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研

他回六楼取消了一个手术，临时改由江名树主刀。
然后他换好衣服送倪可欣她们回家以后又赶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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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好衣服送倪可欣她们回家以后又赶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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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松松留在家里陪倪可欣。
正好有机会向她炫耀自己从泰国带回来的所谓好东西。
倪可欣也真是服了她，她出去的时候明明只带了一包行李，回来却多了整整两大包。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任松松每个月赚那么钱却总也看不到她有钱，因为她赚一个却要花好几个。
所以再多的钱给她还是一样不够用。
她把从泰国各地搜罗来的东西一样样从包里拿出来给倪可欣看。
有在清迈买的手绘小纸伞，在邦兰铺里淘到的一件用金线手工缝制的传统泰服，在河畔城购物中心四楼买到的据说是古董的金壁辉煌的罐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精巧的木雕，等等，甚至还有两大罐干榴梿。
“你连这个也买回来了？”倪可欣拿起榴梿干。
“对啊，可惜我这次去没有吃到新鲜的榴梿，那边的导游说只有每年五月到八月才上市，所以我只好带两罐干榴梿尝尝。味道怎么样？”
倪可欣把罐子拉开，放到她鼻子下面。
“嗯，好臭哦。”她皱起眉头。
倪可欣笑起来，“据说在榴梿的品种中，金枕头最好。”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要不要尝一块？”她递给她。
“我不要。”她推开她的手，“我再也不要吃什么榴梿了，哪个混蛋竟然说它是水果之王，根本就是瞎掰嘛。”任松松抱怨说。
“这是什么？”倪可欣看见她从包的最底下掏出一个胡桃木的小匣子，一看就知道是纯手工制作，有年代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匣子上面有手工雕刻的花纹，很精致。
“送给你的啊。”她扬起得意的笑脸，“漂亮吧！”
“送给我的？”
“对啊，打开看喜不喜欢。”
倪可欣轻轻的打开匣子。
好漂亮。
在匣子里银白色的泰丝上，放着一颗很漂亮的红宝石！
“喜欢吗？这是你的诞生石哦！”她卖弄的讲，“其实原本我是想把它加工成戒指也很好看，可是后来想到那种东西有高远钧送你就足够了，所以还是决定把它加工成吊坠。还有，这个盒子也很漂亮吧，上面雕刻的是百合花和待霄草，很巧对不对？刚好是你的幸运花！所以我就买回来用来装这个吊坠，喜欢吗？”她又问了一遍。
倪可欣点点头。
“喜欢，很漂亮。”她说，“谢谢你。”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她把手伸进另外一个包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两个碗，“好看吧。”她递给她一个，“我们俩一人一个！这是我偷回来的！”她向她炫耀。
“什么？”倪可欣哑然失笑，“不会吧。”
“真的！我骗你干嘛。这是我在清迈吃传统的考笃晚餐的时候偷来的，因为觉得它太漂亮了，其他地方又没有的卖，所以我吃完以后趁别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泰北传统舞表演，就把它们偷偷的塞进包里带回来了！反正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围着小圆台，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笑着说，表情很自豪。
“我简直不是一般的佩服你。”倪可欣说。
“怎么讲？”
她笑，“是佩服的五腑投地啊。”
任松松“哈、哈。”的大笑了两声。
“你有没有去Bang Pa-In的夏日行宫？”倪可欣问她。
“去啦，不过我觉得也不怎么样，里面有不少建筑已经被毁坏了，只剩下断垣残瓦，这样的古迹，在中国随便哪个稍微有点历史的城市里都可以成把抓。”
“看到天明殿没有？”
“就是那个有中文字碑的殿嘛，导游说它是1889年由一个中国商人为五世皇建的。原来光绪年间的中国商人竟然那么有钱！可以富裕到跑到泰国去盖那么大的宫殿。”她感叹。
而且在天明殿上层中间的殿里有三个亭型的御座，上面还奢侈的涂有贴金的花纹。
“你有没有觉得天明殿有着典型的清代建筑风格？”倪可欣问。
“有啊，多层重叠的屋顶还有屋檐都有浓浓的中国色彩，尤其是它的斗拱，完全秉承了明清才出现的建筑特点，密集、小，还有很强的装饰性，不像唐宋时期的疏朗硕大。”任松松说。
“不过也有人认为中国的斗拱至明清开始，已经失去了结构功能，而只是做为装饰。不像在金以前是完全用来承托负重的机能的。”倪可欣说，“我那时候去第一眼看见天明殿的屋檐，就觉得它很像重檐庑殿结构，还有它的整座大殿外形还套用了一点江南园林里的套棱形式。”
“一点都不假。”任松松说，“所以才那么出色好看嘛！原来还是我们中国的东西。”
倪可欣笑起来，“怎么以前我没有看出来你这么爱国呢？”
“没看出来吧！”任松松笑着轻哼了一声。“要是换了六十年前搞不好我还会去抛头颅洒热血，做一个进步青年呢！”
“是是是，需不需要再找一个人跟在你后面帮你唱‘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松松，归来吧！”她念的好像在招魂一样。
任松松大笑。
“还是要另外帮你唱一段滚绣球，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休要一春鱼雁无消息……”
“倪可欣！”任松松笑着要掐她的脖子。
刚好电话铃声响。
结果倪可欣一抓起电话，高远钧就听见里面传来她的尖叫声。
还好他的心脏够健康。
任松松看到她接起电话后喂了一声，然后就一直静静的在听对方讲话，最后只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嗯，再见。”就挂断电话。
“谁啊？”她好奇的问。
“是高远钧。”
“他怎么说？”
“他说夏炜颉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
她点点头。
“结果初步诊断他的确患有轻度精神分裂。”
任松松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是吧？”
她叹口气，“我也不相信，不过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那医院会怎么做？”
“已经通知他家属了。”
“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昨天被公司开除了。”倪可欣说。
因为他以前在J?S的时候挪用了一家医院的回扣，大概有四、五万块钱的样子，前几天那个主任打电话到公司来问，公司才知道，老板一气之下打给他现在公司的老板，再加上他最近一直做不到业绩，所以就被开除了。加上他在外面又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他以为这次又是倪可欣告到公司害他被炒，所以想要报复。
没想到他性格太过偏执，结局弄到如此下场。
其实倪可欣也不想看见他这样，她心里多少总有些歉疚。
任松松安慰她说：“算了，又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走错路，不值得同情。”
“或许吧。”倪可欣说。
“什么叫或许？不许敷衍我！”任松松叉着腰双腿跪在沙发上说，“你不知道吗？我说的话都是真理哎，我所吩咐你的，你都要遵守！”她把手平放在她的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从现在起我决定赦免你的罪。”
“神经！”倪可欣笑着推掉她的手。
结果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尖叫一声，整个人栽下了沙发。
倪可欣大笑到滑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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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尖叫一声，整个人栽下了沙发。
倪可欣大笑到滑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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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上午，天主堂。
穿着绿色祭披的神父在做完常年期的弥撒以后，又举行了一个弥撒祭祀。
“凡在主内死去的人是有福的。
倘若我们与基督同死，也必与他同生。
他要拭去他们脸上一切泪痕，以后再也没有死亡，没有悲伤，没有哀号，没有苦楚，因为先前的都已过去了。”
倪可欣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神父站在她的面前。
他说：
“对于未曾出生和受洗即去世的婴儿，我们将他们托付于天主的无限仁慈。
天主愿意人人得救，他说，让儿童们到我的跟前来，不要阻止他们。倘若你们不变似儿童，不能进入天国。
我们相信天主会为过世的婴儿们安排得救之路……”
倪可欣抬起头，看到明媚的太阳照进教堂两边高高的玻璃窗，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她说：“我有罪。”
吃午饭的时候，高远钧看到倪可欣脸色很苍白，他摸摸她的手，冰冰的。
他说：“你应该多吃一点，最近好像又瘦了。”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他夹到她盘里的东西。
高远钧送她回家以后，开车回医院找到档案室的值班医生，让他帮忙找一下倪可欣的病历资料。
值班医生很快就查到了倪可欣的病历档案。
高远钧打开翻到最近的那次，大半年前做的检查报告，只看了一眼，抓在手里的病历就从他的手中滑落了下来，里面的纸张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