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山外

    一提到爱情，大家都会认为爱情是美好，浪漫的。但我想说，其实爱情并不全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诸如“一见钟情，海誓山盟；或者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决”，更多的是波澜不惊。
    你或许见到过热恋中的人整日神采奕奕，嘴里哼着小调，仿佛有了爱情就拥有了整个世界；你或许也见过失恋的人整日无精打采，一遍又一遍的听着《把悲伤留给自己》，不断提醒着自己失恋的痛苦，把已经结痂的伤疤一遍遍的再撕开，仿佛一旦失恋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但现实中的爱情也好，恋爱也罢，有时来的快去的也快，来的顺理成章，去得理所当然，爱情的滋味只藏在两个人的内心里。
    催生爱情的因素很多，但有一种占了很大的比重，却很少被人提起，因为它不够浪漫，甚至是有些猥琐，但那是不争的事实。
    那就是最原始的欲望。高中生活的紧张，青春期情感的压抑，突然到了大学，终于得到了无拘无束的释放机会。网吧里的爱情动作片，把男生们的雄性荷尔蒙点燃，刺激了女生们的雌性激素，干柴烈火一点即燃。谈恋爱的男女一下子如同山洪暴发一样，一对儿一对儿的涌现出来。他们爱钻隐蔽的小树林，爱找僻静的角落。如果你看到一个男生和女生拿着六七个坐垫，他们的坐垫可不是用来坐的，而是用来躺的。
    第五公寓之所出名，并不是因为他是联排别墅，而是可以男女混寝。南面是男寝，北面是女寝，不同于其他寝室，整栋都是男生或者女生，一个宿管阿姨或者大叔只要把住入口，外人根本进不来，可是联排别墅根本管不过来，总不能一栋别墅配一个人把门吧，那可是总共四十几栋别墅呢。所以第五公寓成了鸳鸯偷食的天堂。
    记得军训第四天，学院在军训期间查寝，在第五公寓里就查到了不去参加军训而在寝室里衣衫不整的谈情说爱的男女；来了外校的男友或者女友，寝室里的兄弟姐妹会主动让出来，给他们小聚的时间。而这种情欲的泛滥在非典期间达到了高潮，正在跳着舞，你就会看到某些肆无忌惮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女生抱回自己的寝室；网吧里通宵的男女后半夜总会突然消失一会儿。没对象的就在网络里侩货，然后约到烂尾的别墅里，尽管外面还下着雪。总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商机，干烧烤的不再出摊，告别了烟熏火燎，开了个小旅店，结果天天爆满。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看似堕落了，其实那只是开始，远不及后来的学生们。那时的大学生们大多数还只是偷偷摸摸，还没有达到理所当然地步，而且还只是极少数，就是因为太少，所以才显得更扎眼，记得也就更清晰。就以二哥为例，所有人都坚信二哥所说的：要把神秘留在最后，大学四年大家有目共睹，就连鸡贼的猴子都不得不承认，二哥与二嫂的爱情绝对的冰清玉洁。而猴子的爱情故事算不上轰轰烈烈，但绝对属于家喻户晓。
    猴子的性格，前面略带说过。他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人，别人吃方便面他都要喝口汤；他也是爱装面子的人，家里给拿的学费不上交，自己偷偷的花，去买最流行的运动鞋，花钱大手大脚；也是一个没正行的人，毕业的时候需要补齐学费，不敢跟家里要，于是告诉自己的大姑，说自己给人家砍了，要陪人家一万块钱；也是一个爱钻营的人，毕业的时候把宿舍里的小凳子偷偷的从窗户扔出去给卖了；他也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班级里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无论做的多隐秘都能被他发现。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对茗茗的爱是真的。
    茗茗是和佳旺一个班的女同学，其实算不上漂亮，就是很爱学习，有些小动作看起来很可爱，看起来也特别的单纯。猴子住在三楼，但他跟同寝的兄弟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反而喜欢来佳旺的寝室。猴子藏不住秘密，爱说，刚刚对茗茗有了一丝想法就跟大家说了出来。茗茗同学大家有目共睹，是个好孩子，如果跟了猴子，说实话大家都会觉得可惜。可是猴子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茗茗的真心。
    猴子每天五点不到，就去图书馆给茗茗占座；然后去食堂，打到食堂里的第一勺热粥，把早餐送到茗茗的寝室；周末去茗茗的寝室打扫卫生，顺便把茗茗的脏衣服拿回寝室洗了；把不上交的学费除了自己买些名牌，大多数都给茗茗买她喜欢的东西。
    茗茗在猴子半年的攻势下，终于答应了猴子处对象的请求，为此猴子用了几乎半年的学费给茗茗买了个戒指，甚至搬空了整个仓买的酒肉零食请佳旺寝室六人吃了顿饭来庆祝。
    从此猴子和茗茗形影不离，一向学习成绩不好的猴子，竟然拿了一次奖学金。猴子很高调，到处诉说茗茗的好，自己对茗茗的好，可是好景不长，猴子追了茗茗大半年，恋爱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茗茗把戒指退给了他，不跟他处了。
    茗茗的这个决定说明了一点：茗茗看起来单纯，但实际上心智十分成熟，而且很有正事儿。没正事的猴子遇到了有正事的茗茗，结局早就注定了，只是过程中却耍了猴子。
    猴子失恋了，又把整个仓买的酒肉零食搬空了，请佳旺寝室几人吃饭，诉说失恋的痛苦。
    猴子看着老大，喝了一口啤酒：“老大，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老大也是心情看起来沉重的样子：“你对茗茗没的说，茗茗没福气啊。”
    猴子又喝了一口酒：“老六，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佳旺知道猴子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对茗茗是真心的。于是道：“你对茗茗大家有目共睹，茗茗拒绝你，只能说明她看不出好赖，她没福气。”
    猴子又喝了一口酒：“三哥，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三哥表情丰富，一拍桌子：“他茗茗有啥出众的啊，不就学习好吗，咱猴子简单学学不照样拿奖学金，毛用？将来早晚不得嫁人，放着好的不选，没福，命不好。猴子别伤心，你娶谁都不会差哪去。”
    自此后猴子见人就问自己对茗茗咋样。
    大概一周左右，晚上佳旺几个人在寝室里听收音机闲聊，猴子来了。
    老大正盘腿坐在上铺打坐闭目养神，猴子脑袋搭在老大的床头问道：“老大，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老大一蹬腿，大脚丫子踢在了猴子脑门上：“猴子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你他么祥林嫂啊！”
    猴子撇撇嘴，低下头问佳旺“老六，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佳旺连忙转过头：“你别打扰我，我得背单词呢。”
    猴子又转到老三的床边：“三哥，你说我对茗茗咋样？”
    老三看了他一眼：“你对茗茗不咋地呀，天天这点事墨迹起来没完了，换我我都不跟你，有多远你给我走多远。”
    自此后猴子彻底消停了，而且很快把目标转向了别人，恶毒的双手伸向了学妹们，竟然成功了。
    佳旺四年并没有谈恋爱，因为他清楚将来自己要回到家乡的省会城市，他接触的都是东北人，东北人不会习惯那里的生活，佳旺不想体验那种恋爱的过程，过程虽然美好，可是注定没结果的东西他不想尝试。
    大学里还真有让他心动的对象，用佳旺的形容：她出水芙蓉，长相甜美，身材傲人，而且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个痘痘、一块痦子，一点的多余的东西都找不到，她是泳池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是无数男神意淫的对象，她就是圣洁的天使，只能让人远观而不可亵玩。而这样女神般的存在竟然在大学毕业后的多年了一直保持着单身，直到很大年龄了才出嫁。
    在佳旺大四那年，同样仙女般存在的叶子来了。叶子的到来让第五公寓里的男男女女沸腾了，叶子美的如同一只凤凰掉进了鸡群，让那些惦记佳旺的女生们以及那些怀疑佳旺性取向的男生们终于明白了佳旺为什么单身至今。
    叶子大学考上了传媒大学，如今已经毕业半年了，准备考研。大学期间有个清华的博士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攻势，博士家世十分显赫，只要叶子答应他的追求，俩人办完婚礼，就带着叶子出国深造，叶子的前途无限光明。博士男得到了叶子父母的认可，博士男不仅有显赫的背景，自身也十分优秀。前途对于叶子来说并不在意，博士男的优秀叶子是认可的，可是并不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始终惦念着佳旺，惦记着那个为了自己而留下伤疤的那个男生。
    叶子说了自己可能出国的事儿，佳旺为她高兴，可是叶子郑重的问佳旺：“出国，你说我去吗？”
    佳旺毫不犹豫的答道：“去啊，干嘛不去？多好的机会。”
    叶子有些失落：“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作为一个成年人，佳旺早已不是过去单纯的傻小子了，叶子的话他明白。佳旺喜欢叶子吗？说实话，他喜欢，叶子实在是太优秀了，如果换做以前，佳旺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叶子，可是如今自己前途未卜，而叶子眼前却有着光明的未来。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是能让对方幸福不也是一种自私吗？
    佳旺沉思很久：“叶子，还是出国对你来说更好。”
    叶子眼泪围着眼圈，但始终没有滴下来。叶子也不再纠缠，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佳旺请叶子吃了东北特色菜，晚上叶子拉住佳旺的手：“晚上能陪我出去住吗？”佳旺没有拒绝。
    晚上，佳旺搂着叶子，叶子用手不停抚摸着佳旺眉间的伤疤。叶子自言自语道：“这是第一个为我流血的男人留下来的伤疤。”然后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叶子用嘴堵住了佳旺的嘴唇，热泪滴在了佳旺的脸上，俩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天亮。
    佳旺送走了叶子，叶子给佳旺发了一条短信：“为什么？”
    佳旺回了一句：“这样他会对你更好。”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最快乐的时光将成为回忆，人们各奔东西。老大去了河北；老二回了县城，老三回家考上了公务员，老四搞自己的网络游戏；老五去了沈阳；而佳旺则回了家乡。大学的分别有多少人依依不舍，有多少人热泪盈眶，又有多少人各奔东西，从此不再见面。
    再见了，我的大学！新建的图书馆还没来得及去看一本书，我们就离开了；再见了，我的大学！新校A区的食堂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品尝，我们就离开了；再见了，我的大学！新建的校区绿树成荫，树荫下的情话还没来的及说，我们就离开了；再见了，我的大学！你最终成为了我们永久的回忆，在未来的生活中，我们始终铭记：求真至善，修德允能。