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录之翡翠山庄/云飘雨

白志远冷冷的目光盯得他极不自然。
  他那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口说道：“我下山替师父买大婚的礼品去了，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强盗抢了，这才……”
  “哼，凭你的武功，区区几个大盗能把你怎样？周聪，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就算不说下山的目的，我心里自然也是知道的。”白志远手中握着剑，轻轻地在雪地上划着，赫然是一个“剑”字。
  “果然瞒不过姑爷的眼睛。”周聪叹道。
  “这些并不是我看到的，而是我用脑子想到的。”白志远笑道。
  “是，是，姑爷真是明察秋毫。”
  “哼。”白志远轻轻冷笑一声，“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好得很呐！那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这，小的不能说。”周聪跪在地上，浑身冷得瑟瑟发抖。而白志远身穿一件银色的貂皮大衣，衬得他的脸越发英俊了，当今武林中除了司徒傲霜这个公认的“玉面灵狐”，也许就只有“天涯剑”白志远能配得上“天下第二美男子”这个称号了。但出色的人总会遭人嫉妒，受人迫害，但那些小人痛恨的并不是他们的容貌，而是绝世的才华，侠义的行为。司徒傲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自己只因还有可用之处，才得以存活。
  “啧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么？刚才我说的话你一定是听到了吧？你一定会跑去告诉你的好师父，对罢？”白志远脸上笑着，但那眼神却凌厉得好像能杀死人。
  “不，不，小的决计不说，姑爷你……你饶了小人的狗命吧。”周聪磕头道。
  “起来罢，好一条乖狗。不过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输得很惨。你一定遇到了一个高手，对么？”白志远并不瞧他，只是观赏着手中的长剑。
  “是，是司徒傲霜的妹妹。”周聪答道。
  “哦，这样啊。”很平淡的语调，丝毫没有惊讶之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眨眼的功夫，周聪的喉上便多了一条深深的剑痕，他下意识地去捂住伤口，可显然是来不及了。那血透过他的指缝咕噜咕噜地往外流，还冒着一丝丝热气。天气纵然再冷，也冻不住这热腾腾的鲜血。“姑爷，你还是……杀我？！我，我……”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软了下去，先是跪倒在地，而后轰然倒塌。他尸身下的雪地则被染红了一大片。
  “啧啧，真可恶，你死了还要弄脏这些雪。”白志远鄙夷地踢了踢周聪的尸体，将它挪到悬崖边，然后飞起一脚……
  看着迅速下坠的尸体，白志远得意地笑了。“哈哈，哈哈！”那笑声不仅阴森恐怖，还带着几分戾气。山谷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惨叫，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那些血迹掩盖了起来。“一切对我的复仇计划有阻碍的人，都格杀勿论！”他心中说道。
  “华至尊有你这个女婿在身边，早晚会死于非命的，我可不想还没过门就当寡妇。”这个声音触动了白志远的神经，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这种天气，天幕峰最高处还有第三个人出现。
  “是舞儿姑娘么？”白志远头脑里闪过这个人物，也只有她知道他平时练剑的地方。可突然想到，听那人的意思应该是要嫁给华至尊，天香舞儿怎么可能这样做？然而又转念一想，这个世上，有什么不可能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能做的。
  “舞儿？血域宫的天香舞儿？”说话的女子显然不是她，哪有人会在早已见过面的人跟前否认自己的身份，还问得这么假。
  没有月亮的雪夜。白志远心中顿时凉了下来，不是舞儿，那会是谁呢？难道刚才的一幕叫这个人看了去？看来我今夜要大开杀戒了。
  可说话的女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娇声道：“如果我说刚才所有的情景我都看到了，你会杀了我吗？”
  “你说呢？”白志远冷冷地道。
  “倘若你能一剑将我杀死，我何必这么笨，自己现身来告诉你，刚才我一切都看到了呢？”女子说道。
  “哦？看来阁下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喽。”白志远的声音依然很冷，很飘忽。
  “不，我对自己的武功并不自信，但对自己的容貌却不会妄自菲薄。除非……那男人是个瞎子，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说话间，她已快步走到了白志远的跟前。
  她手里提着灯笼，借着烛光，白志远已看清了这张脸。那女人笑魇如花，她也不怕白志远一剑将她刺死，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他脸上那如见天人的吃惊表情。“难怪华至尊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白志远苦笑道。
  “你长得也不差。”那女人轻轻地将头靠在他胸前，呵出的气息是那样的芳香，那样地诱人，白志远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微微地颤动，胸中翻腾起一股股热气，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那女子，举剑向她的要害之处攻去。
  她却很轻巧地躲了过去，只听“嗖嗖”几声，一排金针毫无预兆地从她手中发射了出去，白志远大惊之下连忙挥舞长剑，将金针挡落在地。“不愧是天涯剑。”女子笑了，笑得那样甜，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
  “无影梅花针？你是百无宫的人？”白志远现在的惊讶程度远远大于第一眼见到她容貌的时候。
  “你知道这个秘密也无妨，因为，你是不会将它说出去的。”她自信地说道。
  “你为何这么肯定？你不怕我告诉岳父，或者干脆一剑杀了你？”白志远脸上已有了恐慌之色，他万万没有料到天剑派中居然还隐藏了这样一个高手。
  “你不是很想报仇么？难道多一个人帮你不好么？”这女人太可怕了！仿佛知道他的一切行踪，甚至连他此刻在想什么，她都能看出来。
  “你，你也想杀了他？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叫我丝雨。不错，我是百无宫的人，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丝雨的眼中带着笑意。
  “我为什么要同你合作？”白志远问道。
  “你为什么不同我合作？也许你心里已经悄悄地喜欢上我了呢？”丝雨柔声说道。她缓缓地拉起白志远的手，很温柔地抽去他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他没有反抗，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抱住了自己，听到她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这儿很冷，我们回房罢。”
   
第三十章 各怀鬼胎
春宵一刻值千金。白志远终于明白为什么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了。他轻轻地抚摸着丝雨那滑如绸缎的秀发，喃喃地道：“我终究没能将你杀了，现在再叫我杀你，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丝雨抬起头望着他，那眼神中藏着万千柔情。她咯咯笑道：“这怪不得你，是我先勾引你的。再说，你也值得我这样做，我知道你是不会辜负我的。”
  白志远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你就这么肯定？难道你不怕我在利用你么？”
  丝雨听到这话，突然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她道：“你的眼睛不会骗我的，你定是爱上我了。”
  白志远苦笑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百无宫和天剑派不是早已缔结盟约了么？为何还要派你来做奸细？”
  丝雨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说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表面上看来，我们两帮是结盟的，但其实都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们自然也不能吃亏。你一定知道‘七仇剑’罢？”
  白志远皱眉道：“原来又是为了这把破剑。”
  “而华至尊也很在意它，宫主派我来就是想让我成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由此可以得到那把剑。”丝雨说着便羞红了脸，“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白志远道：“即使你成了他最亲近的人，也不见得能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丝雨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就不相信不能把那老东西哄得团团转。你都这样了……更何况是他？而且他要是真得到了宝剑，我们便可以联手杀了他。你不是很想报仇的么？就算得不到，我们也要把天剑派搅个鸡犬不宁。”
  白志远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丝雨忧道：“可你杀了他的大弟子，日后他追查起来如何交代？”
  白志远泰然自若地道：“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我除掉他，华至尊身边就少了个最信任的人，到时候他一定会重用我。”
  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白志远匆匆忙忙地敲响了华至尊的房门：“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
  华至尊惊道：“快说，什么消息？”
  “我昨日下山听那些猎户说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上前去仔细打听，没想到……”
  “是谁啊？你想急死我么？”
  白志远深深叹了口气道：“那人竟是我天剑派的周兄弟。”
  “什么？是聪儿？我本让他替我去买些婚礼的用品，过了这么久都毫无音讯，谁知他竟然……遭遇不测。”华至尊神情有些恍惚起来，一般人都会觉得这很正常，定是失去爱徒痛心所致，而白志远心里比谁都清楚他难过的原因。他暗暗痛骂这只老狐狸，恨不得现在就一剑结果华至尊这条狗命，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忍耐，要等待时机。
  只听华至尊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被人杀的，还是……他的尸身又在哪里？”
  “小婿看了周兄的尸体，上面并无人为杀害的痕迹，恐怕是他漏夜赶路，加上天幕峰积雪成冰，山路滑而险峻，一失足便跌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