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骨而舞

  不过，如果没有那份挑衅的动机，我和她应该会是朋友吧，嗯，大概。
  “怎么了？小岁。”
  我双脚往前一蹬，竖起腰伸了个懒腰，“没什么。要知道只知道花痴的女生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网球部经理的。你们那个部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切原猛地停了下来，转过头，那双碧绿的眸子带着种摄人的光。“小岁。前田的男朋友是青学的。”
  我胸口猛一悸动，有种很不舒服的预感涌了出来，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青学？赤也，你到底想说什么？”几十种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过去，抓不住。
  “就是在前一段时间，我看到前田和一个穿青学正选服的男生，两个人很亲密地走在一起。”切原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现在更是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那个男生——”
  他在犹豫，是害怕说出那个名字会让我难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我敲了敲切原的手，就从切原的背上跳了下来，“是暖兮。对吗？”暖兮前些天确实去过立海大，不过他说的是去找切原的，为什么现在切原说的却是他去找前田。是挑拨离间，还是是真的。
  也许我对切原的脸色实在是很不好，他看我的时候充满了抱歉。
  “你看错了。”我不冷不热地说，继续往前走，切原就跟在我身后。那是不可能的，暖兮和前田，怎么可能的事，这比地球明天就要毁灭的消息还要开玩笑。
  “我没有看错。是川添暖兮，青学的最后王牌，我怎么可能看错。小岁，川添暖兮他不喜欢你了。”切原快走了两步就和我并肩前行了。
  我瞥了他一眼，“我和暖兮的关系，不是喜不喜欢就可以解决的。”是穿越时间穿越空间，他从那个世界追随我到这个世界。这已经不再是‘喜欢’那个词可以轻易解释的了。“我和他之间，是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切原的步子就那么停了下来，“小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嚣张也没有生气的声音，却听得我很不安。
  “家人。”我前脚跟贴着后面一只脚的脚尖走着，刚停下来准备回头的时候，只觉得身下一空，整个人就坠了下去，切原甩开网球袋就朝我扑了过来，搂过我的腰紧紧地让我贴着他的身体。
  ‘嘭’的一声响后，身体就平稳了下来。
  我睁开眼就看到切原扭曲的脸，“你怎么了？”从他身上跳开，就看到他缩了起来握着脚。
  “脚好像扭到了。”
  看切原那努力想笑却又因为疼而抽动的嘴角，我实属无奈且安慰地把他给扶着坐了起来，本想用自己的力量让他的脚快速复原，但想到他脖子上的那只和我联系层层重重的蝴蝶，我就不敢给他用了。谁知道古老头对蝴蝶做了什么，万一伤没有治好，却把生命力给搭上一半，那还真的很不划算，对于切原赤也来说。
  于是，我们就一起肩靠着肩坐在一块，抬头看着那一个圆形的天空。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在路上乱挖坑。”切原扭曲着脸冲着上面大喊。只看见那露出个小梢的树叶晃荡晃荡几下，一大片乌云被吹了过来，周围没有其他的声音。
  我偷笑了几声，“算了。别生气了，再生气也没有用不是吗？”切原自知没趣地扭着头看那比我们都要高上一大截的土壁。切原睁圆了眼睛看了我好久，直到我实在对视不下去干咳了几声，他才微羞着脸把头转了过去。
  “小岁。你没有生气吧。”
  是关于暖兮的事吗？我暗笑着。“呃？干嘛这么问，我干嘛要生气呀！”我嘟着嘴巴巧然笑着，拉着他那缕弯弯扭扭的头发，弄直了松开又弹了回去。
  他没好气地拍开我的手，“就是川添暖兮。我说他的坏话，你会讨厌我吧。”
  “就算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暖兮的。有女朋友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安稳地笑道，就算暖兮有女朋友了，我也不会失去暖兮的吧。我和暖兮之间的牵绊，不是那么容易断裂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仰望天空，“最多也就是稍微寂寞一点。”只要不是彻底的离开，那就好了。
  切原握上我的手，温暖包裹了我的冰凉。
  我在心里偷叹了口气，另一只手也覆盖上了切原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斜斜地往上面望去，眼睛发酸。
  “赤也。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呃了一声再看了我一眼，也就不紧张了，和我想象中的脸红并没有出现，相反还带着豁达的笑容，眉眼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的忧伤微微的快乐。
  “因为你哪怕是笑，也感觉上是在难过。不过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了。你大概不记得了，是你把我给捡了回去。那个时候就在想怎么样才能够让你笑起来不那么难过，想着想着，就喜欢你了。”
  我满是黑线地看着那位似乎还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某人，这样也可以吗？“赤也。我不会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的。”喜欢？爱？那种东西，我还没有学会，我会对你好，会对你温柔的微笑，会对你坦诚自己的想法，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去喜欢没有办法去爱，就像你对我的那种喜欢，我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他的张扬还挂在脸上，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变得沮丧。“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不介意吗？”
  “我喜不喜欢你不会因为你喜不喜欢我而改变，改变不了，介意也没用。干嘛要去做明知道没用的事呀！所以小岁不要为能不能喜欢我烦恼了。我喜欢小岁，不是为了让你烦恼的。”
  他眨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害羞，真诚地对我说。然后在我对上他的眼睛时，那朵朵红色还是攀上了他的脸，他转过头，装刚才根本没有跟我说那番话和看我样子。
  我闭着眼睛笑，“喂。我们这样像不像情侣？”说完，我明显地感觉到他手用劲了一下，捏得我手疼。我小声地笑了出来。
  “不像。”某人大概是生气了。
  “是吗？我和你牵手，你背过我。这还不算吗？”
  如此说着，我在心里小小地打了一下算盘，猛然发现自己和周围的人并没有有多大的界限，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我小惊了一会，又贼贼地笑了起来，随心所欲就好，只要自己快乐就可以了。自私也挺不错的。
  “不算。”切原黑着脸说。
  我忍着笑，正经地说，“那怎么样才算？”
  少年那边的手就伸了过来，捧住了我的脸，在我的左脸上印了一下，又似生闷气了地转头去，“刚才那一下要是亲在嘴上的话，就差不多了。哎，小岁。”在我的一记额指下，切原嘟哝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无视他抱怨的眼神，我端详着天上的乌云。“快要下雨了耶。”
  他揉着额头，“嗯。”声音很乖巧。
  我奇怪地看向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细细地点在了我的脸上和手上。再抬头，只看到那些一点点的小水滴排着不规则的直线往下飘来。下雨了。
  合宿（七）
  雨是一丝丝的如细线般往下落，起先落在脸上手上是没有感觉的，只有一点的清凉，然后那些丝线般的雨逐渐地变得粗了起来，落在身上会淌出一道水痕。风卷云舒，乌云深深，雨滴愈下愈大，打在□出来的地方竟有些疼了。
  我盘着腿坐着，脖子和下巴被我仰得呈九十度角，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垂直的雨利落地从云中飞落。良久才转头，郑重其事地对切原说，“赤也。你会游泳吗？”切原的外套也随声落而至。
  “会。怎么？”
  我耸了耸肩，指着坑里的某处，笑道，“我可不会游，所以待会这里被淹了时候，要记得顺手把我给救上去。”
  他脸色大变，难看地说，“我的脚扭伤了。”
  “所以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被淹死吧。话说那个雨不至于那么大吧。”我呲牙地笑着，对这些倒也不怎么在意。到时候我在切原的脖子上敲上一记，然后就直接跳出去。不过看切原的脸变来变去，倒也是件蛮有趣的事情。
  只看那雨越来越大，从毛毛细雨就差不多眼睛眨几下的功夫就变成了豆大的雨，再又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外头好不容易能够看见那么点点的树尖，也被这雨这狂风给压制了下去。
  “我们会被淹死吗？”切原整个人似乎被这雨的快速变化给弄傻了，呆愣呆愣地对我说，“小
  岁。到时候你踩着我的肩膀，借着水劲上去。”眼里是那种不容怀疑的认真。
  我怔了半秒，随之笑着拍上他的头，“拜托。”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转而变成心不在焉的一句，“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会游泳。”某少年似乎忘记自己的脚扭伤了信誓旦旦地说。
  “赤也。”我涩涩地笑着，“你果然和草摩幽说的一样，是个白痴又路痴又暴力的家伙。”切原胸脯一起，在要生气的时候，我又弹了他的额头一指，“可是。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呢？”
  半仰着头看天空，好几颗的雨水就那么直直地掉进我的眼睛里，我低头，它们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小岁。你哭了。”他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湿润，眼神有些恍惚。
  我摇摇头，用手胡乱擦了几下，再拍拍脸，大笑，“什么呀！你才哭了。我没有哭，也不会哭。”最多是眼睛酸上几下，眼泪在眼睛里转上几个圈，它还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