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雀林传奇/香九楼

第60章


  
  她轻轻一叹,将宝图藏于衣兜之中,她不打算将此告诉任何人,即使是他。追风,她知他待她甚好,却从来不曾了解他,他纵然聪明可爱搞怪甚至无理取闹的像个孩子,却不相信他是个超脱凡尘的世外高人,既然,已经回不去了,至少,她觉得现在挺好。
  
  “砰”的一声,隔壁房门让人重重合上,李青雀吓了一跳,去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如此张狂?仔细想来却也有几分明白,既然这间客栈都让人包下来了,不是他们还能够是谁呢?
  
  她轻轻一叹,两手枕着头缓缓躺下,却又听隔壁几人嘀嘀咕咕,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依稀有几个字钻入耳中,譬如“六宫主”“教主”之类,她微微一怔,凝神聆听,隐约又听到“七阙宫”“千月教”,她心中一惊,爬起身来摸到墙边,贴耳垂眸。
  
  “乔亭白纵然武功高强亦料不到他们的教主已然被我们下为药人,今日以天下木字之宝换人,便是死期。”有人冷冷一笑,声音却是苍劲有力。
  
  “我本以为五宫主之毒可让人行尸走肉,听命于人,已是厉害之至,怎料副尊主的门客钟公子更是惊人,他所喂的药人与常人无异,内功增至十倍之上,谁人可防?”另外一人却是淡淡一笑。
  
  “却不知李缥缈、李涟漪、李琉梨会否前来,这三人之力委实不可小觑,只怕会看出弥端,六宫主之计,只怕……”
  
  他欲言又止,似是有几分不信这六宫主之能,另外一人却接口道:“我原先亦以为这六宫主乃身份尊贵不劳而得其位,难以取信,而此次灭昆仑他居首功,先生昆仑门内之斗,再激那二位掌门相争,陆无生一家老小惨遭灭门,玉衡子便成众矢之的,此中蛇毒,便是灭昆仑绝佳之机,六宫主此计不可谓不毒。”
  
  “你说的不错,既是副尊主派我等听命六宫,我们便不该多生疑虑,只等二更六宫主一到,我们便依计行事,只等三弟四弟在旗亭酒肆重伤乔亭白,逼出李缥缈,我等杀之而后快!”
  
  李青雀眉头紧蹙,乔姑姑救过她命,赠过家传秘籍,亦算是她半个师父,此刻知她身处险境,当救不救?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她武功低微,谋略不足,若是贸然前去报信,只怕小命不保。追风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亦足,还是应当等他回来,再想对策,只是拖延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若是迟迟不回,到时只怕……
  
  她念及此处,心中焦急,不免呼吸急促,骤然咳了两声。
  
  而她这一咳,隔壁的对话之声戛然而止!
  
  糟糕!李青雀突地寒毛直立,惊觉不好,对方发觉自己的存在,而七阙宫门下,又如何会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笃笃笃……”
  
  有人轻扣房门。
  
  房内寂静一片。
  
  屋外之人似是顿了一下,“吱呀”一声推门入屋。
  
  却见两个灰衣男子徐徐步入,但见一个俏面的姑娘斜靠于床边,闭目而寐,她脸色惨白,一脸病容,她似乎未觉有人进来,偶尔低低的咳了几声。
  
  “姑娘……”灰衣人行至床边,“姑娘?”
  
  李青雀缓缓睁开双眼,艰难的一手撑起身,几分茫然地道:“你们是……”
  
  “你不必管我们是谁,”那个长发灰衣人眼神凌厉,另外一束发灰衣人亦将她打量几番,“我们两兄弟今日已将客栈包下,敢问姑娘何以会在此处?我们方才……所言,不知姑娘有否听见?”
  
  “我……我和我大哥出去游海,城门却关了,回不了家,我头痛肚子痛浑身都痛,我大哥就求掌柜让我在此休息一夜,他去抓药,还没回来……”李青雀本是撒谎面不改色之人,何况她所言八分为实,那两个黑衣人自也信了几分,那两人相视颔首,束发灰衣人转身步至门外。
  
  “那姑娘好生休息,在下打扰了……”那人话音未落,忽然抬掌猛落,直击李青雀心口,这一掌蕴足了真力,可将三个李青雀打个粉身碎骨,当场而毙。
  
  有人“啊”的惨叫一声,鲜血飞溅撒于被褥。
  
  长发灰衣人连退三步,他的右手让人整只削了下来,落在地上,断掌之处鲜血汹涌。他阴森森的望着李青雀,却见这姑娘手持长剑,已然跳下床,剑芒闪烁,剑尖微颤。
  
  李青雀眼眸微惊,忙敛去惧意,她神色平静,嘴角微勾,越是在此等险境下,越要冷静。
  
  那束发灰衣人闻声闪身而入,他伸手点了同伴臂上几处大穴,血流之速渐缓,这一瞬间,他二人眼里充满杀气,这女子非同寻常,必要杀之!
  
  “你是何人?!”那长发灰衣人赫然睁目,势如雄狮。
  
  李青雀余光瞥见半掩小窗,心念电转,不去回答那人所问,长剑一指,往那人胸前探去。
  
  这一招“蛇蝎吐丝”乃乔亭白秘籍之中上乘剑招,实则而虚,虚则而实,剑光缭绕如雪,寒气四色,乃是残忍的杀招。追风曾言,她内力不足,可谓几乎没有,练剑可试繁杂毒招,纵然敌人强过自己许多,亦不敢轻举妄动。
  
  束发灰衣人心中一惊,急急仰头避过,他见这姑娘剑法虽是凌厉,足上功夫却是差劲得紧,料想她内力不高,遂双掌合十,欲要以内力夹住这一击。“霍”的一声,剑未让他触及,他便“哎呀”一声,退后一步!那人脸色一变,十指一张,掌中被划破两道大口子,鲜血溢出。
  
  这姑娘……竟是内力雄厚,可隔空用剑气伤人,能耐委实不小。
  
  李青雀自己亦是震惊,莫要说她没有内功,此时病体虚弱,她拼尽全力也不可能以剑气杀人,既然这剑气非本人而使,那便是这剑本身含有剑气,她心中隐约感到这剑非同寻常,此刻亦无暇思虑过多,便是乘这二人微怔的一瞬,她剑风急转,收回身侧,身子横扑,径直掠身钻窗而出。
  
  两个灰衣人猛然一惊,这窗口稍窄,却正好能让她钻出,而他们两个大男人却是万万无法跳窗追击,而一空闲,足以逃离险境,这姑娘假寐伤人,以狠招凛人,最后抽身而出,这一连环逃生之计,便是在方才他们敲门那一瞬便已想好的吗?
  
  “大哥,我们当如何?追?还是在此等到六宫主再做商议?”束发灰衣人转目问道,却听长发灰衣人摇头沉吟,“这姑娘使的是‘蛇蝎吐丝’和‘青天白日’,我曾见乔亭白用过此招,她是千月教的人,她得知我等药人之计,定然要去旗亭酒肆报信,只怕事情有变,三弟四弟未必知情,我们当立刻赶去,六宫主见这屋内血掌,定能知悉一切。”
  
  李青雀自窗外跳出,飞快蹬上一匹壮马,她见另外两匹马轻声嘶叫,微微一怔,面上虽有几分不忍,手上却无半分犹豫,听“嚓”“ 嚓”两声微响,她割去了那两匹马的眼睛,也不听两匹马的嘶声惨叫,她两腿一夹,以剑身为鞭策马,风驰电掣。
  
  换作从前,她定不舍伤那两匹马,马儿无辜,她如何下得了手。可那毕竟是从前,她知若是让灰衣人乘马而追,自己未必能活,更未能报信,所以这两匹马必需瞎……甚至死。是的,她要赶去旗亭酒肆,告诉乔亭白七阙宫已将他们教主毒为药人,不可轻率。
  
  洛阳城郊,旗亭酒肆。
  
  落叶纷纷扬扬,寒风八面凛凛。
  
  旗亭酒肆已然掩门紧闭,肆外树林一片,寂静一片。
  
  “嗒”“嗒”几声轻响,有人轻轻自林中踏出,她红衣飘摇,如碧桃一般娇艳,正是乔亭白。
  
  酒肆之门一声微响,有两人迈步而出,他们见那红色身影缓步而来,倚在门边,神色冷漠。
  
  “人,带来了么?”乔亭白冷冷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往右站出一步,有人慢吞吞的朝屋内走出,却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面色苍白,眼眶微湿,一见乔亭白便哭道:“乔姑姑……”
  
  “教主……”乔亭白眼眸微波,其中一人嘴角微勾,笑道:“人我们如约带来,藏宝图呢?”
  
  乔亭白两指夹出一张牛皮纸,望着小教主,道:“你们得先让人过来!”
  
  那两人相视点头,拍拍小教主的肩,“小姑娘,过去吧。”
  
  小教主闻言,忙不迭的跑回乔亭白身边,乔亭白见她未有受伤,神色无异,牵起她的小手,将手中牛皮纸抛向前去,一人伸手接住,展开细瞧,见地图繁杂,此刻也不细看,抬头笑道:“白凤使,这就请吧。”
  
  乔亭白哼了一声,牵着小教主转身欲离,那小教主乖巧的脸蛋瞬间阴沉下来,一手在半空中虚握,忽然间一把匕首自袖内滑出,就待朝乔亭白背心刺入!
  
  “有人偷袭,乔姑姑!”正在此时,急蹄之声不远处穿来,有个貌美女子骤然一声大喝,乔亭白大惊,身影连忙一闪,竟见小教主手中匕首一个落空,小小眼睛目光凶恶,而那策马驶来之人,正是李青雀。
  
  她见乔亭白满面讶异之色,跳下马背,跑向乔亭白身边,沉身道:“你们的小教主中了七阙宫之毒,此刻神智不清,切不可掉以轻心。”
  
  乔亭白闻言,心中一悸,却见小教主虽似在笑,却笑得面目狰狞,令人不觉升起寒意,她心中不忍,愤怒转头对那二人道:“你们七阙宫不守信义,卑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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