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Ⅱ—荷泽天下

第24章


大师讲完法后,大伙一起用膳。席间慧妹妹与臣妾谈论书画投机,因进厢房去看臣妾的几幅名家藏品。正看得入神,却听下人来报说渡边大师与杜贵人… … 臣妾与慧妹妹忙过去果然是… … 衣冠不整,不堪入目。 
果然如此。我红着脸说:良妃姐姐所言句句是真。 
杜素金却大叫冤枉,将头在地上重重叩响,她项着额上得青紫,流泪说道:臣妾必是被良妃下了催情散― 锦绣宫中有很多催情散,请皇上派人一搜便知。 
文泽果然派人去搜,却是一无所获。 
良妃满目悲伦,一脸沉痛,无辜地看向杜素金,一连长叹加迭问道:本宫又 
怎会伤害妹妹?本宫怎么会有催情散?本宫与妹妹相交多年,情同姐妹。但姐姐毕竟要以皇上为重。皇家尊严当前,妹妹做出这等丑事,本宫又怎能询私包庇? 
杜素金几步跪行至皇后脚下,拉住皇后大红色绣花裙摆,抬头嘶声道:娘娘!您是知道妹妹清白的,快在皇上面前为妹妹求求情罢。 
我微笑道:杜贵人果然清白么?是谁在天籁宫的竹林里,对宋太医说出那么番话来?妹妹与可人,不巧正好听见。 
文泽听说,问是何事。我一一据实回答,传可人宋佩昭来问时,两人所言与我所讲,分毫不差。文泽沉吟良良久,下旨将杜素金打入冷宫。杜素金看向皇后,皇后微微坡眉,其身后大太监王河水忙对着杜素金悄使眼色。杜素金眼中又疑又慌,但终停止叫嚷,任人拖出。 
渡边因淫乱宫闹,亦被处以极开lJ 。 
此战下来,我突感精疲力揭。回到听雨轩中,早早梳洗上床。可人经不住好奇,问我良妃究竟有未给杜素金与渡边下催情散。我一笑,答道:此人两性情均淫。下与不下药,其结果并无二致,只是咱们让他们提前走至这一步。我说完轻理满头青丝,懒懒倒于又香又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睡至天明方才醒来。 
春菱端了黄铜面盆从外面进来,悄悄与我耳语道:小姐,皇上刚刚了赐杜贵人孔雀胆。 
我诧道:怎么一大早就… … 皇上昨晚是歇在良妃那里么? 
春菱道:本来是的。可下半夜皇后娘娘胎动得厉害,皇上便去了风至宫。不等上朝,就从风至宫中传出旨意,赐死杜贵人。 
我低头略略沉吟,片刻抬头道:春菱姐姐,不如,咱们去送送她?春菱皱眉道:小姐,你如今怀着皇子,怎么… … 况且皇上交侍过要奴碑们小心小姐去处… …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道:怎么,皇上什么时候给了你们这个旨意?这… … 春菱自知失言,平静的眼波变了一变,赶忙着赔笑道:皇上也是关心您罢了。 
便不多问,我只笑道:没事儿。叫上杨长安,咱 们三人一道去。看看咱们小厨房里有什么现成材料,让可人给她做些她家乡口味的菜品。杜素金贪甜,带些咱们的小茶果子。另外再带上咱们的酒。 
春菱应声而去。我自知宫中赐人死,一般会于正午阳气最足之时进行。因此并不赶急,一如往常般起床梳洗,待用过早膳,备齐吃食方才去北三所。刚走至破旧红门的大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杜素金大吼: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让我死。皇上对我百般恩爱,怎么会让我死?!定是你们这些奴才误会皇上意思。再向里轻轻走上几步,只听房中传出一太监阴森森地笑道:奴才劝主子还是稍安勿燥。皇上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再见主子您了。 
听声音,那太监应是风至宫皇后贴身太监王河水。 
我抬头看天,天高蔚蓝,白云朵朵,日头偏东。眼见时辰尚早,便知行开J 宫人并未到来,心念一动,对可人杨长安两人做个手势。他们退至门外,而我,则立在门口细听。 
王河水!杜素金大吼道:你不要假传圣旨。皇上曾亲口对本贵人说,后宫嫔妃中我最能讨皇上欢心,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他又怎么会舍得我死?王河水冷笑道:主子啊,怎么您还没看透?那位主子娘娘跟皇上一起时,那位主子便是他老人家最喜欢的人。赐主子您毒酒,是今早奴才亲耳在风至宫听见皇上对皇后娘娘说的,还会有假?奴才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假传圣旨。时辰一到宫人自会前来。 
杜素金道:皇后娘娘怎么不来?我要见皇后娘娘! 
王河水狞笑道:皇后娘娘也不会再见贵人主子。娘娘这次派奴才来,无非对贵人主子交待几句。请贵人主子不要在人面胡言乱语,否则贵人的家人… … 唉…  
说至此处,王河水长唉一声却不说完。有的话,不说完比说完更加可怕。王河水深懂此理。 
而且,他还给了杜素金害怕的时间。 
第五+四章杜素金之死 
过了半晌,王河水方才再说:主子父亲已官至七品,如主子不乱说话― 皇后娘娘自可保主子家人官位与性命无忧。 
杜贵金突然扑上去捉住王河水红色绣花衣领,大叫道:那我怎么办?你主子说过没有,我怎么办?!我为她做过那么多事,现在她怎么让我任人处死?她究竟有未为我去求过皇上?!  
王河水只是不言。 
陡然间,杜素金放开他,又甜又媚地笑道:王公公,咱们还有时间。你快回去跟皇后娘娘说,让娘娘替我求求情。只要娘娘能留我一命,我答应她,我保证从此之后便是娘娘面前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王河水“呵呵”几声,尖声讥笑道:主子以为呢?咱们谁不是皇上皇后主子的奴才,不是两位老人家的狗?只是主子这条狗,当得比奴才更有身份一些个。狗与狗的不同在于,有的狗不做事,靠成日讨主子欢心便能吃香喝辣:有的狗却必须查颜观色,拼死苦做,才能拾来主子赏的一小块骨头。 
他看着她,突然狞笑道:杜主子,既然咱们都是苦命之人,既然杜贵人又一向精力充沛,念在奴才特意来看您的份上,您不如临死之前,赏奴才快活一回? 
他才卜向杜素金。 
杜素金大叫一声,四处躲闪,却如一条坠入渔网的鱼,怎么也逃不出王河水的五指山。突听“啪”地一声脆响,突然王河水给杜素金一记响亮的耳光,挑眉骂道:贱货!跟老子装纯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曾在春风第一楼混过,还挂过牌,艺名杜鹃红。你有多少恩客,跟多少男人上过床,那一笔风流帐,老子都清楚得紧。 
你… … 杜素金见鬼般看着王河水,尸白着脸倒退半步。 
王河水烧有趣味地看着她,再次讥笑道:杜贵人,良主子当初送你去春风楼不过是让你去看看别的姑娘们如何伺候男人,以便日后回宫好侍侯皇上,帮她在皇上面前争宠― 您却偏要去接客― 怎么您就熬不住女人肌肤那饥渴?既然如此,怎么现在又不让奴才来帮贵人解除寂寞?虽然比不上小丁,但咱家自也有咱家的绝活。 
杜素金眼中全是骇然,她望着王河水,低叫: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丁? 
王河水冷笑道:你问老子怎么知道小丁,实话告诉你,小丁老子便是吩咐小丁去春风楼引诱你失身之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响家上春楼!老子虽不能对你这种贱货明刀实枪地上,却能亲手安排别人上你。别人上完你后还要回来恭恭敬敬地向响家汇报你们在床上种种的细节― 呵呵,果然是不亦快哉!杜素金大惊,不可置信道:小丁?!小丁难道是皇后娘娘派去… … 不,我不相信,我绝不信他从未爱过我。 
王河水笑道:贵人有何不信?良妃送贵人去春风楼,一开始皇后娘娘便知道。贵人的一举一动,皆在娘娘掌握之中。贵人迷恋的小丁少爷,不是无故失踪,而是按皇后娘娘意思功成身退。 
说完,王河水狞笑着,再次扑向杜素金。 
而这次,杜素金呆呆站着,全然不知抵杭。 
这还了得,王河水也太张狂些!我脸色一变,远远向门口招手,可人与杨长安一走过来,杨长安大叫一声,飞身入内,制止住王河水。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微微泛着排色,我皱起眉头,冷笑低喝王河水道:好大胆的奴才!杜贵人虽然获罪,但毕竟仍是宫殡身份,又岂容你这奴才染指? 
王河水浑身颤抖,全没了刚才气势。他跌跌跪于满是灰尘的青石地上,左右开弓自己不住掌嘴。又骂自己该死,连连求烧。 
心中一动,我冷笑道:皇后娘娘的贴身奴才也确实太没规矩些个。说罢,是你自己去风至宫请罪,还是想让本贵殡票明皇后娘娘治你死罪? 
王河水脸白若蜡,不住叩头求烧。地砖被他额头撞得“咚咚”地响,灰尘四下腾起。我忙接过可人递过来的一方淡青色缝帕,轻轻捂住嘴鼻,心中冷冷地笑。又待他叩了二三十个头后,已觉戏快演足,我正要开头说话,一旁呆立的杜素金突然回过神来,低低对我吼道:让他走! 
我诧然地看住杜素金,她睁眼看我,目中放出千道寒光,继而大叫道:没听见么?!本贵人说让他走! 
见她情绪失常,我也不去跟她正面交锋,便淡淡地挥了一挥手。王河水大喜过望,丧家犬般消失。再看那杜素金,她披头散发,立在从窗外照进的几条白色光影之中,胸口正狠狠地起伏如波涛,她看着我,咬牙冷笑道:你全听见?我吸一口气,长叹而不答。 
她又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走么?因为他跟我是同类,虽然狗与狗常常当街打架争抢肉骨,一条狗挨打,另一条狗心中却是不好受的。 
我只不语。 
哼哼,她冷笑两声,又道:坏了你的好事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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