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五:卡拉之狼/斯蒂芬·金

第98章


卡拉汉看上去心神不宁。其实他正在想的是岩猫,它们,还有四只脚爬行的那种狼群。至于从雷劈出来的那些东西……
“不,”罗兰说,“安迪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要这六个人对付狼群,对吗?”
“安迪不行,”罗兰重复道。只是一种直觉,不过他的直觉就是他预知事物的方式。“还有时间考虑,神父……我们也会再想想。”
“你准备到城里去。”
“对。今天和接下来的几天。”
卡拉汉咧嘴笑了。“你的朋友们和我会把这称为‘闲聊’。是意第绪语。”
“啊?那是什么部落?”
“一个非常不幸的部落,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这里,闲聊被称为套近乎。这个词被他们用来指几乎他妈的每一样事情。”卡拉汉对自己那么急于重新赢得枪侠的尊重感到有点好笑。还有点厌恶自己。“无论如何,祝你顺利。”
罗兰点点头。卡拉汉朝教区走去,罗莎丽塔在那边已经把四轮马车的马具套在马匹身上,此刻正焦急地等待卡拉汉的到来,然后他们可以开始神的工作。走到斜坡的中途时,卡拉汉转过身来。
“我不会为我的信仰道歉,”他说,“不过如果我把你在卡拉这里的事情搅了,我很抱歉。”
“遇到女人的问题时,我觉得你的圣人耶稣有点下贱,”罗兰说,“他结过婚吗?”
卡拉汉的嘴角抽动着。“没有,”他说,“但是他的女朋友是个妓女。”
“嗯,”罗兰说,“事出有因。”
4
罗兰走回去靠在栅栏上。时间已经在召唤他开始行动,但是他想让卡拉汉暂时领先。没什么原因好解释,就像拒绝安迪一样,只是一种直觉。
他仍在那里,又卷了一根烟,这时埃蒂从山上下来,吹开的衬衫在身后飘舞,一只手拎着靴子。
“嗨,埃蒂。”罗兰说。
“嗨,老板。我看到你和卡拉汉谈话了。今天给我们放假吧,我们的威尔玛和佛瑞德。”
罗兰皱起眉头。
“别在意,”埃蒂说,“罗兰,我只顾激动了,始终没有机会告诉你逖安祖父的故事。而这很重要。”
“苏珊娜起来了吗?”
“嗯。正在洗漱。杰克好像吃了足足十二只煎蛋。”
罗兰点点头。“我喂过马了。我可以一边装马鞍,一边听你讲那个老人的故事。”
“别以为它有那么长,”埃蒂说,的确不长。他讲到最后的关键语——是那个老人向他耳语的——他们正好走到畜棚。罗兰转向他,装马鞍已被抛到脑后。他双眼炯炯有神。他抓住埃蒂肩膀的双手——少了两个手指的右手——强劲有力。
“再说一遍。”
埃蒂毫不生气。“他让我靠近点。我从命。他说除了他儿子,他从未对别人说过,这点我相信。逖安和扎丽亚知道他当时在那里——或者他自己说他在——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把面具从那个东西脸上拿掉时,他看到了什么。我认为他们甚至不知道是瑞德·莫丽把它扔掉的。后来他又低声说……”又一次,埃蒂告诉罗兰逖安的祖父自称看到了什么。
罗兰脸上胜利的神采如此飞扬,以至于有些吓人。“灰马!”他说,“所有那些马的颜色深浅完全相同!你现在明白了吧,埃蒂?你明白吗?”
“是的,”埃蒂说。他咧开嘴巴露出牙齿笑起来,那种笑可不怎么让人舒服。“正如唱歌舞队的女演员对商人说的,我们以前来过这里。”
5
在标准的美式英语中,拥有最多意思层级的单词可能是跑。兰登书屋完整版词典提供了一百七十八条意项,第一条是“移动双腿快步行进,快于走路”,最后一条是“融化或者液化”。在位于中世界和雷劈之间边界地带的“新月卡拉”,这一荣誉应该归于考玛辣这个词。如果这个词列在兰登书屋完整版上面,第一条意思(假设通常的排列次序是使用的广泛程度)应该是“生长在所有世界最东端的一种稻谷”。不过第二条意思应该是“性交”。第三条是“性高潮”,比如你达到考玛辣了吗?(最理想的回答是啊,说谢啦,考玛辣大大的。)在干旱季节给“考玛辣”浇水是指给稻谷浇水;它也可以指手淫。“考玛辣”是某一盛大宴席的开始,就像一种家庭宴会(不是指食物,明白吗,而是指开吃那一刻)。一个男人掉头发(伽瑞特·斯特龙现在就是),就是在“考玛辣”。给动物配种叫湿考玛辣。阉割的动物叫干考玛辣,尽管没人能说出为什么。处女是绿色考玛辣,来月经的女人是红色考玛辣,丧失性能力的老人是——对不起——考玛辣之子。保持考玛辣是指推心置腹,这是个俚语,意思是“分享秘密”。这个词的性内涵很清楚,可是为什么村子北边多岩石的山谷被叫做考玛辣凹地呢?同样,为何有时一把叉子可以是一个考玛辣,而一把勺子或刀子决不行呢?这个词没有一百七十八个意思,但是肯定也有七十个。如果再加上有细微差别的意思的话,应该有两倍之多。其中一条意思——肯定排前十位——就是卡拉汉神父定义的套近乎。真正的短语好像应该是“来斯特吉斯考玛辣”,或者“来布尔—嗯考玛辣”。字面意思是和整个村子推心置腹。
接下来的五天里,罗兰和他的卡-泰特努力继续四处活动,外世界的人在图克的百货店已经开始活动了。起初进行得很吃力(“就像试图用潮湿的柴火点燃火焰,”苏珊娜第一天晚上气愤地说),但是慢慢地,村民们开始围过来了。或者至少兴趣来了。每天晚上,罗兰和迪恩夫妇返回神父的教区。每天下午或者傍晚,杰克回到罗金B农场。埃蒂喜欢在B的农场道从东大道分岔的地方迎接他,并一路陪他走回去,每次都会鞠着躬说:“晚上好,先生!你想知道自己的星象吗?今年的这个时候有时被称为‘丰收夜’!你会见到一个老朋友!一个惦记着你的年轻女士!”等等。
杰克再次问罗兰为什么要他花那么多时间在本·斯莱特曼身上。
“你有意见吗?”罗兰说,“不喜欢他了?”
“我没什么不喜欢他,罗兰,可是如果除了在干草里跳上跳下,教奥伊翻跟斗,或者看谁能用石块在河面上打水漂打得最多以外,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我想你应该告诉我。”
“没别的了,”罗兰说。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多睡觉。成长中的男孩儿需要大量补充睡眠。”
“我为什么要在那里?”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在,”罗兰说,“我想要你做的就是仔细观察,然后告诉我是否有你不喜欢或者不明白的事情。”
“况且,小伙子,你这些天跟我们待在一起还没厌烦吗?”埃蒂问他。
随后的五天里,他们确实在一起,而且日子很漫长。骑欧沃霍瑟先生的马的新鲜感很快荡然无存。抱怨肌肉酸痛和屁股磨出水泡也是这样。有一次骑马,当他们快到安迪等候的地方时,罗兰直截了当地问苏珊娜是否考虑过采取打胎的方法解决她的问题。
“嗯,”她从自己的马上好奇地看着他说,“我不能说从来没想过。”
“打消这种念头,”他说,“不要打胎。”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卡。”罗兰说。
“卡说了算。”埃蒂马上接着说。老笑话了,不过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罗兰也和他们一起开怀大笑。然后,那个话题就停止了。罗兰简直无法相信,但是他很高兴。事实上,苏珊娜看上去并不热衷于讨论米阿和孩子的出生已经让他相当感激。他猜想有些事情——有好几件——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尽管如此,她从不缺乏勇气。罗兰确信问题早晚会出现,不过他们四搭档(算上奥伊是五搭档,他总是和杰克一起骑马)在村子里四处活动了五天之后,罗兰着手在正午时把苏珊娜送到小佃农扎佛兹家,让她试试抛盘子的能耐。
从他们在教区的门廊上长谈——就是他们一直讲到凌晨四点那次——之后大概过了八天,苏珊娜邀请他们到小佃农扎佛兹家看看她的进展。“这是扎丽亚的主意,”她说,“我猜她想知道我是否过关了。”
罗兰明白,要想知道答案只要问问苏珊娜本人即可,不过他感到好奇。他们到达时,发现全家人都聚集在门廊后面,还有逖安的几个邻居:佐治·埃斯特拉达和他的妻子,迪厄戈·亚当斯(穿着皮套裤)和扎夫尔夫妇。他们看上去就像九柱戏的观众。扎勒曼和逖阿,弱智双胞胎,站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所有在场的人。安迪也在那里,怀里抱着亚伦(正在酣睡)。
“罗兰,如果你想让这一切保密,你猜怎么样?”埃蒂说。
罗兰不动声色,尽管他此刻意识到,他对这些看到艾森哈特抛盘子的牛仔的威胁毫无用处。村民们会互相闲聊,如此而已。无论在边界地带还是领地里,说长道短都是最主要的活动。至少,他沉思着,那些肉球们会传开罗兰是个厉害的家伙,强硬考玛辣,不好对付。
“情况就是这样,”他说,“卡拉的村民们早就知道欧丽莎女信徒们会抛盘子。如果他们知道苏珊娜也会抛——而且功夫不错——也许没什么不好。”
杰克说:“你们知道,我只是希望她不要搞砸了。”
罗兰、埃蒂和杰克走上门廊时,村民们尊敬地跟他们打招呼。安迪告诉杰克一位年轻的女士在惦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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