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医生的爱情和婚姻

 
我一手拉一个孩子下楼，一眼瞅见端坐到餐桌前的佟慕云。他的耳鬓头发湿漉漉的，胡茬泛青，显然是刚洗完脸，嘴角残留一小堆白色牙膏沫。 
他漫过我的视线，只对两个孩子说话：“大猫，过来！” 
大猫迎上去，被他抱上膝盖。我好奇，难道他不喜欢二猫吗？还是重男轻女？抱女儿坐到他对面，婆婆还没下来。 
“霍小姐，我猜不出你安了什么居心？”他的声音冷若冰霜，从桌子对面飘过来。 
“你，这里！” 
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角，示意他这个位置有情况，他一定觉得这女人深不可测，忍辱负重到了极点。佟慕云，不管怎样，眼下先忍了，等过段时间你不排斥了，就拿出杀手锏扁死你，我们秋后算账。 
他本来想讨伐我，我坚持演哑剧指他嘴角位置，看他渐渐猴急，然后假装低头和女儿说话：“二猫，你爸爸脸上是不是有牙膏沫没洗干净？呵呵!” 
他窘困，用手一擦，手指上有一滩鸟屎状牙膏沫，我和二猫娘俩突然夸张地愣头大笑，让这个很爱臭美的家伙丢尽洋相。 
佟慕云不好意思地溜进厕所，仔细清洗了一遍，把刚才的责问忘记得一干二净，他自己对着镜子偷笑，这么大个人了，还让孩子笑话。 
吃饭席间他不再发言，婆婆道：“佟佟（他的乳名），以后你每天早晨送霍许去上班，下班再接她回来，反正你们俩人单位都在一个方位上。” 
他睁大眼睛表示抗议：“妈，这太过分了吧？” 
“不用，不用麻烦，我走出一段路就有公交车了！”这老太太招数真是出人意料，我都替水莲担心。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是顺路，咱们住在郊区，交通不便。就这么说定了，特殊情况不算！” 
吃完早点，婆婆领着两个孩子在门口，我怀疑她有监督之嫌。 
佟臭虫拉着一张脸臭脸，把车从库里提出来，停在门口，等我上车，是他那辆爱不释手的蓝车，只能坐两个人的。 
又要坐到他身边，我仿佛扎进幻觉中。他第一次送我回家开的不是这辆，当时我还拒绝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副驾驶的位置死亡率很高”。后来领完结婚证，只好无奈地坐进这个蓝车。 
“上来啊！怕死不敢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他拧眉催促，这女人怎么了，经常爱发呆。 
我因刚才他说的那句我的名言惊呆，身不由己地坐进去，把自己关在回忆里，偶尔偷看他开车的姿势。等车子拐出别墅区不远，有一处公交站牌，可直通医院。 
“把车停在公交站牌那吧！” 
“为什么？”他惊异。 
“你去接水莲！我自己坐车去医院，下班也不用接我。另外回答你吃早餐时提出的问题，我没什么居心，如果说有，也是找回该属于我的东西，当然，那也要靠缘分！” 
公交车刚好来，我跳上去，甩下他。 
佟慕云迟疑半天才发动车子，她刚才淡定而坚持的眼神，似乎在表达一个女人势不可挡的决心。基于之前和她发生的几次荒唐场面，难道她真和自己有所牵连？可是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37 幸福如履薄冰
 
 第三卷 37 幸福如履薄冰 37 幸福如履薄冰 
幸福的感觉就是如履薄冰，尽管一场名存实亡的婚姻看起来像一场闹剧。 
水莲近期诚惶诚恐，女人的直觉像一张敏感的蜘蛛网，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她仔细观察佟慕云，捕捉他的细微变化以便应对。 
“伯母有回旧金山的想法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会找机会提醒她！”他从食物中抬头，担心她胡思乱想。 
“那个霍许呢？”她打探。 
“她对孩子们很好！”他如实反映。 
“对你呢？” 
“应该不感兴趣吧？”他不确定，这个霍许，就像一颗倔强的草籽，不顾有没有发芽条件，硬是一头扎进他的土壤生根。 
今天轮到我值夜班，早晨准备查房前，吴老师悄悄道：“曼玲做过全面检查了！” 
“结果呢？” 
迫不及待想知道，孩子曾经是他们的痛，我希望有个宝贝降临，修补这其中的缺憾。 
“我正和不孕不育中心的专家商量，看可不可以走试管婴儿这条通路，目前看希望很大！”他的脸得意洋洋，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就差没吐舌头了。 
“提前恭喜你，希望你圆梦成真！”我由衷祝福。 
“借你吉言，希望她能和你一样，和老母猪似的，一胎两个。。。。哦！该死，我，说错了，不好意思！” 
他口不择言，急忙捂住嘴，在我杀人似的的眼神追讨下落荒而逃。事后自己禁不住莞尔一笑，眼前浮现出孩子嬉闹的身影。 
查房中有位即将临盆的孕妇，悄悄问我：“霍医生，你说我这肚子上的妊娠纹会下去吗？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那么拼命的吃了，把肚皮都撑大了。” 
“别担心，产后合理控制饮食和加强锻炼，会逐渐消失的！” 
我安慰她，她的肚子圆鼓鼓的，腹部脂肪堆积，妊娠纹像桔子皮一样。因为经常做剖腹手术，所以一眼就可以预测出她的肚皮厚度。 
中午在饭厅没看到Winson，一个人吃饭没有滋味，每天和他一起都成了习惯，我三下五除二把饭扫荡干净，去外科找他，问问究竟。外科主任说他今天上午上吐下泄，在门诊病房打点滴呢！ 
噢！可怜的钟耀扬。一口气坐电梯跑到一楼门诊病房。透过玻璃墙，看到他恹恹地躺在一边，一手拿着本旅游地图打发时间，脸颊消瘦，脱水的结果。 
我把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大模大样走进去命令道：“躺好了躺好了，看什么书，输液期间不能乱动！” 
他哈哈一笑，见到亲人似的：“你来了，不好意思，事先没通知你我去不了食堂！” 
坐到他对面，护士过来要帮他检查输液管，我说：“我帮你盯着吧！他是我朋友！” 
她点头一笑，害羞得躲开了，小姑娘一个，和我刚进医院时一样。 
“你呀，大男人一个，身体居然没我好，第二次生病了吧！” 
“别提了，我从小到大肠胃不好，嘴还特馋，昨天晚上在路边摊上贪嘴吃新疆羊肉串，今天就上吐下泄了！霍许，人家好想念你在非洲熬的胡萝卜粥啊！” 
他耍赖，讨粥。 
“行了，今天你身体不宜进食，明天我下夜班，不如你请半天假，我们回家吃饭不好？” 
“太好了！”他也和小孩子似的，猛点头，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被女性宠爱，难道是恋母情节？ 
“你好好休息，明天下班来找你！” 
“嗯！”他又一路点头，磕头虫似的。 
如果要是天天生病就好了，Winson妄想。 
 
 
 
                  38 母子连心
 
 第三卷 38 母子连心 38 母子连心 
清晨，初冬的远山，被暮霭缭绕，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渐渐在迷失中找到知觉，不再像刚从非洲回来时那般焦躁不安和六神无主。 
妇产楼先给了暖气，热乎乎的屋子，烤得人脸蛋发红。早晨七点一台手术结束，我走回办公室喝口热水，拉开窗户放眼远处，调剂一下整夜紧绷的神经。 
挨到晌午下班，换好衣服走出妇产楼，Winson穿得像一只大狗熊，围巾手套羽绒服，一应俱全。他不停地跺脚，我忍不住要嘲笑他一下：“这还没到三九天，你就武装成这个样子，走吧！去我妈家做饭给你吃！” 
“霍许，冷死了，我从小到大都在新加坡，根本就没经历过冬天。拜托做得丰盛点，肚子里的油水都拉没了！”他跟在我旁边，手脚冰凉。 
路过自由市场，买好材料，直接上楼，等进入温暖如春的屋子，他才像经历过冬眠的狗熊一样复苏。脱下大外套，里面穿件高领毛衣，他的手修长而且很白，一双专业外科医生的手，这人特没抗寒能力。 
“你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我去厨房做饭。” 
“好！” 
一阵煎炒烹炸过后，我把饭摆上桌，肉沫茄子，黄瓜腰果虾仁，还有重头戏牛肉粥。上次感冒，师母拿这粥来犒劳我，于是我就学会了。 
Winson洗净手，坐在桌前准备大快朵颐，他吃饭的表情异常夸张，提前恭维我几句，开动碗筷。单田芳老师评书中经常这样描述：甩开腮帮子，踮起大槽牙。。。 
我只分享了部分残羹剩饭，就见他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躺在沙发上打饱嗝，美美地道：“霍许，太好吃了，我来这一个多月了，头一次吃顿对胃口的饱饭，嗝！” 
“希望你今天晚上平安无事，别再上吐下泻了！” 
晚上7点，我送他去楼下公交车站坐车，医院给他分配了一间高级病房，里面一切生活设施齐全。 
回到楼上，在网上找有关子宫肌瘤方面的资料，明年要考专业试，不得不让我提前准备一下，一眨眼，时间如梭，日月如电，已经工作五六年了。 
八点，手机在包里响，我突然想起来，没回婆婆家，而且忘记打电话了。 
婆婆问：“霍许你今天还上夜班吗？” 
“妈，不上了，不好意思我在我妈这查点资料，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 
“哎呀，你快回来吧！这两个小混蛋要把我给折腾死了，刚开始说瞎话还能骗骗，两天没见你，恨不得马上出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