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录之翡翠山庄/云飘雨

至于周兄的遗体，我已叫人好生埋葬了。”白志远说这些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应该还有一个和他一起去的弟子，也不见那人的踪影么？”
  “这……小婿并未见到有其他人。”白志远也未料到岳父会问起另一个人，但他确实不知还有人和周聪同行，生怕华至尊会看出破绽，好在他并未深究，只是惋惜地道：“算了，算了。只是出了人命，似乎有点不大吉利了，看来要快些将丝雨娶进门冲冲喜了。”
  “哦？那小婿真是要恭喜岳父大人了，那么岳父您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就让我这个做女婿的尽一番孝心，替您老人家操办这次婚礼。”白志远兴奋地道。终于有机会可以让他表现一番了，自然喜笑颜开。
  “嗯。”华至尊点头道，“好罢，那就辛苦你了。”
  丝雨像被雷击了一般跳了起来：“他这么快就要娶我过门？”
  白志远道：“是啊，待他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岳母大人了。哈哈，这倒有趣。”说罢举起平时拿剑的那只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他真是好福气啊，若我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
  丝雨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跺脚怨道：“呸呸呸！不许你胡说。”
  他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对这个女人是逢场作戏还是动了真情，总之，当华至尊说近日就要娶她时，他的心居然震了一下，似乎更痛恨那个仇人了，但他也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有些同情起那人来，妻子还未过门，便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然而他很清楚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就可以叫那人重新信任起自己来，日后的复仇计划也能进行得更顺利些。
  婚礼这日，天幕峰上到处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气氛。白志远确实很卖力地张罗着这场婚礼，接到喜帖的客人们纷纷带着礼品前来祝贺，他们当中有些是华至尊多年的老友，有些是近年来武林中名声鹊起的少侠，总之谁都不得罪，该请的都请了，来了便是客。
  百无宫派了四大长老之一的“瘦马”来给华至尊道喜，他笑道：“恭喜华掌门，真是老当益壮啊！倘若再能老来得子，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哪里哪里，长老又取笑老夫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华至尊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多年来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对付其他帮派，如何算计他人，早已心力憔悴，如今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他酒量好得惊人，被各位宾客灌了数十杯竟依然面不改色，而客人们早已纷纷趴倒在桌上。
  白志远喝了几杯酒，竟也有些醉了。原本他的酒量也不差，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他心中却充满了惆怅，正是这种心情，使他不胜酒力。眼前的酒杯变成了三个，恍惚中他回到自己房里，突然大叫起来：“丝雨！丝雨！”
   
第三十一章 逃亡
白志远抬头向周围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他慢慢摸索着来到床边，刚躺上去，便嗅到了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本想一把抱入怀中，可突然想起来身处自家房内，身边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华仙仙。她已熟睡，鼻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白志远起身点亮烛灯，倒了几杯茶水喝下，头痛便稍稍减轻了些。“你知道么？我恨你爹恨的入骨，有朝一日我若杀了他，你也不用伤心。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是了，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伤心呢。我如果能像你一样，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轻声说着，突然从窗外飞射进来一枚金针，上面钉了一张字条。展开字条，他的脸上便浮起了笑容，虽然有些醉，但头脑也并不是那么不清醒。
  “你不是应该正在洞房花烛的么？”白志远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问道。
  “你那岳父一进房倒头便睡了，你叫我同谁洞房？”她笑着答道。
  “那你找我来是……”他满脸狐疑。
  “难道你不想我么？”她盯着他看，以前他觉得她的眼神柔情似水，风情万千，可现在，他却觉出了那眼神中的霸气，一股想将他占为己有的霸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难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的么？”他冷冷地反问道。
  她愣住了，她没想道他竟会这样问。是的，丝雨叫他出来绝对不是仅仅为了问这个无聊的问题。“我趁华至尊熟睡之时在新房中随便找了一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困惑地摇了摇头。“是‘断肠剑谱’。”她说道。
  “‘断肠……剑谱’？”多么熟悉的名字。听到这个，他的酒意即刻去了七分。“那是我家传的剑谱，怎么会在他手里？对了，一定是他三年前从我家中拿走的。”他问道：“你将它拿来了？”
  “你若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拿来给你。”她停了一下，“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是你的岳父，听说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哦。”他看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点头。人的好奇心是一种很要命的东西，有时候就是因为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惹祸上身。
  白志远问道：“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杀你全家的仇人，你会怎么做？”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你会怎么做，啊？”他又问了一遍。但这次的语气明显比刚才严厉，眼中也充满了杀气。
  丝雨心中有些慌乱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会杀了他。”说话的人不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他们吃惊地互相看了看，然后猛地想到了什么，向后望去……
  “老爷……”丝雨轻轻叫道。
  “岳父！”白志远失声喊道。
  “既然这个秘密让你知道了，还能有理由让你活在这个世上么？”华至尊淡淡道，“我本以为这件事能做得天衣无缝，可没想到你还是……你若不知道这件事，也许你的命还能长久一些。”
  “老爷，你放了他吧！”丝雨流泪哀求道。
  “唉。”华至尊摇头道：“没想到你竟然和他是一路的。那没有办法了，连你我也不能放过。”
  丝雨先出手了，无影梅花针飞一般地朝华至尊射去，可他虽然上了年纪，身手还是不减当年的。而这样一来，也暴露了她的身份。“原来你是百无宫派来的奸细！”华至尊突然大笑起来，“我老华算计了无数人，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别人算了！既然这样，那更不能让你留在世上了。”
  他决心已定，若今夜不杀了这二人，将来必定后患无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只听一个女子叫道：“你若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华至尊心中一沉，只见那女人跑到自己面前，用身体对着他的剑锋，脸上却毫无惧色。
  是的，如果她挡在前面，无论如何他都下不了手的。尽管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想要杀什么人，还没人能够不死的。但虎毒还不食子呢。
  “仙仙，怎么是你？你的病……好了么？”华至尊又惊又喜，眼神中竟满是慈爱。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本色，厉声说道：“你让开。”
  “仙仙？你的病什么时候好的？”白志远问这话时，语气中更多的却是惊恐。
  “其实我的神智早就恢复了正常，可总是听到你晚上做梦说要杀了我爹，我就觉得很害怕。我怕你对我也不利，于是我就继续装傻。直到刚才你醒着的时候还说要杀他，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恨他入骨。我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可我不想看到我爹有什么危险，更不想你死……”华仙仙哽咽道。
  “仙仙，你既然知道他要对我不利，你还不让开，让我杀了他？”华至尊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实，但我终究是他的妻子呀！哪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相公有危险却不管的？”华仙仙泣道。
  “唉！”华至尊重重叹道，“可他和别的女人……仙仙，你知道么，倘若爹今天不除掉这两个祸害，将来受苦的就是咱们了！”
  “相公，你快走，和她一起走！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才能有幸福！仙仙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现在我就把这个情还给你罢！日后我们互不相欠！”华仙仙泪如雨下。
  “仙仙，你……”白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就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下，竟也不记得逃跑了。
  丝雨抓着他的手，说道：“华小姐的大恩大德，恐怕丝雨这辈子都无以回报，若有机会，我们一定好好谢谢你……”话未说完，他们的身影已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偌大的天幕峰最高处，只剩下这两父女了。
  “傻丫头！”华至尊叹了口，终于垂下了拿剑的手。他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懊恼。无奈的是，一个父亲面对女儿的请求，心肠始终硬不起来；而懊恼的是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早点杀死他们。
  “志远，我们已经下山了，可以找个地方歇会了。”丝雨说道。
  白志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丝雨不解地问道。
  他慌忙道：“没什么。我是说事情来的太突然，我们走得匆忙，忘了带些值钱的东西。就连剑也……没来得及拿。”
  丝雨怔了一下，说道：“是啊。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我身上的首饰可以拿去变卖，至于武器，我这还有一把上好的短剑，是百无宫主赏赐给我的，我有金针和其他暗器防身，这短剑就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