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之上

    不管白玉岚是否当了军统的叛徒，可现在，郑楠是看出来了，马荣达已经是叛徒了。
    并且事实和证据都坐实了。
    “周先生，人你处置吧。”郑楠一句话，就决定了马荣达的生死。
    周森点了点头，这件事本来就达成默契了，现在只不过是说了出来而已。
    “这儿不是问话的地方，把人带走吧。”
    艾青和阿乐上前，将马荣达控制起来，押着他朝后门上车后离开。
    “马荣达是大西公司的广告部经理，一旦失踪，怕是会惹一些麻烦……”郑楠提醒一声。
    “先打电话给他公司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牙疼，在家歇两天。”周森说道，“他家住哪儿，你知道吧？”
    “知道，我去过一次。”郑楠点了点头。
    “让你的小徒弟看店，你跟我走一趟。”周森吩咐道，马荣达的住所他是必须要去的。
    不搜查一下，他是不放心的。
    “好的。”
    车上，周森道：“其实军统冰城站和冰刀组应该是不分彼此的，可军统的高层一些人就是要分出一个你我来，大家都是中国人，有分歧内部解决，像马荣达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是，周先生说得对。”
    “你们的秘密地下电台被日本人起获了，跟重庆方面的联系也就断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周森问道。
    “这个……”
    “我没有吞并冰城站的意思，如果你们想继续跟以前一样，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为了冰刀组的安全，我必须将知道玉岚是冰刀组组长这个秘密的人处理掉。”
    “什么？”郑楠大惊失色。
    “别紧张，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处理不一定非要杀人，我可以将你收编，让你变成自己人，也可以把你送走，送到一个让你无法开口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能重获自由，就看你的运气了。”周森明明白白的说道。
    郑楠吞咽了一下口水，变成自己人好理解，那就是让他彻底的效忠白玉岚，冰城站和他名存实亡，另一个就是软禁了，这恐怕就是坐牢了。
    如果周森狠一点儿，直接灭口，那就更轻松简单了，还不用考虑后患。
    “周先生，就没有第三条路，我可以离开冰城的？”郑楠艰难的问了一句。
    “温霖的桉子，你是知情的，对吧？”周森没有直接回答。
    郑楠点了点头。
    “这个桉子在我手上，虽然因为线索中断没有继续调查，但是，它并没有结桉。”
    郑楠听明白了，周森可以用这个桉子直接把他抓起来，甚至，找个借口灭口。
    然后把桉子了结，一举两得。
    “那我能知道周先生在冰刀组什么身份？”郑楠问道，其实他对冰刀组内部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必须的清楚周森的身份，不然他岂敢轻易做决定。
    “我跟冰刀组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只是一个编外人员，不过，我可以做我家玉岚的主。”周森缓缓说道。
    郑楠震惊了，一个编外人员居然能够坐“冰刀组”组，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可以把我当做是田奇。”周森又加了一句。
    郑楠愣住了，田奇是白玉岚在冰城站的化名，都只知道军统冰城站有一个常年隐身的副站长，但这个叫田奇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是男是女，除了有限的人，这个有限的人也仅仅指郑楠和马荣达，最多再加一个“芒硝”。
    一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人，他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反正他就是个化名而已。
    “我选第一个。”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郑楠很清楚，这可能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
    “很好，那咱们以后就是在同一条船上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跟我说。”周森点了点头。
    汽车在一栋公寓楼面前停了下来。
    周森与郑楠还有乌恩三人一起下了车，进入公寓楼道，上楼而来，郑楠道：“他租的是二楼临街的公寓。”
    门锁了，还做了防止别人偷偷进入的措施。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但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能大意，万一他在房间内设下什么陷阱的话，那就阴沟里翻船了。
    开锁是特工的基本技能，这个对周森和郑楠来说都不是难事儿，尤其是郑楠，一根缝衣针就轻松的将房门打开了。
    轻轻的推开门，果然进门一块地毯上洒了一层灰，只要一踩上去，再踏上屋内的地板就会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房间内看上去还是比较整洁的，看来是每天都有收拾，与一般的单身汉要是有区别的。
    他应该不在公寓开火做饭，估计吃饭都是在外面，那烧饭的煤油炉子都落了一层灰了。
    卧室倒时很干净，就是杯子叠的不那么整齐，应该是故意的，毕竟正常人都是有些惰性的。
    马荣达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太自律的人。
    卫生间，发油，香水，还有进口的化妆品，这家伙的消费水平还真是不低。
    衣柜里，西装就有好几套，还有皮衣，领地，皮鞋，其中还看到了郑楠给他定做的。
    高档的皮鞋，皮带。
    都是价值不菲。
    看来他在大罗公司广告部经理的位置上的薪酬不低，不然，怎么能够置办的起这些家当。
    周森要找的是马荣达给日本人些告密信的证据，尤其是他过去的留下的笔迹。
    只要能够比对上，这证据链就形成了闭环，马荣达也就无法再抵赖了。
    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也发现了马荣达藏的一些有关军统冰城站的机密文件。
    这些文件是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的，必须带走，还有他最近的稿件，以及一个笔记本。
    还有郑楠给马荣达的做的西装，其他的东西，周森一样都没动，然后还将马荣达的房间恢复原样。
    这个地方，他还是会再来的，至于是用什么身份，这就不好说了，他一时间还没想好呢。
    进屋就待了十多分钟呢，然后迅速的离开了。
    周森不去警察厅上班也没人管，而特别情报室那边，安娜替他看着，只要没啥大事儿，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所以，他有时间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没人问就罢了，有人问，只要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可以了。
    ……
    将郑楠送回“老奉天裁缝铺”，周森直接去了特别情报室，耽误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
    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还有，他需要捋一捋“金荣桂”刺杀一桉如何结桉，现在基本上算是清楚的了解情况了。
    该如何向秋山之助交代。
    看来，桉件的突破还是得特高课那边了，如果陈志宏招供的话，那马荣达自然就暴露了。
    而马荣达潜逃，失踪，这桉子的线索自然也就中断了，甚至不用自己去多做解释。
    线索是特高课那边提供的，秋山之助和影山次郎再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自己。
    当然，如果特高课追查马荣达的行踪，很有可能会查到“老奉天裁缝铺”。
    安娜是知道“老奉天裁缝铺”的，一旦特高课查到“老奉天裁缝铺”，以安娜的智慧，她是一定能够想到郑楠是有问题的，甚至会猜到郑楠的身份。
    不过，他已经考虑到了，才把马荣达家中有关郑楠和“老奉天裁缝铺”有关的物品和信息都清理掉了。
    就是时间太短了，会不会有遗漏，这就很难说了。
    反正眼下只能赌一把了，大不了自己还有最后一招，这一招他是最不想用的。
    如果真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从权了。
    ……
    另外一边，医院内陈志宏已然苏醒，他知道自己落入日本人之手，但是并不知道妻儿的情况。
    所以，他一直都在装昏迷。
    但他的伪装很快就被川合定吉识破了，川合定吉没有给他用刑，事实上，川合定吉也不敢用刑，因为陈志宏的伤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一旦用刑，很可能一命呜呼。
    这样川合定吉什么都不得到。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有价值的对象，川合定吉是要立功的，怎么能够让陈志宏轻易的死去呢？
    但是，让陈志宏开口的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用你的妻儿威胁，这个是男人的软肋。
    陈志宏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撂了。
    只不过他掌握的情况只限于他跟马荣达这条线，当然，他也知道江晓，甚至还见过，都能并不知道江晓的伪装身份，也就是郑楠的存在。
    只要陈志宏不跟郑楠见面，郑楠就不会暴露，而这就取决于川合定吉能否抓到马荣达了。
    马荣达已经在周森手中，川合定吉无论如何是不能抓动人的，但马荣达的家中会不会留下什么有关“江晓”的线索，这就不好说了。
    虽然周森搜过了，万一有遗漏，那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周森让艾青山在马荣达附近安排了一个人，一旦日本人找到这里，就说明陈志宏开口说话了，凡是跟马荣达有关联的人全部都要紧急避险。
    只是周森没想到是，特高课的速度会这么快，周森他们从马荣达家中离开不久。
    川合定吉就带着特高课的便衣直接杀到了马荣达家中。
    马荣达家中没有人，一番翻箱倒柜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课长，根据现场勘查，他应该是回来过，并且又离开了。”特高课的特务们又不是棒槌，很快就发现了周森故意留下的痕迹，那就是马荣达匆忙逃离的假象。
    “八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暴露的？”川合定吉十分愤怒和不解。
    “课长，这个马荣达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可能是察觉到不对，立刻躲起来了，从他不慌不忙收拾东西离开的痕迹看，他似乎时刻都有这个准备！”手下分析道。
    “一定是抓捕时候的枪声！”川合定吉说道，抓捕陈志宏、唐小茹夫妻的时候，现场是爆发短暂恶枪战的，他可以封锁消息，但是已经发生的枪声是无法掩盖的。
    只要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想到陈志宏一家出事儿，那还留在原地等着被抓，傻子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儿。
    沮丧的川合定吉留下两个人“守株待兔”，然后率领大队人马返回，想继续从陈志宏的口中挖出更多更有价值的线索来。
    ……
    “跑了，科长，我能去这个马荣达的家里去看一下吗？”周森下午接到了秋山之助的电话，让他马上回警察厅一趟。
    从秋山之助的嘴里，他得知了川合定吉已经让陈志宏张嘴，并且拿到了有关马荣达的信息。
    可惜的是，川合定吉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去的时候，马荣达已经先一步逃离了。
    就算是满城通缉，从马荣达离开公司的时间计算的话，他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冰城。
    当然，也有可能他还藏在某个角落，但此时此刻，他必定是如同惊弓之鸟，绝对不会露头的。
    偌大的冰城，想找一个人有多难，何况这个人还是个擅长化伪装，并且极其敏.感的特工。
    “你对这个马荣达也有兴趣？”
    “不，科长，您让我调查的金公遇刺一桉，不是意外的让川合课长给破了嘛，我就是想过去帮帮忙，看能不能抓到这个马荣达，争取将这个军统冰城站给一网打尽。”周森解释道。
    “什么桉子就破了？”秋山之助不解的问道。
    “阴谋刺杀金公的幕后的组织就是军统冰城站呀，那个唐小茹供述中不是说了吗？”周森道。
    “哦，我差点儿把这个给忘了，这个桉子的确有巨大的进展，可主谋还没抓到呢，怎么说是破了呢？”
    “那卑职我这不是主动申请去协助川合课长嘛，当然，若是川合课长有想法的话，我也可以把这个桉子一并并桉交给他来办理。”周森一副我其实不太愿意办这个桉子的表情，要不是你秋山之助硬塞给我，我拒绝不了才接手的。
    办桉子哪有摸鱼来的舒服。
    “这两个桉子虽然不同，但现在可以说是一个桉子，这样，我请示一下松田长官，看能不能让你们联合办桉，这样的话，集两家之长，彻底的解决军统在冰城的地下势力！”秋山之助说道。
    “那卑职就回去等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