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月

    傍晚，乌泱泱的黑云压在凯拉寞的上空，凛冽的寒风在凯拉寞的街道巷口里奔腾，发出呜呜的哨声。
    阴云笼罩下，凯拉寞的居民们早早地结束了外面的活计，此时都躲在屋里，等待着暴雨的降临。
    就连城里以往在这个时间最热闹的酒馆，在这样的天气里都冷清了不少。位于城市中心，挂着“巨龙之心”招牌的最大的酒馆，感受尤为强烈。
    外面的光线虽然昏暗，但酒馆里面点了不少蜡烛，到也照的明亮。
    看着能容纳近百号人的座位上，今天只坐了寥寥二十来人，坐在柜台后的酒保小姐撑着脸颊，不断地吹着眼前垂下来的发丝排解无聊。
    这样的天气里，她也想早点回家。
    “哈哈哈……”
    浓密的乌云也压不住的爽朗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一桌坐了四个人，背对着她的是一身材比较纤瘦的人，因为穿着斗篷，在屋内也没有摘下帽子，她看不出具体的性别来。但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位男性。
    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黑帽子，在室内也不露出真面容。这很古怪，但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装扮，在酒馆里，她平均一天能见到五六个，这让她曾经想要转行做售卖斗篷的生意，可惜因为缝纫技术不过关，只能作罢，否则她一定能赚大钱！
    在他左边的是一个体型和他差不多的家伙，这回酒保小姐能直接看到，确实是一位男性。
    他背着一柄比自己还大一些的巨剑，与他瘦小的身形严重不符，显得极为别扭。
    黑斗篷的对面，是一个胡须花白，有些佝偻的老者。这倒是不太常见，但只要付钱，哪怕来的是光辉圣堂的大祭司她也不在乎。
    最后一位，在黑斗篷的右手边。光溜溜的脑袋上，有一个山羊状的刺青，接近两米的身高让他在进门时都不得不弯着腰——这让酒保小姐映像深刻。
    那笑声正是出自他口。
    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大量的目光，正在大笑的光头大汉突然瞥了自己一眼。
    酒保小姐暗道糟糕，被单从外表就能将粗鲁解释到极致的家伙看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那个大汉停止了笑声，离开座位开始向自己走来。那堆满肌肉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让她打了个冷颤。
    类似的场面酒保小姐已经经历过不少次了，她本来就比较年轻，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可以说是面容姣好。对这帮粗俗的汉子来说，是绝佳的调戏对象。
    当然，她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普通女孩儿，否则也不会有底气来这里当酒保。上一个企图摸她脸蛋的醉鬼，到现在都还连酒杯都拿不起来。
    正当酒保小姐考虑该打断他的鼻梁还是直接阉掉好时，酒馆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这样的天气还回来酒馆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从门口进来的三人立刻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头上纹着山羊的彪形大汉也停下来动作，看向门口，但脸上却是十分的不爽。
    酒保小姐的经验告诉她，如果进来的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家伙，那绝对少不了挨顿揍！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狂风席卷寂静的街道，不知谁家没来的及收拾的内衣被卷在半空，飘飘荡荡。
    可惜是男士的，不然柯尔特一定会想方设法弄下来。
    “我觉得，这事儿你们两个没有必要掺和进来。”
    一边走着，琦法还是忍不住地说。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风险未知，你们没有必要和我涉险！”
    柯尔特拍了拍腰上高高鼓起的钱袋子，那里面装满了龙纹币，都是从霍蕾斯子爵那里领到的酬劳。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些钱，足够他和阿克尔退休了！
    “看看这些，尼奥·霍蕾斯是个十分慷慨的子爵，如果我们能再解决掉另一只吸血鬼，那我们不仅可以退休，还能过上相当奢侈的生活。”
    这有可能，但琦法知道这不是他们选择介入的原因。
    霍蕾斯子爵非常果断的给了他们酬劳后，便让他们离开了。琦法甚至没有机会告诉对方，可能还存在另一只高阶吸血鬼。
    不过，即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有切实的证据，即便告诉对方自己是稀有的猎魂者，对方也未必晓得。
    所以，即便他们能够解决掉另一只高阶吸血鬼，会不会有报酬也是两说。因为子爵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
    “你知道的，这件事不仅危险，而且大概率不会有报酬，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去哪里能找到占卜师就可以了。”
    琦法还在劝说，但被劝说的对象显然没有听进去。
    “首先，即便没有赏金，一只高阶吸血鬼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其次，正是因为危险我才更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说完，柯尔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了阿克尔一眼，他的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的，但他选择了放任。
    “我需要高阶吸血鬼的眼睛。”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琦法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他们在一家名叫“巨龙之心”的酒馆前停下，他们路过过很多家酒馆，但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这家还在营业，而且也是规模最大的。
    哪里有占卜师？阿克尔和柯尔特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哪里可能有人知道。
    消息最齐全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当权者的办公桌上，另一个就是酒馆里。而且，比起高高在上的官员，还是喝多了的酒鬼嘴里更好得到答案。
    推门进去，虽然在营业，但里面人并不太多。也是，这样的天气不是喝酒的好日子。
    但细看下，酒馆内仍有二十来人，这足够沾满一家小点的酒馆，只是巨龙之心的面积太大，作为太多，才会显得有些冷清。
    酒柜后坐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她正撑着脸，像是有些无聊。而挡在她和琦法之间的，是一个在光的发亮的脑袋上，纹着一只山羊头的大汉。
    那大汉直勾勾的盯着琦法三人，满脸的不爽。
    我怎么了？好像坏了他的什么大事？
    琦法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打算理会那个光头大汉。
    礼貌地转身关上木门，将凛冽的狂风隔绝在屋外。随后他打算点上一杯酒，顺便打探打探有没有占卜师的消息。
    刚走到光头大汉的旁边，他比琦法脸还大的巴掌挡住了去路。
    “小子，毛长齐了吗？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克尔抬眼看了光头大汉一眼，走到一旁，靠在了桌子上，没有说话。
    柯尔特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同样没有说话，走到一旁打算看看琦法怎么办。
    虽然没有看到，但两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已经准确地传到了琦法的耳朵里。
    琦法叹口气：“我不想惹事情，得到了想要的，我就会离开。”
    听到琦法的话，光头大汉乐了：“呵，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奶嘴吗？”
    说完，光头大汉张嘴大笑。店内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除了角落里已经喝成了烂泥的几个醉鬼。
    琦法没有理会，向旁边移了几步打算绕过大汉，但对方却又追了过来。
    “嘿，别走啊小子，你还没说你要什么样的奶嘴呢。”
    光头大汉的不依不饶让琦法有些烦躁，随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掌，去不想，光头大汉突然大怒。
    “好呀，你敢跟我动手！”
    怒吼一声，沙包大的拳头朝着琦法的脸上袭来。
    琦法怒意更盛，转身出左拳，正打在光头大汉的手腕上。
    对方显然没想到琦法的速度会这么快，向前踏出一步止住了失衡，但这一步正好让他的腹部暴露在琦法面前。
    右拳狠狠地打在光头大汉的小腹——对方太高了，他够不到对方的胸口。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圈，光头大汉痛苦的弯腰，黄色的液体从喉咙里喷洒而出。
    他刚要起身，却突然发现酒馆内寒光一闪，随后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后颈上。
    “不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不满意？”
    琦法的动作极为迅速，从出手到结束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干净利落的身手让旁观众人侧目，就连光头大汉那位披着斗篷的同伴也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极度苍白的中年男人的脸。如果不是因为眼睛是蓝色，而不是红色，琦法几乎就要将他当做是吸血鬼了。
    冷汗不知不觉布满了光头，被制住的大汉心知是碰上了硬茬了。
    “满意，非常满意，你请便。”
    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子什么的可没有命重要。深知这一点的光头大汉立刻服软。
    琦法收回匕首，但依然警惕。他不知道这个光头大汉是什么样的人，难保他不会偷袭。
    活动了下脖子，确定它还完好无损后，光头大汉站直了身子，掏出一个太阳币丟向柜台。
    无聊地撑着脸颊的酒保小姐，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稳稳接住。
    “这小哥的酒，我请了！”
    说完，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尴尬之意地坐会了自己的座位。
    琦法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性格，但对方没有再发难，他也就不在理会，径直走向了柜台。
    “请问，这里有没有占卜师的消息？”
    将那一枚太阳币摆在柜台上，酒保小姐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板子。
    “任务的话你可以去上面找，如果没有你也可以自己发布任务，收取两枚月亮币的手续费，你可以选择将委托金寄存在这里，如果有人完成直接由我们代付，也可以选择自己当面付，但是要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说完这段话，随后才问道：“要喝点什么？”
    “啤酒就好！”
    琦法开始犹豫，是直接发布寻人的任务，还是在酒馆里问一圈好。刚刚跟光头大汉的冲突，让他对这里的酒客没有什么好感。
    “嘿！”光头大汉又站了起来。
    琦法看向他。
    他有打算干嘛？
    “你要找占卜师？我知道啊！”
    光头大汉睁大双眼，桌上明亮的烛光在他的眼中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