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当颜斯宇和魏建国正在盛源酒店品尝顶级咖啡的时候。冯筝带着两个吴越和另外一个组员敲响了丹县财政局局长关万年的办公室大门。
    “你好关局长。我们是天池市纪委的，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向您了解一下关于丹县金丹冶炼厂污染赔偿金发放流程。”冯筝站在关万年的办公桌前，眼神直逼关万年，希望从中看出些异常。
    “哦，上级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我们自当配合。来来，坐。”关万年满脸自信的站起来迎接，他对这突然到来的三个不速之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和紧张。
    冯筝说不准是佩服还是应该怀疑这个关局长的定力。按章办事，坐定后，身后的组员直接打开了速记本和录音笔。冯筝清了清嗓子。
    “首先我们想了解一下民政合资企业金丹冶炼厂的污染赔偿金是什么时候下放的？赔偿金总额是多少？”冯筝是个老将，对于像关万年这种表面镇定的老狐狸一惯直接开门见山。
    “哦，是这样的。这个污染赔偿金是半个月前县委会决定发放的。一共三百万元整，资金在开完县委会三天后就已经下放到金丹厂财务部门，由金丹厂厂长路一鸣负责分发给厂房周边受污染田地的持有人。
    冯筝静了静。这个老狐狸，两句话就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见冯筝不作声，关万年忙开口招待冯筝三人喝茶。
    “大家不要光坐着，喝茶喝茶，别客气。”
    冯筝没有伸手去动茶杯，趁关万年喝茶的空隙偷偷瞄了一眼。关万年仍然镇定自如，没有意思心虚的表现。这不禁让冯筝有些纳闷。
    “请问关局长是否知道这三百万元一分都没有派到老百姓手里。”
    “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钱已经下方到金丹厂了，而且目前金丹厂厂长下落不明，我们也正在调查这个事情。”
    “那么请关局长详细说一下资金从出库到入金丹厂财政部的过程以及相关手续。”
    “大概是这样的。。。。。。”关万年把资金出库和下放的流程及一些手续简单陈述，并表示可以向调查组出示相关手续证明。
    听了关万年一番片面之词，冯筝心里沉甸甸的。看着关万年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却又不得发作。冯筝决定这次的调查就此为止。起身跟关万年握手告别。首轮交锋，一无所获。
    冯筝在临时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正在冲咖啡的吴越纳入了她的眼帘。冯筝眼睛一转想到颜斯宇说过的话，于是吩咐吴越整理刚刚的问答笔记，并声明自己要上一趟厕所。然后就走出办公室。吴越见冯筝离开，立刻掏出电话打给黄凌志汇报调查组调查行动计划。却不知此时冯筝就站在门外。
    冯筝气得直磨牙。自己千辛万苦在这查案，查的头破血流不说，居然还有人在暗地里捣乱。气归气，冯筝越发佩服起颜斯宇，自己在纪委当了十二年差，吴越和黄凌志不过是两个小毛孩，居然给平白无故让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更没有想到处长黄凌志和这个案子有关系，而颜斯宇这个刚刚到任的年轻人却心如明镜，这样的领导谁会不言听计从？
    冯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见吴越装得若无其事在一旁整理文件，揉了揉脖子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冯筝心想吴越和黄凌志两人背后的问题自己都还懵懵懂懂，揭穿吴越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场合显然是不可行的。可一想到关万年那稳如泰山的眼神和表情，还有黄凌志和吴越在背后做的手脚，冯筝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都查到这种地步了，想退也退不了。一气之下，冯筝摔碎了茶杯，狠狠说道：“看我不给你弄个鸡飞狗跳，让你嚣张。”这话一半是对自己说，一半是对旁边的吴越说的。
    冯筝决定把吴越安排到陆一鸣家里去看守，然后把陈传中从陆一鸣家中换回来，让他带两个组员，一天有事没事就往县财政跑他个两三趟，给他弄疼咯才行。
    冯筝这里正准备下命令调遣。天峨县调查陆一鸣下落的两个组员打来了电话。冯筝一听汇报，心中更是恼火：“查不到就继续，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姓陆的给我找出来！”冯筝厉声下令。吴越虽然靠山强大，可从没看过冯筝发火的她此刻也头皮发麻。
    从盛源酒店出来后我准备回家拿些文件，然后去丹县。这个时候常欢打来电话说可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是黄凌志电脑里一个隐藏加密的文件，常欢说昨天无意中看到黄凌志打开过，记载的是一些名字和数字。我一听就知道是黄凌志的黑账本。一般当官的都有一本黑账，专门用来记录非正常渠道出入的钱物，第一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违纪违法程度，二来一旦自己被相关人员推下水，也好有个制衡的东西。俗话说这叫背地里留一手。等常欢把话说完了我才知道她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从黄凌志电脑里拿出那个隐藏加密文件。想了一下，我说一会儿在金城公园韦拔群雕像下见。然后就驱车往家里去拿东西。
    金城公园韦拔群雕像不远处，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正出神的望着放眼可及的城市。
    “这么好看的晚霞在这种地方约会实在是让人新神气爽。”我向正倚在栏杆上看风景的常欢走去，欣赏着她婉曲的柳腰。她很安静，让我觉得是自己的声音打扰了她。
    我学着她的样子，倚在栏杆上，眺望镀了红霞的一切。身边的女人身上散发着清新的体香，加上这暖风的轻抚，一曲无声的醉清风在心里响起，我细细品味着那令人荡气回肠的一切。心中一阵阵暖意升起。
    “如果我真的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此刻我才发觉，原来这种小小的南方城市也有着令人回味的魅力。”
    我清楚令她回味的是什么，只是克制不住自己往哪方面想——值得回味的不会是黄凌志和杨立在床上驰骋时的英姿吧？还是他们手中一叠叠钞票？
    到底是这种想法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男人都抵触自己心存好感的女孩这么做？这个姑娘着实可爱，明明生活得那么麻木，居然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我从身后缓缓的搂过她的纤腰，她就慢慢闭上了双眼，尽情享受着这温暖的一切。我的鼻梁贴着他的后颈，发香随着呼吸阵阵撩动心弦。可一旦想到这样的味道也曾经被黄凌志和杨力粗鲁地吸进肺里，整个感觉便大打折扣。
    “一切都还会回来的。”我贴着女人的耳朵，怜惜的细声道。很多时候只有用心去感染别人，才能得到想要的成效。我是不是已经用心到忘了目的。
    此情此景，此番情调。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多么受用。女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嗯。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男人手上，生怕这一切突然就消失。人生苦短，任何事物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能尽情享受每一分钟就是最大的乐趣。
    一番绵绵后。我把从家里带来的U盘交给常欢。那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模拟CD启动盘，里面带有PE系统和文件嗅探器。
    安排好手头的一点事情，三天后我根据兰凯给的资料找到了丹县县长郑华的家房子是普通的三层的平房，坐落在丹县县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说这个郑华是个清廉的父母官，看来此话不假，实在是没几个人会放着好好的县委大院不住而甘心平凡。
    天已经全部暗下来。八点一刻，我站在一个双开防盗门前，希望自己的到来没有打搅到人家享用晚餐。我理了理果篮的包装薄膜，摁响门铃。
    “请问你找谁？”来看门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长的清秀大方，眼睛水灵灵的，穿一身白色吊带裙子。看到一个陌生年轻人手拿果篮站在门外，目光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谁啊？思思，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屋里传来一个浑厚沉稳的男声。
    “请问，郑县长在家吗？”我把手里的果篮提到身前来，很绅士地问。
    我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带着老花眼镜，手中拿着报纸，五十岁的样子。感觉告诉我他就是郑华。当他摘下眼镜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这个老人家的面孔是如此慈祥，还有那正义斌然的眼神。这让我很难将他跟官场上勾心斗角的角色们联系起来。
    “您就是郑县长吧？”
    “我是。阁下是？”老人神色不不改，但是眼中闪过的一丝警惕却被颜斯宇捕捉到了。
    “哦，晚辈冒昧。我叫颜斯宇，是天池纪委的。”
    老人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看来我的到来是他高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现在终于落下了。我表现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老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我让进屋里，让女儿思思倒茶。
    坐下后，我并没直接了当说起举报信的事情，而是跟郑老人家聊起了家常。像这样的干部，不喜欢被人拍马屁。所以基本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民众和家常说的，看到郑老并不排斥我这个年轻的后生，心中暗喜。
    “郑老，想必您早已经料到会有一个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找上门来。”话到深处，我渐渐切入正题。
    “唉！聊了那么长时间你终于说出来了。”沉吟片刻，郑老继续道“也算是咱们有缘分吧，不妨告诉你，举报信的确出自我手。其实我不是不想说，我老命一条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何妨，我是担心这个女儿罢了。”
    老人家已经阐明态度，贪污案的事情他肯定了解内情，只是担心妻儿遭报复所以才没有明着插手。但既然说到重点上了，我心头的大石也终于放下，来之前我还担心会很难缠，因为无论怎么说，既然郑华承认了他写举报信的事实，那么只要被告人犯罪被认定为事实就免不了要他出庭指证，那样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就会惹麻烦。郑华所说的担心女儿也是合情合理。不妨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好给郑老有个底。
    我喝了一口茶，静听下文。
    “我这闺女，死活非要上艺校，而且一定要读中央戏剧学院。已经考了两年，去年差两分上线，今年抬高了分数线，又差一分。这中戏每年的录取名额只有那么区区几个，很多上了分数线的考生都没能如愿以偿，何况这丫头没上分数线。”老郑话说直摇头，看得出他十分心疼这个女儿。
    看来真如郑老所说，我跟他有那么点缘分。中央戏剧学院就是我的母校啊，呵呵。掂量一番后我决定帮这家人实现愿望。这年头三无产品泛滥，无私干部难找嘛，也算是给这个人民的好父母官一点感谢了。这个郑华，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不靠任何贿赂和后台，能走到今天县长的位置已经是相当不容易。
    “这个，说来凑巧。晚辈我曾经就是中戏的学生，令千金上中戏的事情，或许我能帮的上忙。”当初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跟领导们关系不错的，而且我记得李叔的秘书景锋跟中戏校长关系不错，让他给疏通疏通，这个事情肯定水到渠成。
    郑老听了我的话的确表现出一丝希望。不过像他这种不请客也不吃请的领导，自当不会希望我无端端帮他，更何况他还不完全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家中琐事，怎么好麻烦颜处长。”郑老婉拒。
    尽管郑华心中希望能早日了结一家人的愿望，但他更清楚事情轻重，受人好处落人短的道理他还是非常清楚。不过如果我这个后生之辈能帮他一家人了了愿望，我想他出庭指证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还不一定能成功，不过我会尽力的。”看出郑老有拒绝的意思我急忙把话绕了回来。
    这时候郑华的夫人从厨房里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哦，颜处长，我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您要是没吃的话冰箱里还有没动过的菜，我给您热一下？”这个四十出头的妈妈，说不上才貌出众，但举止投足都让人觉得她是个难得的贤妻良母。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好女人，见过李叔和叶叔都是如此，不过李叔和叶叔的夫人比起这个郑夫人，多了很多威慑力和精明，实在是级别相差甚远。
    “不必麻烦了阿姨，我已经吃过了。”我连忙挥手道谢。
    “那你们聊着，我到里屋陪孩子练会琴，有需要叫我。”说着就礼貌地退去。
    这样的家庭，应该很幸福美满吧。我在心里叨念着。想到自己的家事，不免一阵心酸。可眼下正是说正事的时候，我调整了心情，从新把话题拉回到举报信的事情上。
    “请郑老看一下，这封信是不是出自郑老之手。”我将黄凌志公之于众的举报信拿给郑老。
    老郑连连摇头，显然他还不知道举报信被改的事情。
    “我所写的举报信，确实有举报陆一鸣。不过还有两个人，调查组已经驻地丹县这么长时间，想必颜处长也知晓了吧？不然今天也不会来找我老头子。”
    “我确实略知一二，今天来的目的。一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得到证实，二是希望能得到郑老的帮忙。”我对这个精忠为民的老县长心存感激。
    郑老并没有给我直接的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有过多谈及案件。时间在轻松地谈天中悄然逝去，眼见夜深，我起身跟郑老告辞。并再次强调了会尽快联系他女儿上学的事，看着郑老欣慰的表情，我也踏实了许多，毕竟站在官员的立场上能以朋友的方式谈天，的确是令人爽快的事。
    (本周考试事情繁多，下周开始继续上传。望读者朋友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