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流光/漩沐

蒋小姜压低了视线，看着水槽中流动的水。
 
  董夕希把饭盒里灌满了水，举在胸前，使劲地摇晃着。水花仿佛拍击着岩石，在浪潮汹涌中逃离地平线的束缚。
 
  “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蒋小姜的声音低得几乎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听到，她又问董夕希，“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你先跟我说说，除了柯睿熙和你之外，还有谁，没帅哥的话，我不去。”董夕希开玩笑说。
 
  “你，我，柯睿熙，还有路年。”
 
  “路年是谁？”
 
  “喏，就是刚刚在柯睿熙旁边的那个。”蒋小姜解释道。
 
  “哦！就是那个啊！”董夕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说，“好！我去！”
第50节：第四章类似爱情(1)
  第四章类似爱情
 
  拔高的概念模糊地存在于意象，
 
  那些爱过的不再去爱，那些憎恨的不再去恨。
 
  不是我们遗忘了，
 
  而是不想再去追根究底地计较谁对谁错，
 
  我们，彼此需要，不是吗？
 
  【1】
 
  周末的电影院门口站着一对对等待着电影开场的情侣，柯睿熙和路年都穿了简单的T恤衫，清爽明朗地静候在一旁。周围没有多出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路年左右看了看，有些担心地说：“如果等一下穿帮了怎么办？”
 
  “有你在，一定不会。”柯睿熙放心地拍了拍路年的胸口，眼角的光芒是心底放射的期待。他回过头，看了看巨大的海报上，男女主角融在人群里，被重重的人海隔离，所有的人都是静默的黑白色，只有他们是这画里的色彩体。
 
  “为什么不直接说想请她看电影呢？”路年好奇地问，他不明白柯睿熙那天明明是特地为了出去买票才错过了吃饭时间，在饭堂里塞电影票给蒋小姜的时候，却偏偏说这是学校发的电影票。
 
  “这个……”柯睿熙总是很沉稳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害怕，害怕两个人独处的话，再纯情的文艺片，心里也会露出对爱情的渴望。可是却想给蒋小姜制造那么一场惊喜，有一次他们路过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蒋小姜看着售票口那个小小的小方窗递出的电影票，眼神无比羡慕。她应该很希望能在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吧！柯睿熙那么想过，这一次的惊喜就算是给蒋小姜的生日鸣奏起的前奏。更大的惊喜就在蒋小姜生日那天揭晓吧，希望蒋小姜的17岁生日是她一生难忘的生日。想到这件事情，柯睿熙不禁露出了微笑。
第51节：第四章类似爱情(2)
  路年最先看到了朝着他们走过来的蒋小姜，他用手肘碰撞了一下走神的柯睿熙，两个人的表情都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此时，天空中迅速聚拢的云彩，如同柯睿熙紧张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蒋小姜，生怕她察觉到什么。
 
  “看什么电影呢？”蒋小姜和董夕希挽着手，站在柯睿熙的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那刮得不剩一点胡渣的下巴。
 
  “Hi……”董夕希也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四个人面面相觑，像极了偶像剧里的集体约会。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柯睿熙依然保持神秘，没有揭开谜底。
 
  打着光的播映厅里已经坐了不少早早到场的小情侣，蒋小姜以为当中会有同学，在路过那几排座位时，她总会格外留意那些早已入座的人。
 
  “怎么都没有看到熟人呢？”蒋小姜在看到好几张陌生人的脸之后，好奇地问。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来。”柯睿熙心虚地摸出口袋里的电影票，寻找着票据上写着的座位号，明明是自己特地选了座位的柯睿熙，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不够高明。而蒋小姜的一个动作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设计——蒋小姜突然间拉住了准备继续往前排走的柯睿熙，把他重新往靠近大门的位置拽。
 
  “干吗还往前走啊？”
 
  “哎？怎么啦？”柯睿熙没了行动的方向，跟随着蒋小姜到达了她指引的位置，董夕希和路年却站在原本的位置困惑地对视。
 
  “喂！你们也过来坐啊！”蒋小姜将柯睿熙推进最后那排位置的时候，发现董夕希他们没有跟上，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把大家都召集在了一起。
 
  “为什么坐这里？”柯睿熙问道。
 
  “学校发的电影票，肯定不怎么样，我们见好就收嘛！如果是什么地雷战啊防空洞啊之类的，我们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逃出去容易点。”蒋小姜说这句话的神情很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柯睿熙听完这个解释之后，表情复杂得像吃了苦瓜似的，路年却忍不住别过头去笑，估计再听到蒋小姜说话的话，路年会笑到穿帮。为了不让计划败落，趁着电影还没有开始之前，他想尽办法开脱，尽快从这个地方溜走。
第52节：第四章类似爱情(3)
  路年的目光落在了董夕希的身上，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大家想吃点什么吗？”路年礼貌地询问大家，柯睿熙说了一大堆零食，这个分量绝对超过了一个人能够购买的范围，他们相互朝着对方使了一个眼色，感应到了这就是原定的B计划——想尽办法支开董夕希。
 
  “同学，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路年对董夕希说，他还不确定她的名字，只好用这种老式的称呼。董夕希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受邀，她十分配合地与路年并肩走出了放映厅，座位上就只剩下了柯睿熙和蒋小姜。
 
  木讷是写在他们脸上极具巧合性的拼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好好交流的两个人，换到了这个空间之后，就只剩下了沉默，等待电影开场似乎成了全剧最值得期待的地方。
 
  穿透空中大半块场地到达荧幕上的画面：少年与少女青涩地牵着手，平躺在绿莹莹的草地上，眼窝里盛满的幸福微笑，胜过了所有的对白。
 
  不管是柯睿熙，还是蒋小姜，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严肃得好像现在观看的是一部党政教育片，两个人的双手都摆在大腿上，紧张地紧握着，谁都不敢向对方靠近一点点，生怕越过了某一条充满禁忌的河流。
 
  可是，谁都知道看电影是异性之间突破关系最适宜的地点，柯睿熙的主视线虽然紧盯着荧幕，但是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蒋小姜的侧脸，生怕她发现自己的那些坏心思，又不自然地搓了搓双手。
 
  比起柯睿熙，蒋小姜的行动就勇敢多了，当画面上的男女主角开始开对方玩笑的时候，趁着周围的人夸张地笑着男主角不解风情的时候，蒋小姜往柯睿熙身边靠了靠，他们的手臂轻轻地触碰在一起。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牵手去郊游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却清晰地记得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仿佛大家都长大了，大家都知道男女之间有着不可苟同的区别。
 
  蒋小姜的视线陷入电影画面的怀旧情节中，头情不自禁地往柯睿熙的肩膀上倾过去，就要靠到他肩膀的时候，柯睿熙的手机突然间响起。
第53节：第四章类似爱情(4)
  忘了调成静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身上携带的发声源望过来。蒋小姜像做了坏事似的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两个人原本靠近的距离，因为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又隔开了。
 
  “呃……竟然忘了调成静音。”柯睿熙抱歉地说，可这话就像是自言自语，蒋小姜没有呼应，认真地盯着荧幕，看着故事里继续的情节，却不知道所有对白产生的原因。她紧张极了，生怕柯睿熙发现了她刚刚的小动作，如果不是电影院里的光线那么暗，那柯睿熙一定会发现她的脸涨得跟西红柿一样。
 
  蒋小姜心虚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扯开话题说：“夕希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啊。”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电影院里显得那么突兀，坐在他们前座的一对情侣回头朝着他们白了一眼，蒋小姜才打消了再询问的念头。
 
  可是，董夕希和路年还没有回来的原因，很快就在柯睿熙的未读短信中有了答案。
 
  路年：把时间留给你们，我和董夕希先走了。兄弟，好好把握。
 
  柯睿熙合上手机之后，嘴角微微地上扬，嘴巴靠近蒋小姜的耳边，轻声地说：“董夕希有点不舒服，路年先送她回家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蒋小姜轻声回应。
 
  话音才落下，柯睿熙就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嗖的一下钻出了放映室。柯睿熙回来的时候，已经带回了一堆蒋小姜最喜欢的零食，就连饮料也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没过多久，两个人的小桌板上就堆满了开封的零食，虽然说是看电影，但现在显然已经演变成了零食会。
 
  咳咔咳咔的嚼薯片声，还有卤味的香味，这些声音和味道都吸引了前座的情侣，那个原本想偷偷拉女朋友小手的男生，因为女朋友闻到了卤味的香气，被女朋友发嗲地要求他去买。于是，那个男生从柯睿熙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很不爽地瞥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