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应声走过去架着风尚,朝祭坛南面走去。
一直盯着楚九月看的风尚,绞尽脑汁的翻着脑海里的记忆,无论怎么翻腾,都没见过眼前的少女。
兰先生来平阳城之前的事,风尚一知半解,但他也从未见兰先生与女子,接触甚密过,师傅和清然虽与兰先生一见如故,把酒言欢,却是连碰到手指都未曾有过。
更是连提都没提起过女人。
少女刚才说是兰先生最好的朋友,他如今才越想越不对劲,只是听到下了地狱,兰先生都不会原谅他,心头一紧,才将实话脱口而出。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小女娘芳名?”
“阿九。”
知道风尚起疑心,楚九月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少女声音婉转悠扬,在幽暗的山间格外舒缓人心,让人的紧张的心情,缓解不少,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弯着眸子拉着鹿生的手,藏进白裘里取暖。
另一侧是身姿挺拔的墨袍男子,帝辞埋着头,时而偷笑,时而偷看明艳的少女。
风尚瞳孔一震,阿九哼的正是兰先生时常会哼唱的小调,在他们一行五人喝酒时,常常边赏月,边听兰先生哼曲,如今回想起来,悉数化作苦涩的笑意。
现在他不再疑心阿九,倒是很想问问她兰先生儿时是不是也爱做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麻将,打牌,酿酒,医术,机关术……就没有兰先生不会的,也只有兰先生才会。
阿九知道兰先生不在了,作为朋友,是来复仇的吗?
当年的事,她又知道多少?
师傅都跟她说了多少?
风尚边回忆往昔,边往前走,灯火从庙里洒落下来,翻过一座山,仿佛走过了一生。
暖黄的灯光,照在楚九月一行人身上,不暖反而裹挟着阴寒,她将脸色惨白的鹿生往白裘里揽了揽,软声道:“别离我太远,我害怕。”
楚九月只是想找一个,让鹿生不再对她避之不及的理由。
触碰到到少女娇软的腰肢,鹿生身上有电流过,半边身子都酥了,他有意无意的往外躲,又会被楚九月锢住腰揽回去,还软声软气的说她害怕。
鹿生脑海中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崩塌,耳根唰的一下红了,埋着头盯着随风扬起的白裘,不动了。
从楚九月的角度,明显看到鹿生喉结微微滚动,耳根通红,她小伎俩得逞似的笑了。
帝辞:“……”
楚九月喜欢柔弱温润的,他也可以弱不禁风啊。
帝辞手捏了捏着下巴,谋划着自己该怎么在楚九月面前示弱。
一直拉着楚九月衣角的顾长生,眸色冷沉几分,心想:姐姐口中的夫君,就是个妖孽,如此漂亮的男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我也不差,更何况他哪里有我可爱。
想到这,顾长生满意的扬了扬小脸,仿佛要告诉全世界,他最可爱。
楚九月正盯着迎仙庙的匾额看,庙的后面是方子兰建的连成排的房屋,上面果然都落了锁,死在门口的人,都只剩下一具骷髅,有敲门状的,有瘫坐在门口的,有的死在中途,尸骨遍野,全是挣扎无果。
风尚突然冷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待到楚九月视线扫过去,风尚却低头避开了。
山顶的风势比一路上走过的地方都要大,吹的楚九月眯起了眸子,顶着风朝迎仙庙走,总觉得后半段路风势微不可寻,她蓦然睁大鹿眸,入目一片墨色,挺身挡在她面前。
自出宫以来,楚九月遇到危险,身前出现最多次的都是一片墨色,以至于她见到就十足十的安心。
帝辞的侧脸比寒风还要冷峻,尽管如此,也足以能让周围一切事物黯淡无光。
男主就是这样,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她心跳错拍,脸红心跳,楚九月将这一切都归于原主的本能反应。
她该是喜欢鹿生才对。
陈安扶着风尚,差点被吹翻在地,幸好陌离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免于滚下山。
流觞一路沉默不语,弱柳扶风的身段更是招架不住,渗透骨髓的傲骨,让小公主不会说一个不字,尽管冻的唇齿打颤,脑子里只有坚强,不给旁人添麻烦。
她无数次幻想过,阿辞能挡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次次落空,从小到大,阿辞都是这般,一点也不了解女孩的心思。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阿辞会紧张楚九月,会为了哄楚九月开心,拿出他珍藏已久的技巧玩具,一路备在马车上,会为楚九月义无反顾冲进火海,一切的行动,都在告诉流觞,楚九月在阿辞心里有多与众不同。
起初,流觞还可以安慰自己说,阿辞只是为了接近楚九月,最后再亲手杀了她,让她伤心欲绝。
如今,流觞再也安慰不了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心痛,痛到呼吸艰难。
楚九月担心的回过头,“流觞,我们到了,看你那小脸冻的,一会儿我去生的火,烤烤就好多了。”
流觞心里一怔,点了点头,沉默了。
话音刚落,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进迎仙庙,纷纷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理了理衣衫,才看向眼前令人大吃一惊的一幕。
庙里供奉的不是楚九月认知里的神明,更像是照着人的模样雕刻出来的。
雕像通体莹白,一笔一划雕刻的栩栩如生,就仿佛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就站在你面前,与你一同维护天下苍生,悲悯众生。
那公子手拿一幅画卷,正在欣赏,举手投足都诉说着他此刻,是有多温柔似水,他的眼尾往前,裹挟着轻佻风流。
供奉台上的水果还是新鲜的,香火溢了出来,满满的一香炉,刚才提灯上山的一行人都跪在地上,落日客栈一通上山的蒙面人,也都跪在地上,就连路大人他们,也跟着跪着,只有刚进来的楚九月一行人站着,显的格格不入。
所有人手里都举着点燃的香,听到门后有动静,目光刷刷刷都落在楚九月他们身上。
他们满脸质问,你们为何不跪下?
这让楚九月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还未开口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就被风尚跪地的扑通声,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雕像是谁?
眼下这情况,根本烤不了火。
她再次打量了几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会就是方子兰吧?”
寂静空荡的环境下,声音再小,也会被无限放大。
上百号人,齐聚在此,就是为了上平阳城,来迎仙庙祭拜他吗?
看他们的反应,他们跪拜的人,就是方子兰无疑。
有人是直接冷脸,有人却是一脸愧疚的埋着头,有人已经眼眶通红。
还有像路大人这种看着楚九月,眼神求救的。
他们不是来抢地产了吗?怎么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
难道已经争抢过了?
楚九月正想着,便听人群中的领头人苏清然开口道:“姑娘,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跪在地上的众人先是惊讶,而后是埋头哭泣。
其中有不少披着守孝服的妇人,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哭成了泪人,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抱着刚出生娃娃的老妇人,拼命把孩子往楚九月怀里送,哀求道:“姑娘,老婆子身无长物,唯有这一支银发簪,能不能恳求您带着这孩子下山,孙儿好养活,只求您能施舍上一口米粥喝,就足够了。”
老妇人隐忍的哭,让人更加揪心,怕孩子摔了,楚九月接了一下。
刚出生的小娃,才不丁点大,也就才四斤沉,瘦的可怜,毛都没长齐,却在挥舞着小手,对着楚九月笑。
楚九月很喜欢小孩子,一看到便被萌化了,眼波流转,温柔似水。
见到少女这般,想来定是个善良之人,她身边的人,看着也不像坏人。
有老妇人开了头,人群中抱着孩子的妇人争先恐后的站了起来,往鹿鹿,陌离,流觞,陈安,帝辞,长生手里塞孩子。
妇人们哭的伤心欲绝,分明千万个舍不得,却还是拼命往人怀里塞,不接,怕是会摔落在地上。
一行人不得不接过去。
人人都想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无从下手。
帝辞掌心朝上,往前托着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奶娃,递还给妇人,冷声道:“生而不养是为何?”
鹿生颠了颠怀里的孩子,低哄了两句,随后还给妇人,“还给您,在下要还争得夫人同意才是。”
说着,看向抱着奶娃笑的楚九月,“那个,我想小孩子更应该待在父母身边,才能茁壮成长。”
顾长生更干脆,直接硬塞了回去,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陈安倒是有模有样的哄着,他自小就看着弟弟长大,被他爹卖进宫的那一年,弟弟也是小小一个,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流觞刚才的思绪一扫而空,面对孩子手足无措起来,小心翼翼的抱着,劝解着妇人接过去。
陌离笨拙的无从下手,幽怨的小眼神,藏也藏不住,仿佛在说,我都不知道父母长成什么样子,这孩子总不能重蹈覆辙,生而不养,就是无耻。
一时间,整个迎仙庙,充斥着妇人的苦苦哀求和奶娃的哭声。
苏清然恼了,吼到:“够了!!!在这里都给我安静一点,他喜静,再敢放肆,我割了她舌头!”
此话一出,落针可闻。
妇人们迅速用手捂住奶娃的嘴,哀求也一并咽了回去。
楚九月一行人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将怀中的孩子,推还回去。
苏清然压下怒火,“姑娘,快些下山吧,丽娘在山下留了信件,那里面有你想知道的全部。”
楚九月往前走了两步,质问道:“丽娘人呢?”
“你不必知道。”
“丽娘,你以为扮成苏清然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你吗?”
众人惊呆了:“!!!”
也有聪明人一早便发现了,帝辞正慵懒的斜靠在木桩上,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他要看紧点,别出事才好。
顾长生则悄咪咪看了一眼,而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小脚,发出细碎的铃铛声,烘托着凝滞紧张的氛围。
鹿生一直跟在少女身侧,神情淡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群。
楚九月说着,走到苏清然面前,盯着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
她明显愣住了,也在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少女。
“我只见过一次苏清然,也能看出她是个胆小懦弱之人,丽娘,你再怎么模仿,也不像她,再者说,苏清然同我没有一丝交情,她又为何三番两次劝我回去,在山脚下明明看到了我,却又放过我,除了耐心劝导我的丽娘,我想不到旁人。”
“苏清然也一定会救风尚,而不是让他自生自灭。”
“还有。”楚九月往后指着雕像,“你看向他的眼神,尽是爱慕。”
“阿九。”苏清然没有再隐藏的必要,撕开面具,露出丽娘端庄大气的面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趟这浑水,立刻下山。”
丽娘今日化了精致的妆容,黛眉美目,朱唇玉肌,像是要嫁人的新娘子,只是她身穿丧服。
众人更像是见了鬼,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要是苏清然,他们或许还能逃过一劫,担心孩子跟着会受牵连才将人往外送。
简单说,苏清然在他们有一半的机会,保住性命,再去接回孩子,如果是丽娘,他们一丝希望都没有,甚至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迎仙庙,这是丽娘第三次劝她下山,可楚九月更想带她一起走。
“我们一起走。”
她怎么拽也拽不动丽娘,“阿九,我走不了。”
“我告诉你当年发生的所有事,你就下山好不好?”丽娘终究不想伤害她,只因她和方公子太相像,一样的纯粹善良,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将自己置之度外。
“丽娘。”楚九月拼拼凑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她现在更想带丽娘离开,离开这回客栈,慢慢说。
阿九的眼睛会说话,丽娘知道她想带自己走,更不会抛下平阳百姓不管,她笑了笑,往后扫了一眼,声音骤冷:“阿爹!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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