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门:罗伯特·巴乔自传

第3章


我在尤文图斯的年薪是佛罗伦萨时的3倍,我不在乎钱,但既然我必须走人,至少应该选择经济条件较好的地方,于是我同意去尤文图斯。
    在确知我走人的消息后,佛罗伦萨城爆发了,球迷对俱乐部发动了战争。我当时在家乡卡尔多尼奥,对电视和报纸上的所见所闻简直不敢相信。我是个爱安静、爱和平的人,现在却成为我所热爱的城市骚乱的起因。我只能独自流泪。
我累了,我再也没有力气与命运抗争。我妻子怀孕了,而且1990年世界杯也迫在眉睫。
7. "在世界杯上坐板凳" 
  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就要到了,气氛非常沉重。国家队集训中心在Cover-ciano,离佛罗伦萨只有一步之遥。远处可以听到佛罗伦萨球迷造反的噪音。情况如此严重,于是维奇尼教练决定将训练中心对观众关闭。我得躲在警车里进入集训中心,训练之余,我躲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打坐念经世我唯一的药方。 
我入选过老马尔蒂尼的意大利21岁以下队,也入选过佐夫的意大利奥运队。1988年10月,维奇尼把我首次入选国家队,但没有上场。11月16日,我首次在国家成年队露面。 
1989年4月22日,在难忘的意大利对乌拉圭的友谊赛中,我射进了一记任意球。罚任意球之前我心里很害怕,当看到球进网时,我非常欣喜。在国家队进球是我儿时的梦想。我想,困难的时期终于过去了。我的辉煌之日是1989年9月20日,在这场对保加利亚的比赛中,我进了两球,还有一次助攻。媒体普遍认可了我,给我打的都是8分。 
我和国家队球员关系良好,特别是未来的尤文图斯队友塔科尼和斯基拉奇对我很热情。我和维奇尼的关系也是真诚的。维奇尼总是说,我是意大利转会费最高的球员,要保护我避免受到外界的压力,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说法。 
世界杯期间,人们谈论较多的是我和贾尼尼的竞争,其实这不是实情。贾尼尼是传统的穿针引线者,而我在场上的位置更靠前。可惜的是,维奇尼认为,我上场后球队攻守比较失衡。而且他偏向于让当年自己手下青年队的球员上场,由于伤痛,我没有入选过那支青年队。 
我在对希腊队的热身赛中最后上场踢了几分钟。世界杯开始后,我在队奥地利和美国的头两场小组赛中没有上场,6月19日,在小组赛第三场对捷克的比赛中,我首次担任首发,在盘球过了对方多名后卫后,我将球射进网内。 
对于每个进球,我都有如痴如醉的感觉,但这样的进球则是一种解放和升华。过去在对那不勒斯的比赛中,我也有过这样的进球。这种进球需要想象力和创造性,靠的是艺术家的本能。当我看到球进网后,我不禁兴奋地扑倒在地上。 
在对乌拉圭的1/8决赛中,我射进一个任意球,但裁判判进球无效。在对爱尔兰的1/4决赛中,我打了71分钟。在对阿根廷的半决赛中,我在赛前才知道我是替补,维奇尼偏向让维亚利首发。维亚利当时说:“当比赛变得艰难时,上场的应该是硬汉。”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世界杯的夺冠热门,但最后我们输了。我对坐冷板凳当然不快,但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我还非常年轻,也天真,相信前面的路还很长。 
我上场时比分是1比1,我经常问自己,如果这场比赛我首发上场,结果会是什么?没有答案,无法证明。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我的一记任意球差点破网,但阿根廷门将创造了奇迹。点球决胜时,我的点球进了,但这不够,最后我们以点球告负。在以后两届世界杯我们均是这样失败,这种晦气让人很难咽下。 
在于英格兰争夺第三名的比赛中, 我们踢得很好。我助攻了一球,自己也进了一球。但大家都无心庆祝。这不是一场真正的胜利。在球场上,我们相互问道:我们赢了5场比赛,平了1场,怎么可能失去世界杯呢?但这是事实。
整个夏天,人们谈论的都是世界杯,特别是塞雷纳和多纳多尼的点球失误以及我在半决赛中坐了冷板凳。但我已经开始考虑新的前途。
8. “拒罚点球”非我之过
    1990年世界杯期间,尽管我已转会尤文图斯,但我公开声明我是以佛罗伦萨球员的身份为国家队效力。这对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是佛罗伦萨让我起飞。但尤文图斯球迷非常不满,在7月30日球队开始夏训的首日,他们散发传单,传单上写道:“你的举止以及声明,深深伤害了我们的自尊心。”
    在与媒体以及球迷的见面会上,我没有将尤文图斯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而是将它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我并不是故意这样做,当时很拥挤,而且匆匆忙忙。但媒体对此大做文章。
    在都灵的几年中,我从未完全适应新环境,经常思念佛罗伦萨。转会事件使我变得忧郁沉闷。我将自己封闭起来,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我几乎从不在都灵过夜,只要可能,我就逃到家乡卡尔多尼奥,陪伴怀孕的妻子。
    在女儿出生后,我更是训练一结束就立即回家。我经常在下午5点就穿上睡衣和女儿玩耍。没有任何东西比家庭更加重要,我总是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我没有与尤文图斯融为一体,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我和新教练曼弗雷迪尼关系很好,他以我为中心组建了球队,开始情况不错,有希望争夺联赛冠军,最后却连欧洲三大杯的资格也失去了。我们是一支特别的球队,发挥得好,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四五个球,有些比赛却反常,例如对热那亚那场比赛中,我们进攻了85分钟,却在最后输了球。
    球队的发挥起伏不定,我想是有人反对新教练,但我不愿说出他们的名字。曼弗雷迪尼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教练,他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败。
    在尤文图斯第一个赛季,我在32场比赛中进了14球。但人们至今津津乐道的是1991年4月6日我在佛罗伦萨弗兰基球场所谓“拒罚点球”的那个插曲。我要说的是,到尤文图斯后第一个赛季对佛罗伦萨的两场比赛,我的运气都不好。主场是在1990年12月2日,那天正好我女儿出生,我根本不想踢这场比赛,我只想立即和妻子在一起。我带着高烧参加了比赛,比赛结束后匆忙回家。
    当我第一次作为对手返回弗兰基球场时,气氛非常沉重。佛罗伦萨一些球迷在我转会时称我是雇佣军,是犹大。有些老朋友来看望我,他们担心要出事,于是我要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我也很紧张,在过去的球场和过去的球迷面前,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比赛之前,我对曼弗雷迪尼教练说,如果比赛中有点球,我不罚。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愿将球射进佛罗伦萨的大门,我是职业球员,不是个孩子。关键是佛罗伦萨门将马雷吉尼过去一直和我练点球,对我了如指掌,如果由我主罚点球,对他有利。
  
    于是曼弗雷迪尼决定这场比赛的点球手是德阿戈斯蒂尼。比赛中我们获得了一个点球机会,但马雷吉尼扑住了德阿戈斯蒂尼的点球。如果德阿戈斯蒂尼点球命中,其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话。
    这场比赛还发生了另一个插曲。当我被替换下场时,观众席上掉下来一个佛罗伦萨的围巾,我本能将它拾起来,整个弗兰基球场欢声雷动。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件自然的事情,算是对佛罗伦萨球迷的告别。虽然他们在比赛中一直对我喝倒彩,但我本无法忘记他们多年来对我的爱戴。我知道这又得罪了尤文图斯球迷,但我不后悔这样做。我是个球员,但我首先是个人。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面对许多批评,曼弗雷迪尼教练出面保护了我。他在更衣室当众与我拥抱,他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说,巴乔不是雇佣军,而是一个人,他还补充说,他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强队的教练,而是做巴乔所在球队的教练。他的话一直留在我的心中。
9. "野鸭之缘" 
    在佛罗伦萨效力时,我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一次他问我为什么不去打猎,我回答说,10年前我曾是个猎手,但后来不干了。他坚持说:“我们有个人工湖,我们在那里打野鸭。如果你乐意,你也可以来。”一天,他来我家对我说:“现在正是好季节,星期天早上吧,我带你去。” 
  那天凌晨5点,我准备好一切,跃跃欲试。老板和他的一个朋友开车将我带到湖中的一个棚屋里。天蒙蒙亮,我看到有7只鸟落在我的右边,但还没有看清是什么时,只听到一声叫喊:“快,开枪!”我们3人一同开枪,7只飞禽全部中弹。我们跑过去拿猎物,他们将一只野鸭放在我的手上。 
  从那天起,不,从那一刹那起,我就迷上了野鸭,迷上野鸭的眼神、模样和颜色。只要我闻到野鸭的气味,我就如同电击,不能自持。我知道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打猎不再是童年的热情,它变成一种成年人的狂热,近乎神圣。 
  到尤文图斯的第二年,一个熟人带我到帕维亚地区卡索尼巴罗尼的一家饭店吃田鸡。饭店老板叫彼得,是尤文图斯球迷,厨师叫米凯莱,是都灵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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