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魔心

你有精力向我介绍那些毫无意义的人，还不如给我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现在这样？”
  凌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他不在意自己失去法力，可她在意。如果他没有能力自保，又如何能执掌魔界，那自己又如何能够回到人界？
  三位护法同时一怔，之前见凌云对魔王极恭敬，还以为她是魔王的护卫，可此时的情形看来，又似乎不象。那她究竟是何人？
  三位护法相互递了个眼色，风影站出来，躬身一礼。
  “恕臣斗胆，请问王上，这位女子是何人？”
  紫川含笑将凌云拉到身边。凌云想挣开，他却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凌云一用力，却将紫川摔到地上。
  “唔……”紫川痛得龀牙裂嘴，见凌云眼中满是担心与愧疚，心中窃喜，索性就坐在地上，全无半点一界之主的样子，无赖地向她伸出手。
  “还不扶我起来？”
  凌云迟疑了一下，有些不乐意地上前将他扶起，却不料他刚站起身便猛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头深深地埋入她的发间，任泪水浸湿长长的睫毛。凌云想挣扎，却担心再次将他摔倒，同时感应到他的情绪，也就放弃了。
  “你终于是醒过来了……”
  他喃喃道，双手紧紧地拥着她，仿佛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浑身轻微颤抖，脆弱得如同孩子一般。
  三位护法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同时，也都无比欣慰相视而笑。
  王上登基时，只有十三岁。这个年纪就是在人界，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更何况是魔界。这么多年，王上从未娶妻，也没有宠幸过任何女子，身边的护卫及侍从青一色的男子，诸大臣多次进言，请王上选立后宫之主，都被王上严厉拒绝。而今看来，王上的后宫不会空悬太久了。
  凌云听到紫川的低喃，回想起自己昏迷这段时间里，隐隐感觉到他一直守在身边，而且还将法力输给了自己，心中顿时了然。如果不是自己离开他，他的法力不会消退，如果不是他将法力输给自己，自己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他如今变成变普通人，都是因为自己啊！
  一下子明白过来，凌云心中酸涩，难过不已。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的。……”
  “月儿，”紫川没让凌云再说下去，“你没有做错什么。”
  紫川松开凌云，转身对三位护法道：“这便是魔心——紫月。”
  啊！三位护法惊讶地看向凌云。眼前的女子便是魔王的心？
  这个讯息来得太过突然，三人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笑，齐齐跪下道：“恭喜王上寻回魔心！”
  紫川虚扶一把，示意三位护法起来，回头满眼期待地望着凌云。
  “月儿，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此留下来吧？”
  “我……”
  凌云一时无语。自己要留下来么？无尘那纤尘不染的身影自己能忘么？不能。自己要离开么？已经成普通人的紫川，自己能放心让他独自留在魔界么？不能。自己该怎么办？
  紫川默默看着凌云，知道她内心在挣扎，可他却已不想再放手。她在人界差点丧命，自己守了她整整一个月，那样的煎熬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有每二次。就让他自私一回吧！无论她是什么决定，他都不再放手。
  胸口隐隐作痛。压着，再压着，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终还是无法遏制，手脚抽搐，身子一下栽倒在地。紫川悲凉地笑起来，没有了法力，自己竟是这般无用！
  “王上！”
  三位护法忙上前将紫川扶坐起，三人分坐三方，施法为紫川减轻痛苦。
  凌云见紫川突然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惊惶失措地跪在他面前。
  “紫川，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紫川已经陷入昏迷，凌云忍不住哭出声来。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昏迷，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救他。她好害怕，无措地看着昏迷中仍紧皱眉头的他，心中一团乱麻。
  风护法一边施法，一边安慰凌云。
  “王上自失了心以后便得此固疾，王上一直瞒着大家，我等也是十二年前无意中知道的。以前王上法力深厚，此疾也不常发作，可王上的法力越来越弱，此疾发作也越来越平凡了。”
  凌云这才忆起，之前在虚弥幻境里，也听到明功嚷嚷说，魔王自失去心以后便常常发病。是因为失去魔心的原故么？那前些日子，他在人界被人追杀，无力自保，身受重伤也是因为失去魔心，法力渐失？……想起自己在山洞中为他清洗伤口时，他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心中更加难过。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一时的自私，却让他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承受了这么多，他却从不曾告诉自己。当时，自己还担心他伤成那样，醒不过来，拼命地施法为他治伤，却不想……
  “我知道怎么救王上了！”
  凌云想起自己用血为他治伤的事，心中一亮。
  三位护法闻言，大喜过望，收了法力，让出位置好让凌云施救。
  凌云跪坐在魔王身边，唤出紫玥剑，在手腕一划，鲜血汩汩地流出，凌云将手腕放到魔王唇边。魔王闻到血腥，如同婴儿闻到奶香一般，自动自觉地吮吸起来，几口下去，他已不再抽搐，整个人安静下来，只是仍在吸血。此时的他，更象一个吮吸乳汁的婴孩，一脸享受与满足。
  三位护法先前见凌云划开手腕，具是一惊，但一想到她是魔心，又见她只是让魔王饮血，便没有加以阻止。毕竟这是魔界，饮血也不是什么禁忌的事。而魔王吸食了凌云的血后竟平静下来，三位护法都暗暗松了口气。要是换作以前，他们三位怕是要眼看着魔王痛苦上好几个时辰。虽然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仍是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好甘甜！如仙泉，如甘露，温热清冽，饮起来一股清香，浑身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舒服，整个人感觉清爽不已，就连灵魂都象是被涤荡一尽。好留恋这种感觉，他恋恋不舍，闭着的眼睛一直不愿睁开，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一睁眼，这一切就消失了，那无尽的痛楚又会回来。可这感觉如此真切，这会是幻觉么？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切？
  终是满足，紫川忍不住睁开眼，想看看自己吞饮的是什么。乍见凌云苍白的脸就在近前，紫眸一转，见到一支玉腕放在自己的唇边，而自己正在吸食……紫川脑中轰然一响，本能地一下推开凌云，却哪料，凌云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幸好光影护法及时出手，才没让凌云撞到墙上。
  紫川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法力……又回来了！自己又有法力了？他不敢想信地看向凌云，她的左手腕还在流血。自己刚才是在吸她的血！自己明明记得自己的胸痛发作了，然后……
  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紫川百感交集，飞奔过去，从光影手中接过凌云，施法为她治伤。自己的法力真得回来了！因为吸食了她的血，自己又拥有了法力！
  伤口是愈合了，可是凌云看起来却异常虚弱。紫川心疼地将她抱起，快步奔入里间，轻放到床上，为她盖了被子。
  “好好休息。”
  凌云点点头，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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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休养］
  直到凌云睡着了，紫川才起身走出来，低声问三位护法，“本王吸了多久的血？”
  “可能……有半个时辰。”
  风影思索了一下，回道。
  半个时辰！紫川心中一震，久久不语。吸了她半个时辰的血！那几乎是把她身上所有的血都吸光呀！她刚刚苏醒，又与暗影大战，自己怎么那么贪心，为何不早一点睁开眼睛看一看？该死！他从未讨厌过吸食鲜血，此刻他却无比厌恶自己，厌恶吸血！
  紫川恼怒地一挥手，身边的桌子哗地一下，化作粉霁。
  三位护法惊讶地望着地上那堆粉沫，良久，齐声问道：“王上，你的法力恢复了？”
  紫川点点头，“三位护法先下去吧。”他的思绪很乱，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凌云呆呆地望着那顶玄黑色的帐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就这样困在魔界了？那日让紫川吸食自己的血以后，他倒是整个人都恢复了，可自己也被禁足了。整整七天了，之前是完全不让自己下床，现在是完全不让自己走出这寝宫。每天都逼她吃一大堆的滋补品，一得空就过来守着她，让她半点自由没有。
  她听说之前魔王曾在虚弥幻境闭关一个月，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一个月。那么，现在自己离开人界已经三十七天了。三十七天了，无尘还在泰平县么？或许他早就离开了吧，他会去哪儿呢？是回梵诺寺了，还是去别的地方降妖捉怪去了？还有那个雪儿，她是否还跟着他？自己要去找他么？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呢？
  “月儿，今天可好些了？”
  紫川进来，见凌云坐在桌边发呆，有些担忧地问。
  凌云将目光移向紫川。他束起紫发，紫眸流光，英姿逼人，再加上一身玄黑的王袍，更显得风流倜傥。
  紫川在凌云对面坐下，伸手为她诊了一会儿脉，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