时候，阿秦杀了老曾，因为证人们都在场，阿秦恐吓他们，让他们把罪驾祸给华天，他们胆小于是不敢说实话。有一个人想告他，也被当场杀死。 
  就这样，华天和华成什么都没有，而阿秦则成了枪毙鬼。阿秦有口莫辩，死得虽然不冤枉，但死得心不甘。 
  案子了结，华天也松了口气。白道和黑道，从头到脚，花了百把万。但至少换回两个人的清白之身。其实并不清，那钱的铜臭，能洗去罪恶的血腥。 
  之后，华天又重整旗鼓，重操旧业。一下子把“维坊七匹狼”所有地盘全部占下，由华成管理。六里没人了，金浪又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也只有任远来打理。华天除了黑道的事情，还申请注册贸易公司。一边等着批，一边拉起了交易关系。 
  先是把恒天集团的娱乐场所的耗材全部拦下了，这都是金董的关系。虽然是一个集团，但这种娱乐场所的耗材，一个月，并不能赚多少，还要给金董回扣。听说装潢材料也挺好赚，恒天集团有木业，有装潢的耗材生产，他又用了一次金董的关系，以最低价购入产品，一般是市场价的两到三折。出售时，看关系，分别给予六折以上的价目。这个生意确实好做。有关系就是不一样。 
  这都一切打算好了，就等着公章和执照批下来了。在这段时间里，华天买了新车，把那辆跑车送给了任远。还买了几辆箱式货车送小货物。还有一辆两吨卡。招了一些运输的人，和一些公司职员，以及业务员。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执照也下来了。 
  华天当开了公司之后，上南的赌场便交给了大炮打理。因为关系户之间生意上的事情必定要亲自过问，应酬特别多。这时候，他有点觉得自己活得有点像人了。虽然做的不是很大的生意，一个月除去员工的工资外，赚个二三十万的，一般没什么大问题。这个钱来的没赌场快，但觉得塌实。想想本来就是个阔少爷，因为天灾造成一无所有，五年后，便又有了万贯家财，这就是命中注定，他是个富翁。估算一下，他家原本的资产也就一千多万吧，现在的他，个人银行帐户上已有近三千万远远超过了他父亲的数目。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比较有成就，因为他父亲是靠正道赚来的钱，而他则是用不正当手段来谋利的。因此，他有些鄙视自己那三千万，却非常欣赏每月二三十万的收入。
  华天的贸易公司运行几个月后，走上了正规道路。对于贸易来说，和做保险一样，抓住老客户，发展新客户。老客户，华天抓住了，至于那些新客户，则有业务员发展。他便轻松许多，几乎放权管理。把所有权和管理权分开了。他觉得这样才有利于公司大动作的去发展，反正老客户的生意足够让公司生存下去。 
  身边的人定期会到上南汇报一下黑道上的经济收入。大炮守的是上南这块宝地，一个月能交上个一两百万的。因为上南没什么打斗之类的事情，小弟不多，不必花大量的钱养。接下来便是任远，要管三片土地，很忙，几乎是三地游击战。北蔡有从小长大的几个兄弟，便放心许多，很少去，主要是在花木以及六里徘徊。兄弟多，养活起来破费很大，一个月只能交个六七十万。华成就难为了，一般只交几万。有一次，一分也交不出。华天就怀疑了，当着台面不能直说，怕在众兄弟面前下不了台。那个类似会议的仪式结束后，华天单独留下了华成。 
  他们洗完桑拿之后，进了包房，躺在休息沙发上。华天开始盘问。 
  “华成啊……你怎么搞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是不是当过兵的缘故，所以有些事情想着党和国家，放不开啊？” 
  “我是这样的人吗？跟你那么久了，我会不知道，我们所做的跟社会主义没关系，我在蓝村，没做错一件事情。” 
  “这就奇怪了，那大炮任远怎么成绩不错啊？是不是你有问题？” 
  “华哥，你不相信我？你说我贪？” 
  “我没这个意思……别误会……”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也别辩解了，我本来不想说，也不好意思说，今天为了证实我的清白，我只能说了。” 
  “好，你说，我听着呢！” 
  “首先我不是蓝村的人，交际起来有问题，还有兄弟太多，要养，自从把那片土地全部收下来以后，我手下的兄弟和任远一样多。我要养的……” 
  “任远不照样养？” 
  “他的地盘清一色是我们的人，很服帖的，几乎没什么事情发生，我那里，杨家渡、唐桥、维坊，还有好多不跟的，如果全跟倒还好办事，养就养呗。他们不跟我，不服我，说收下他们地盘，是用卑鄙手段干掉他们大哥阿秦才得到的。你说荒唐不？这些小混混都好象是白道里的黑道，总讲究道义什么的，好象弄得跟武侠小说一样。整天吧，有事没事，找我小弟的麻烦，你应该知道的，小混混总是爱出头，受不了气，那就打架了。天天有人告诉我，哪几个在哪里打架了。时不时的警署给我电话，让我去花钱保他们出来。你说，保一个少的要三千，一般都五六千。你说我吃得消吗？警署找我的理由可好笑了，说是帮派责任制度。这也怪小弟不好，进去就报我的名字。我总得讲义气，怎么的，他们也叫我一声大哥，是不是？我们那里只收保护费，那么大一片土地，赌场才两个。野在外面白养的兄弟太多了，干我们这行的，只要跟了，就要养，只要不做出对不起帮派的事情，就不会轻易不认他。对了，打伤别人，被人打伤，我做大哥的能不管吗？虽然不是我让他们去打的，但事情也是因为……差不多因为阶级矛盾而产生的吧。你如果觉得我贪了钱，你到我家去翻箱倒柜，有多少存折，告诉你，有三张存折，里面的钱加起来不满一万块。我是留着应急的。今天的那套西装吧，还是半年前买的，我半年都没买什么好衣服了，总偷偷的一个人去绿凯买一些看上去不错的衣服，其实才一百块钱一套的。你做大哥，开一百多万的车子，穿几万的西装，住的是洋房，抽的烟都是软中华。你看，我现在抽什么了？我只抽双喜啊，抽三五已经是好的了。我一个月收的钱养活兄弟和自己正好，没多出来什么。我不交钱，我也是没办法。” 
  “这样啊……你受委屈了哦……” 
  “还有……华哥，今天我就直肠子了，什么话都说尽吧，说完之后，你觉得我说错了，你扇我，抽我，任你处置！” 
  “说！说错也没关系……兄弟之间，什么都能说。” 
  “我也跟你那么久了，为你卖过命，陪你逃过亡。我不知道任远和大炮做过点什么。或许我没来之前，他们做了很多兄弟事情，可我跟你以后，他们做了点什么？我拉过部队出来，他们有这个本事吗？如果我要单干，我足够有这个实力！你说是不是？可是就因为我在你面前拜过关公，甘愿做你小弟，所以我一直很本分。你给任远什么？一辆宝马的跑车，一家饭店。给大炮什么？大炮这个人，脑筋不好，你倒很重用他，把上南整个给他了，是个人，在上南开赌场，一个月交不出百把万的，就别在黑道上混了。我想问问你，你把我那里一大块地方给我，你有出面帮过我一次吗？你给过我什么？你今天竟然还怀疑我贪！你这个大哥实在过分了一点……” 
  华天想了想，确实如此，因为华成不是一开始就认识的，不是从小混混开始就有兄弟情谊的人，老根硬把他塞过来，他只是给老根面子，所以让他做蓝村那边的大哥。其实，在其他方面出什么事情，华天一般想不到华成这个人，总会忽略他，被他这么一说，华天便也觉得很对不起他。 
  “华成啊……今天或许我做的不对，或许一直以来我都做得不好，其实，我并没有怪你什么，我不缺你的那份钱，这是实话，我有那么多钱，不都是你们的心血和我的名气嘛……其实你只要说清楚，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缺钱直接就可以问我拿。大哥养小弟，天经地义！我给任远车子，是因为我知道他舍不得买车买楼，他跟我那么久，大概也有三年了吧，他的钱足够买一辆好的跑车和一套好的房子了，可他买了吗？没有啊……他这个人不求奢华的日子，那我给他，他开地也自然。再说了，他要管三个地方，有辆车方便些。至于大炮管上南，就是因为他的脑筋不好，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我让他去管蓝村行吗？因为我住在上南，出了什么差错我马上可以指出来。而且上南没什么事情发生的，他就这样混混也不错了。我没给过你什么，那么明天，我给你帐号上划两百万，够你买车买楼了对吧，剩下的，你用来打理一些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