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狙击手

安装了延期引信的炮弹击穿了脆弱的夹心复合板，在营房内部发生了爆炸；房顶被冲击波掀开了，二层的玻璃也被迅速膨胀的内压冲了个粉碎，火苗、浓烟和人的肢体碎片从这些个口子里纷纷涌出。二层应该不会有多少能自己走出来的人了，至少一个排的人挂在里面，杨锐在远处观察后推测。
    正当地上人还在为哪来的炮弹而迷糊的时候，几道从LSR09射出的镭射线击中了大门口两个哨塔和两辆准备出去巡逻的雪地摩托上的机枪。激发时长一秒的激光把那几支枪的枪膛烧了个对穿，灼热的金属枪体发生了温爆，加上膛内弹药的殉爆，高温的金属流射向四周，四挺机枪周围的几个人都无一例外地抱着燃烧的伤口倒在地上痛苦地边打滚边嚎叫。
    兵营一层里还能动弹的士兵顺着狭窄的门冲到了空地上，另一边，两辆BPM73也开出了车库，旋转着机关炮口，准备实施反击。而以对付轻装甲及步兵为主的火力配置装备起来的猎狗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两束LD发出的激光射线率先命中那两个还在旋转的炮塔，把它们烧成了铁疙瘩；紧接着，两枚火箭弹又打穿了BMP73可薄得可怜的装甲，配合着殉爆的弹药把车内炸了个底朝天。
    猎狗按高低交叉部署的机枪响了，目标就是刚出营房，还在望天晒太阳的地上士兵。在被扫倒了十几个人之后，地上人纷纷跑到了已经报销的装甲车后面，想躲过那如同那暴雨一般密集的扫射。然而，第二轮炮击彻底摧毁了他们生存的信心；伴着几声猛烈的爆炸，数具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被撕裂地抛向空中，然后又变成肉雨落到地上。狙击手、机枪手趁乱肆意收割着那些已经濒于崩溃，只会哭爹喊娘的士兵们的生命。
    完美的进攻如同事先彩排过一样，只短短的一分多钟，一个连的地上人死伤大半，仅剩下半个排的人还能拿得动枪。
    一排那边打得火热，二排这里也早已完成了解救俘虏的准备。哨塔上的机枪手在一排进攻伊始就被杨锐等人悄无声息地干掉；近距投掷的神经麻醉弹，迅速把数十立升的气态麻醉剂释放到营地后门口的大片范围中，所有暗哨和反打火力点中的敌人都不知不觉地失去了意识。
    “进攻！”格兰特在通讯器中下达了命令。泰戈尔和杰弗逊一挥手，带着各自的弟兄成钳状攻势，向敌营后门扑去；小个子和斯巴菲利则带着人从中路推进至山下，准备正面火力支援。
    似乎是老天爷向来对完美的过程不看好，总爱在关键的时候整些岔子。正当一、三班接近门口的时候，指挥楼的后门突然开了，想从里面撤离的地上人跟猎狗碰了个正着。都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军人，没有太多的慌乱，没有报上任何名号，双方直接用手里的家伙以军人的方式开始了“对话”。残留在空气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麻醉剂在战斗开始时帮了猎狗很大的忙，几个冲出房子的地上士兵没开几枪就有些神智恍惚，稀里糊涂地被猎狗射来的子弹打成了漏勺。地上人发现外面不太对劲，赶忙撤回楼里，依仗着各个窗口的掩护与猎狗展开对射。戴着防毒面具的猎狗士兵虽然抢得了先机，而越往后他们却越感到吃力——对方有充足的掩护依托，而本方却是在开阔的没有多少掩体的空地上，即使自己的枪法要比对方略胜一筹，但当活靶子的滋味却让猎狗体会不到自己的射击优势；更糟糕的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俘虏到底在房子的哪个位置，因而不敢盲目动用重火力进行压制。猎狗无奈，只能窝在几个不大的洼地里，跟对方打一枪换个地方。
    格兰特在后面看得很恼火，他焦急地看了一眼一排那边的情况。说是佯攻部队，其实戈里科夫和默菲那边进展得要比二排顺利得多。他们吸引了敌人几乎全部的注意力，并且消灭了大部分地上人，轻重火力的立体式配合基本上把营地里的这一个连给打残了；只要一排愿意，他们可以随时发起最后的冲锋，一举歼灭全部敌人。
    “该死的！通知北极熊，让他们赶快从后面打这帮狗娘养的，我们单方面没法冲进去！”格兰特对通讯兵喊着。后者立刻利用班用通讯终端把信息发了出去，可没几秒钟就有信息过来了。“这么快？”格兰特有些纳闷。
    “是三排，长官。他们通知我们有两个机步排和一个坦步排外加三辆‘平原堡垒’已经跟他们接上火了，但他们根本挡不住，杂种们正向我们这里移动。”
    “操，操，操……”格兰特气急败坏地骂道。“小孩，菜鸟，你们到小个子那实施抵近掩护；托伊，派两个人跟小孩他们过去，其他人进行全面压制！”
    一直没太敢发挥的机枪班终于可以痛快地叫一把了，六挺机枪交织出的密集弹幕如同一只凶狠的野兽，撕裂了阻挡他们的一切，依窗射击的地上人纷纷毙倒在撕烂夹心复合板的子弹下。
    杨锐和弗劳瑞冲进了二班的掩体。“你们怎么来了？”斯巴菲利问。
    “你们打得太慢了，老大实在看不下去，就让我们来帮你们。”杨锐抬枪就射倒了一个刚从窗口露出头的倒霉鬼。
    “狗屎！谁能想到，他们在指挥所里竟然安了一个排！”少尉看着前面还在不断露头的敌人说。
    “想不到的事多了，我很愿意跟你分享另一件。杂种们的一个重装连已经冲破了三排的阻击，我们再不快点就铁定挂这了。趁机枪掩护，快上吧。”杨锐用最快的速度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转达了格兰特的意思。
    “见鬼！通知杰弗逊和泰戈尔侧翼掩护。扔烟雾弹，我们冲进去！”小个子对旁边的徐可交代完命令，然后高喊着扔出了第一个烟雾弹，冲出了掩体。
    一团团红色烟雾随着喷射的“哧哧”声散布开来，很快就连成一片，掩护着小个子等人冲向敌营。
    杨锐趴在洼地里，尽可能地从烟雾空隙中寻找目标进行射杀。但防红外的红色烟雾很是密集，并渐渐盖住了他们这里，糟糕的能见度让他很少能有机会开枪。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对方也看不到烟雾中冲锋的小个子他们。
    右前方突然溅起了几个土花，杨锐用余光看到了，并没有在意——准是对面哪个白痴的盲目射击。杨锐刚想嘲笑一番，突然觉得不对，那土花是向前溅出了，说明子弹是从后面射来的。
    还没等杨锐想清楚那子弹到底是怎么打过来的，土花连成一条飞溅的弹迹直向他和右边的徐可扫过来。“当心！”弗劳瑞和斯巴菲利同时喊道。最右边的斯巴菲利一把拽过徐可躲开那条死亡轨迹，而左边的弗劳瑞则从左向右一脚踹在了杨锐的身上。
    “我操他奶奶的！”左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远超过了肋下挨得那脚，杨锐在倒下的一瞬间痛苦地骂道。        
    [10] 伤亡
    “小孩！”斯巴菲利放开没受伤只是被迸出的血花吓傻了的徐可，跳到杨锐跟前，只见他躺在地上，紧咬牙关，脸色苍白，汗水如雨，右手捂在左上臂上，鲜红的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中渗出。
    “让我看看。”斯巴菲利拉过杨锐受伤的胳膊，拽开他的手，血一下涌了出来。撕开杨锐的衣服，斯巴菲利仔细看看了，马上从急救包中掏出凝血胶和一个棉包，把胶体灌入伤口然后把棉包塞进衣服的裂口，按在伤口上。“自己按住了，没关系，只是开了个窟窿，没打到骨头。”杨锐听到自己还没残废，心里释然了不少，他重新按住了伤口。一旁的斯巴菲利又找出止血带，缠在杨锐的左掖下，套上止血棒旋转着勒紧。渐渐的，在凝血胶里的麻药作用下，杨锐感到左臂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失血后的麻胀感。“吃了它。”斯巴菲利取出两粒抗生素塞进杨锐的嘴里。
    “我说，怎么就没人管我啊？”弗劳瑞看到斯巴菲利忙活得差不多了，说道。
    “妈的，你又伤哪了？”斯巴菲利紧张地问。
    “呃——好象不是我，而是我的裤子。该死，这可是我的第一条雪地迷彩裤！”弗劳瑞故作心疼的样子摸着裤子上的那个被子弹擦开的洞。
    “操！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开玩笑？”说到最后，斯巴菲利扑哧一声乐了。杨锐和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徐可也都被弗劳瑞那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烟雾中，战火中，枪炮声中，四个大男人就窝在一个洼地里嬉皮笑脸地大笑着。
    敌营房里传来了劈劈啪啪的枪声，间或还蹦出爆炸的闷响。
    “他们好快啊！”斯巴菲利在渐渐消散的烟雾中看到，小个子等人刚开始向房子里发起冲击。“搞什么鬼？他们还在门口，那房子里的枪声……”
    “嗤——咚！”没等斯巴菲利说完，一枚炮弹从他们头上划过，在十多米远的地方爆炸。
    “靠！直瞄火力！都趴下！”杨锐喊着，伏倒在洼地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向炮弹来袭的方向观察。大概有一英里多远的地方，三辆M2060拖着雪雾尾巴从一个山口中拐了出来，其中两辆正对着一排的方向猛轰，而另一辆伸着还在冒烟的炮管向杨锐他们这里飞驰。
    “看来有人更快！再不撤我们就都完了！”杨锐左胳膊不能动，只好单手端枪，借着瞄准具观察。弗劳瑞则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向房子里已经乱了阵脚的敌人放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