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月

    “结束了！”大祭司淡淡的说了一句。
    给格尔曼包扎好伤口的两个骑士又抬起了轿子，没有理会其余还在哀叫的骑士，准备离开。
    “还没有结束！”
    琦法出声拦下了准备离开的大祭司，伸手指着宛如焦炭的吸血鬼约德。
    “转化那个小女孩的吸血鬼，不是它。”
    大祭司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等你找到了它的踪迹，再来找我吧！”
    说完，两个骑士抬着大祭司离开，再没有停留。卡尔仍然跟在轿子旁边，临走前回头看了琦法一眼，没有说话。
    “猎魔人！”
    伤口已经止住流血的格尔曼走了过来，皮卡跟在身后，剩余的骑士在救助受伤的同伴。
    “我得承认，你们贡献了莫大的帮助。”
    这话让跟在后面的皮卡一脸羞愧。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多骑士，竟然没能拿下这只吸血鬼。
    这也不能怪他们，如今高阶吸血鬼已经极其稀少，而且存世的高阶吸血鬼也都非常善于隐藏。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高阶吸血鬼。
    包括格尔曼在内，此前都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从结果来看，他们还是掉以轻心了！
    否则，格尔曼不会一个人进入洞穴，也不会没有人准备远程攻击的武器。
    “我知道高阶吸血鬼的某些部位对你们很有用，你们可以任意挑选一处，作为你们的战利品。”
    说完，格尔曼将目光转向了琦法。
    “年轻的猎魔人，我听说过这个猎魂者的存在！”
    不等琦法反应，格尔曼接着说：“我得给你个忠告，这力量很强大，但同时也很危险！”
    琦法眼中的红光已经散去，一片澄明。
    至今为止，他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负面影响，也许是他运用的时间还短，也许是因为艾瑞斯的力量还太弱，但是，他知道这是善意的提醒。
    “谢谢，我明白。”琦法点头致谢。随后，他说出来自己的猜测：“那只吸血鬼临死前的诅咒，那个叫拜拉的，也许也是只高阶吸血鬼！”
    格尔曼看了眼身受重伤，不断哀嚎的手下，一脸愁容。
    “或许是吧。”
    “至少，进行转化仪式的，绝不是它！”
    琦法指着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焦尸。
    格尔曼回过头来“”“你如何确定？”
    琦法指了指自己的头：“受害者的灵魂告诉我的。”
    大概猜到了这是属于猎魂的能力，格尔曼没有再问，而是无能为力地说道：“即便知道不是它，没有实际的线索我们也没有办法追查。”
    这是，琦法的脑中回想起大祭司寻找吸血鬼的场面，刚要发问却被格尔曼先一步的回答堵住。
    “大祭司确实有定位吸血鬼的能力，那是借助太阳，进行占卜一类的手段。可那需要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且，消耗极大！”
    回想起大祭司的状态，确实不容乐观。
    “你们也看到了大祭司现在的状态，”格尔曼苦笑了一下，“纵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件事，阿克尔问道：“为什么，接任的大祭司还没有到达？”
    格尔曼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半年前，他就该到了。”
    阿克尔没有说话，等着他解释。
    “可新任的大祭司却来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什么？”
    杀害光辉圣堂的大祭司？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件。
    光辉祭司掌握着十分强大且种类繁多的太阳魔法，可以说光辉祭司才是光辉圣堂的核心人物，但能够胜任的人却集齐稀少。
    也因此，光辉圣堂对每一位光辉祭司都集及其看重，如果有人伤害光辉祭司，即便只是企图，也会被圣堂已雷霆手段消灭。
    只有嫌命长的疯子才会以光辉祭司为目标。
    “谁做的？”阿克尔下意识地问道，但他随后意识到，光辉祭司被杀，不仅会令光辉圣堂震怒，同样会被他们视为耻辱。
    因为每一位光辉祭司都是受到重重保护的。涉及颜面，对方未必会回答。
    “一个该死的叛徒！”
    出乎意料的，阿克尔得到了答案。可是，叛徒？光辉圣堂出现了叛徒？
    “好了猎魔人，这件事情上，你能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说完，格尔曼侧身，让出阿克尔到已经身亡的吸血鬼之间的路。
    “挑选你们的战利品吧！”
    明白对方不想再多说，阿克尔也不墨迹，走上前去，拔出腰间的匕首，刨出了吸血鬼的心脏。
    看着他昨晚这一切后，格尔曼告辞。
    “就此别过了，如果你们有另一只吸血鬼的下落了，”说到这儿，格尔曼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就再来光辉圣堂找我吧！”
    说罢，还有行动力的骑士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另有两个骑士用一个大口袋将吸血鬼的尸体装好，一行人跟这格尔曼离开了这里。
    走了一段距离，等看不到没跟上来的猎魔人后，皮卡才想格尔曼问道：“骑士长，我们真的，还要再插手吗？”
    格尔曼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反问皮卡道：“皮卡，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荣耀的光辉骑士！”
    回答时，皮卡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守护太阳的子民！”
    “什么是太阳的子民？”
    “阳光普照之下，皆为太阳子民！”
    皮卡的回答非常流畅，格尔曼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再告诉我，这里有太阳吗？”
    “太阳，无处不在！”
    格尔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皮卡。
    “那这里的人，是不是太阳的子民？”
    皮卡明白了，于是颔首。
    “是！我明白了，骑士长大人！”
    留在原地的猎魔人们没有闲着。阿克尔将吸血鬼的心脏交给琦法后，和柯尔特各自喝下透明的稀释药剂，随后进入了冥想。
    反复检查，确认自己仍未有异常的琦法，找了个干净些的树根坐了下去。
    他开始回想。
    转化仪式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但在光辉圣堂的人到来后就被毁掉了。
    这是巧合？难以排除。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不想让光辉圣堂的人发现它。为什么？因为光辉圣堂的人，有可能以此追踪到它的位置？
    琦法觉得这很有可能，光辉圣堂是对方吸血鬼的专家，但凡楼下蛛丝马迹，都可能会找到对方的行踪。
    所以仪式的现场才会如此狼藉。只是擦掉仪式法阵还不够，连绘制法阵的石头都要摧毁殆尽。
    这是一个相当谨慎的吸血鬼！
    发现吸血鬼约德时，它已经收了重伤，它在逃命！
    有人在用吸血鬼的转化仪式将我们引过来，借助我们的手除掉吸血鬼约德？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一定一直在暗中窥视他们，否则不可能在光辉圣堂刚一介入，发现了自己有暴露的危险后，就立刻毁掉线索。
    对此，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想到有一只高阶的吸血鬼，一直在暗中窥探着自己，冷汗不自觉地从额头溜流了下来。
    琦法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但这并不能帮助他找到藏在暗中的吸血鬼。
    可惜，他没有像光辉祭司一样的能力。
    等等，骑士长说过，光辉祭司寻找吸血鬼时，用的是类似占卜的手段。
    占卜？
    琦法想起了昨天下午，在街上，那个如同在梦里出现的占卜师！
    “当你想要寻找真正的港口时，来寻找我吧……”
    呓语般的声音在脑中不断回响。
    “真正的港口……”琦法的口中喃喃道。
    他看看大树被强行拔出留下的深坑，看看被懒腰砸断的树木，看看树上卡住的半截黎明之剑。
    “我该去寻找吗？真正的港口……”
    当琦法他们到达杉木镇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除了吸血鬼袭击事件之后多出的几个守夜人以外，小镇的居民都已经入睡了。
    在表明身份后，他们并没有受到守夜人的为难。
    “我想去转转。”
    进入小镇的琦法格外沉迷，明显藏着很重的心事。
    看出这点的阿克尔只是点点头，就连柯尔特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琦法的眼中亮起微弱的红光。
    红月之下，他走过青石板铺成的石路，满是月季花的小花园，散发着臭味的猪圈已经更臭的鸡圈。这一切在他的感受中，既熟悉又陌生。
    阿克尔和柯尔特无言地跟在身后，直到他们在一座木屋前停下。
    木屋的主人都已经死去，此时，这只是一座空房子。
    琦法熟练的从门口的花盆下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走进屋内。
    点燃桌上只剩下薄薄一层的蜡烛，昏暗的灯光里，琦法看见了桌子周围摆放的三张椅子。
    他“看”到，长着些许胡茬的中年男子坐在对着门口的位置，虽然虚弱，但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看”到，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丝的中年女子站在桌旁，正将煮好的蘑菇汤舀进桌上的木碗里。
    最后，他“看”到了穿着白色睡裙的艾瑞斯。
    艾瑞斯费力的掰下黑面包，给中年男子和的碗里寖泡了一些，随后，拿着剩下的小半截黑面包，坐在了角落里的凳子上。
    “爸爸妈妈。”
    四个字从艾瑞斯口中传出，但前两个字是稚嫩的女声，后两个字却变得及其模糊，让人难以辨别，就像喉咙中塞着一块儿破布，让她难以说话。
    而艾瑞斯的眼中也突然亮起嗜血的红光，口中的牙齿变得如锯齿班锋利，拿在手中的黑面包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变成吸血鬼的艾瑞斯咧开嘴，粘稠的血污从齿缝中流出，顺着下巴滴落，将胸前的白衣染红。
    含混不清的声音组成了余下的两个字：“吃吧！”
    琦法回过神来，昏暗的灯光下，三张椅子空唠唠的，什么也没有。
    燃尽的蜡烛完成了自己的，火光消失，木屋内再度陷入黑暗。
    “阿克尔，柯尔特，请告诉我，哪里能够找到，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