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像狗屎(涵宇)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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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濯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来恢复。
  大多数时间里,张医生陪着他。有时候,他不得不同意他们把自己捆起来。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常常歇斯底里的挣扎,然后把自己弄的满身是伤。在梦里,他总是要挨打。监狱生活结束了,但是却在梦里继续延续。
  那些人嘲笑他,当他们发现他的不同时,便开始暴打他。并以此为乐趣。有时候他睡到半夜,忽然被打醒,他们剥光他的衣服,抽他一顿,然后把尿撒到他身上。他们说,老天真他妈不公平,连傻子都做了少爷,并且还杀了人。
  梦里他们依旧这样折磨他。他抱紧自己的头,眼泪浸疼了伤口。当他终于发现自己越反抗越挨打时,他便放弃了反抗。
  他心里什么也没想。只记得蝶语的话,我相信你,我等着你。
  
  那个女人又一次骗了他。
  
  当宫发臣宣布撤销对他的诉讼,濯玚看到他脸上那一点微笑。
  他对媒体说,“他毕竟是弱者。我要宽恕他,这样才能拯救他。”
  这句话一时间成为各大报纸的头刊,“宽恕才可拯救”成为他竞选副市长的宣传语。
  
  当他成功当选的时候,濯玚的身体也彻底复原了。
  闵浩忠对他说,“恭喜你回来,濯玚。”声音很清淡。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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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语说,“我不是战地记者!”
  男孩拉着她笑,“那有什么关系,你只管拍就行了,还有比战争更好的题材吗?我们应该让全世界的人看到,和平年代里的战争是什么样子——难道你怕死?”
  蝶语笑,点点头,“有点怕。”
  男孩也笑,“其实我也怕。但是恐惧的根本目的是勇敢。”
  蝶语听着他没有逻辑的话。
  男孩笑着补充道,“就像战争的根本目的是和平一样。”
  蝶语看着他的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孩兴味地,“在哪里?”
  蝶语懵,“呵呵,我随便说说的。”
  男孩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捞,“真是,这种话也随便说,你一定是个很滥情的女人吧?”
  “啊?”蝶语尴尬。
  咔嚓一声,她的尴尬被对方定格成画。
  
  她只是带着护照跑去机场,说,能不能买一张最快起飞的机票,到哪里都行。
  售票小姐说,有。
  她拿着票,登机,落座,睡觉。浑浑噩噩的一个长梦。一觉醒来,空姐说,小姐,飞机到达巴勒斯坦了。
  她走出机场,站在街头,忽然被涌至的人群冲走,她背着一个背包踉踉跄跄,在她跌倒之前,一个男孩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大叫,“快跑啊,以军来了!”
  于是蝶语便跟着拼命的跑。
  她跑着跑着,忽然听到一声枪响,然后她竟然轻松起来。
  那时候她想,人生真奇妙。
  
  男孩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痕,一条一条。那里的皮肤异常的薄,薄的像透明的糯米糍粑,包裹几根明晰的血管。
  蝶语抽出自己的手,傻呵呵的笑笑。
  男孩也笑,“你热衷自杀?”
  蝶语咬了一口有些发硬的面包。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是问问,你知道的,记者对什么都好奇。”
  “那也不用揭人家伤疤吧。”蝶语瞟他一眼。
  “我都救了你一命,你让我采访一下当做报答不算过分吧?”
  蝶语气,拧着眉头看他,“报答?你怎么不指望我以身相许呢?”
  男孩揶揄的笑起来,“那敢情好,这年头娶老婆多难啊。”
  老婆。老婆。
  蝶语便想起濯玚了。
  几天前她打越洋电话给思思了。思思一惊一乍的跟她描述濯玚、宫发臣、盛世……然后问她,蝶语你在哪呢,我怎么听着电话里乱糟糟的。
  蝶语说我挺好的,瞎忙。
  你忙什么啊?
  啊?就忙些没心没肺的事。
  
  “是为了他割的吗?”男孩问。
  蝶语抬头,嘴巴停下咀嚼,“他是谁啊?”
  男孩瞟了一眼她的手腕,“你现在心里想得那个人啊。”
  “不是!”蝶语杏眼怒睁,好像有意要诋毁自己似的,“我为一个男人自杀了很多次,但是现在我爱的是另一个男人!怎么样,我就是这么滥情,你咬我啊?!”
  男孩被她一吼,有点委屈起来,“我不就是好奇吗,那么凶,至于嘛。”
  转身离开小房间,回来的时候却端了一碗方便面,笑嘻嘻的,“哎呀,是辣牛肉味的,最后一碗。”
  蝶语把干面包一扔,夺过碗就吃起来。
  男孩笑着,“本来就是给你的,抢什么啊。”
  辣椒味一刺激,蝶语的胃口也出奇的好。
  “说说,你现在心里爱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男孩的表情几近谄媚。
  蝶语便开始回忆,表情却是无限幸福,“他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不过我还是爱上他,没想到我却因此而真正长大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法在一起。”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爱过一个很完美的男人,为了他自杀很多次,因为他不爱我。我这样的人,完全自作自受。”
  说完,一笑,又自顾自吃起来。出溜出溜的吃。
  吃着吃着,忽然听到男孩说,“其实罗密欧爱上朱丽叶之前,疯狂的暗恋着一个另一个女孩罗莎琳。不过罗莎琳拒绝了他。罗密欧很痛苦,他为了见罗莎琳而混入仇家凯普莱特家的舞会。谁知在派对上第一次见到了凯普莱特的女儿茱丽叶,对她一见钟情,上演了一场伟大凄楚的爱情。”
  蝶语抬起头来,看着他。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没有人怪罗密欧滥情,反而认为他是情圣。每一次他都爱的深刻入骨,直到他找到灵魂里相属的那个人,他愿意为那个人付出生命。并且最终也做到了。”
  蝶语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汤面里,她笑笑,“呵呵,真的够辣啊。”
  男孩递上纸巾,“可别把眼泪掉进饭碗里,眼泪里有毒素,你这不是变相自杀吗?”
  蝶语笑。
  吃完面问他,“明天我们做什么啊?”
  “明天我要运救助物资,你就在家里等着,物资到了,你就负责把他们发给孩子们吧。”
  “嗯。”蝶语点头,又笑,“家?你把这里当家?”
  “哥哥我四处为家。”男孩得意洋洋。
  蝶语一筷子敲到他头上,“没大没小!”
  男孩夸张的叫疼。然后又悄悄靠上来。
  “哎,姐,”这小子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你相机里的那对裸 男女是谁啊?”
  “什么裸 男女?”
  “就是站在一土丘上的那张,满天星星那张。那样的身材,”男孩的眼神上下一转,“应该不是你吧?”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蝶语起身就追着打。
  乱哄哄的。挺快乐。
  
  生命里人来人往,爱爱恨恨,喧喧闹闹,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蝶语告诉自己,一个人,才是生活的真谛。
  并非孤绝的单身只影的一个人,而是灵魂里感情上真正独立的一个人,无论被多少人包围,也无论被多少人隔绝,都是一个人。这才是人类真正应该有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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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男孩似乎从一开始就很熟,男孩也从一开始就姐、姐的叫。仿佛认识了很多年似的。男孩叫张梓锋。新闻系毕业的。跑来战区,做很多反战工作,也帮助战区儿童。蝶语嘲弄他的名字,从此疯子疯子的叫。
  蝶语也努力参与,给当地的孩子分发救助物资,给他们拍照。有时候也跟着锋子一起潜入游行队伍中,拍下一些激烈的冲突现况。
  有时候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去,蝶语吓得心脏都不跳了。发誓下次不要来。然而还是一次次的来。
  没办法。她上了贼船。而且正义感和同情心泛滥。
  再次被锋子嘲笑为“超级滥情的女人”。
  有时候物资紧缺的厉害,而空运忽然中断,那些孩子饿的哭泣,然后饿得沉默。她想尽办法把所有能吃得东西都做成饭,喂他们,后来她自己也饿。
  于是开始想念城市,想念城市里喧闹馨香的菜馆。
  她叹息,到底不是个足够伟大的人。
  
  蝶语累的够呛。饿的腹部疼痛。连喘气都艰难。已经持续了几天,她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好。
  结束工作后,坐在低矮的庭院里等锋子回来。她饿了,非常想吃东西。
  有军靴的声音传来。她不知道是敌是友,撒腿就往房子里跑。
  “蝶语!”她听到一声吼。
  停住了脚步。
  感觉两腿一热。低头一看,两裤管血。
  她抬头看见了宫发臣,又低头看看自己裤子上的鲜红,人便软了下去。
  
  周蝶语还是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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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蝶语消失那天开始找。三个月后终于找到。
  还是凭着在新闻导读上报道巴以冲突的一张图片。蝶语在给几个小孩子拍照。
  他找到报社,便查到了图片的来源,是一个叫张梓锋的志愿者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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