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研

第3章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喃喃自语,“连招呼也不打真是没礼貌。好了小妤!我们也走了!”她有些生气的牵起女儿的手。
他提着行李走出机舱,看到机场地面白茫茫一片,跑道两边扫雪车已经准备就绪。寒风中,有人一时难以适应内外温差的气候瑟瑟发抖。他竖起大衣领子大步往外走。    
真的是好大的雪!
他记得有一年冬天也曾下过这样大的雪,那是他从医学院毕业的第一年冬天。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说,她最讨厌冬天,尤其是下雪时,一个人总会倍觉孤独和冷清,因此,她总期盼春天能早日来临——
他攥紧手中的行李,心,感觉就像是空气中飘落的雪……
                        
早上不到九点钟,倪可欣直接从家来到仁爱医院。
可能因为晚上哭了一场的缘故,起床时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出门前她特地挑了支粉色的唇膏,颜色刚好配她穿在里面的同一色系的高领毛衣,加上外面雪停了出太阳,她套了件粉蓝的外套,令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飞扬。在医院二楼大厅排队挂号时,太阳透过长长的落地玻璃照在她身上,几乎吸引住了每一个过往人的目光。
大厅里人很多,排队挂号排队分号排队交钱还要排队取药,像是看病不要钱一样。
轮到她时,分号的护士小姐问,“看什么?”声音很大脸色很不好。
“头晕失眠。”
“第四诊室,普通号你排47,人多不能退号。”说完“叭——”的一声从窗口桌上丢过一叠号单,“下一个,快点快点。”
 她把手从外面的窗口伸进去才能拿到挂号单,来不及说谢谢已被后面排队的人挤到一边。顺着走道往第四诊室走,两边椅子上坐满了排队等号的人,令原本宽敞的走道拥挤不堪。
走进诊室,她找到前一天帮她看病的那个医生,把病历放在他桌上,数了数,还有七个人排在她的前面。他抄完病历抬头看到她,表情有些惊讶。
于是她说,“我昨天来做检查您让我今天来拿,请问结果出来了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她说:“早上已经出来了,不过不在我这里。”
 她略感好笑的看着他,他何必如此紧张。
“请问我的检查结果和病历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吧。”他把手中的笔一放,神情不太自然。
“不用麻烦了,您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她拦住他,觉得可能有什么麻烦。
“是这样,早上脑外科的康主任来取一份转到他那里去的病人资料,看到你的检验报告就连病历一起拿回去了,他说等你上午来复诊的时候让你直接去找他。”
 她微微一怔,原来是这样。
“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呢?他今天没有门诊。”她说。
“这样……康主任说他一会儿还要去院长室开会,要不我先带你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噢不用,不麻烦您了,我知道他办公室怎么走我自己去就可以,谢谢您。”
 走出诊室,她没有直接去康昊办公室而是上电梯去了六楼心脏科,结果护士说心脏科的江名树主任不在,也去了院长室开会。她留下名片给护士长约她改天一起去年华喝下午茶。
 上次护士长在那里看中了一套用来煮水果茶的茶具,是很漂亮的磨沙玻璃质地,但老板娘说这是她的台湾丈夫特意从那边买来送给她做结婚纪念的,所以有特别的意义不能卖。护士长听了以后更加爱不释手。
女人就是这样,无论她有多大年纪,对于别人口中描述的所谓浪漫爱情都会禁不住喟叹嘘唏。而她最近又实在是忙的没有时间去逛街帮她找一模一样的茶具,于是根据她历年来的处事经历老板娘不同意就直接去找老板商议,结果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老板就同意把那套茶具让给她而且分文未取。
当然在这其中她编了一个更加动听的也是关于爱情故事的奇迹。故事有一大半倒是真的,但奇迹却是只会出现在书上和电视剧里的骗人东西,当真不得。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拿到了她要的东西,算不上什么不道德或是卑鄙。因为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别人心中的愿,也算是情由可缘,所以她想就算天主知道了也会宽恕她的,这样一来星期天早上去教堂望弥撒的时候就算神父没空听她忏悔也不要紧,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在神父面前不会觉得心虚。
她是天主教徒,而且领过圣洗。
虽然她到现在都说不上来四旬期和复活期的礼仪,听读经员读经时经常会因为想要打嗑睡而忘了跟神父念信经,并且时常因为礼拜天早上要赖床而赶不及去教堂,还有那些她永远都记不清楚的什么圣母经、圣号经、玫瑰经和饭前饭后经,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它的信仰。事实上有的时候她还很喜欢那里。因为每次待在那里,心灵上都会产生一种久违了的纯净,没有谎言,没有欺骗,也没有伤心,会令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个小孩子时的那种美好心情……
书上说花样年华啊,二十岁的人觉得十几岁年轻,三十岁的人又觉得二十岁年轻。周而复始。直到最后才终于弄明白,原来那些失去的对自己而言才是最珍贵最值得珍惜的。遗憾的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就好像人总是会长大一样——谁也无能为力。
只是她时常忍不住会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一切可以慢慢解释,她多么希望可以从他们初初相遇的那一刻起,再重来一次,如果还可以……
当她坐在五楼脑外科中庭边的椅子上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对面六楼有一个人已经双手趴在栏杆上注视了她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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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时常忍不住会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一切可以慢慢解释,她多么希望可以从他们初初相遇的那一刻起,再重来一次,如果还可以……
当她坐在五楼脑外科中庭边的椅子上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对面六楼有一个人已经双手趴在栏杆上注视了她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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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不带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捉摸不透他提前从会议室出来回六楼准备手术却不期然看到她时那一刻的心情。
他静静远远的凝视着她那张他深爱的脸。
在他眼中看来她还是那么与众不同光鲜夺目,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长得一点也不漂亮。
他看到她就坐在楼下,而她坐在那里好久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到他。他知道当她看上去好像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东张西望的时候,实际上她的心早就已经不知飘去了哪里。那是件很无奈的事情:她的人在你面前,而你却感觉捉不到她的心。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
自从知道失去她的那一刻起,只要一想起她内心就止不住痛意。为此,一向骄傲自负的他不惜远去伯尔尼只为了要躲避她离去留下的阴影,只是真能躲得掉吗?骗鬼去吧!在他刚才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确切的说是从他下飞机时起,他就发现这半年来他一直努力想忘记的所有关于她的记忆时不时就会蹦进脑海里。
他看见她伸手拨了下胸前的长发,他几乎能记起它曾在他手中滑过时的柔顺感觉,真是见鬼!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握紧的拳头砸了下身边的柱子,转身离开站立的地方。
而此时她正在想,待会儿见到康昊以后,他如果问起病历上的事情,她该如何回答?真是麻烦。只怪自己一时图省事,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麻烦点另外找一家医院来做检查。
包里电话响,她看了一眼号码是公司打来的,这么早会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倪可欣。”她接起电话。
“我是夏炜颉,我在公司。刚才小陈托南部那边的代理商帮他打电话回来说那边的事情他搞不定不敢回来,是老头子接的电话。他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让你中午之前回来一趟有事找你。”
“这样啊?”她停顿了一下,说,“我还在医院,我上午约了他们心脏科的主任现在正在等他开完会。麻烦你告诉他就说我办完这边的事就回去。”
“好,哦还有,我看老头子接完电话脸色好像不太好,你自己小心点。”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上电话,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昨天给小陈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跟她说没有问题,她还特别嘱咐他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给她打电话。她搞不懂才过了一天会发生什么事让他不敢回来?况且就算是真的有事吧,她是他的上司,他在公事上有任何问题也应该先向她汇报而不是直接找公司,而且还是让对方帮他出面,她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是个白痴。她有些忿恨的想,这次等他从那边回来以后随便老板怎么处理,她决不会再帮他讲一个字!
康昊走出电梯第一眼就看见她坐在那里等他。
他唇角上扬露出笑脸。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笑她隐约觉得有些心安,于是也还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早,可欣!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我们得说:哇哦,娇艳欲滴!你娇艳无比而我是口水欲滴。”
“你没有吃早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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